溪水裡,長年累月被溪水打磨的岩石像臺階一樣由高到低排列,奔騰的溪水順着這臺階層層推進,最後傾瀉而下,與小潭中的溪水碰撞,擊出一團團雪白的水霧。在不遠處,一道倩麗的身影浮現在畫面裡,雖然看不清樣貌,但她身處在這山水之間說不出的和諧自然。
烏黑的長髮束在一起,垂在肩頭,也是穿着藍黑色的長衫,大概是在洗滌衣物。
小開也看到了,調侃道:“這衣服好像是他們的校服一樣,每個人都在穿。”
我說道:“你知道什麼,這衣服才堅韌耐穿,穿上你那運動裝在這深山老林裡逮兔子,那還不得讓樹枝劃成拖把一樣。”
我們倆特別默契地下到了溪邊,確實地說是慢慢靠近溪邊的人。
似乎聽到了我們的交談聲,她轉過了頭。
彎月般的細眉,皎潔明亮的雙眸,儘管只是很慵懶隨意的一瞥,卻讓我的心神慌亂不已。
小開拉着我的衣角:“阿健,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我有些恍恍惚惚。
她依舊低下頭,專心的做着自己的事,對於我們的出現並未在意。
“阿健,這妞好正點啊!”小開讚歎道。
“你說什麼呢?人家都聽到了,還有注意你那眼神,像色狼一樣。”
小開理直氣壯:“都什麼年代了,這是用欣賞的眼光來看待,我看是你想歪了吧!”
“別扯了,我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嗎?”
“不像,簡直就是。”小開肯定道。
忽然,她一個疏忽,一件衣裳被溪水帶走了,漸漸向小溪中心沉去。她站起來想要去夠,但卻夠不到。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緊急助跑幾步,一個猛子扎向了溪水中。
“我靠!”
我啃了滿嘴的泥趴在溪水中,溪水其實很淺,剛剛沒過了我的小腿。狼狽的直起身,衣服恰好飄過來,我順勢從溪面上將衣服撈了起來。我的頭上,衣服上滿是水底的泥垢,就好像剛剛疏通了下水管道一樣。
我尷尬地看向她。她不慌不忙的捲起褲腳,露出軟玉般白皙的肌膚,光着腳下到了溪裡。
我呆在溪水中有些不知所措,她躲避着溪水中的礫石,束在一起的秀髮伴着銀色的耳環不住的左右晃動。
她走到離我很近的地方,眼含笑意道:“謝謝你,可以把衣服還給我了嗎?”
我“哦”了一聲。
拿起衣服叫給她,這才發現這大概是女孩的貼身衣物,一小段原本純白的布料此刻卻被我的雙手染成迷彩的了。
她沒有在意,向我略一點頭表示感謝,繼而回到岸邊將洗滌好的衣物一件件摺疊起來,放入竹籃中,向我們來時的方向走去。
小開在岸邊衝我喊道:“別看了,走遠了!”
原來她聽的懂我們的話,辛虧沒有說出什麼失禮的言語。
我把鞋脫掉,坐在岸邊的石頭上。小開問道:“怎麼,還等人家過來洗衣服啊?”
我怒道:“轉過去,我要脫光了晾衣服!”
等到衣服乾的差不多了,我就囫圇的穿上了,和小開返回了寨子裡。寨子裡的山民大多回來休息補充體力。木屋前的空地上,老人和婦孺擺弄着採集回來的果實和藥材,男人們有的打磨鐵器,有的解開頭巾光着膀子熱烈的交談着,看樣子這趟收穫頗豐。
我和小開回到木屋,看到美措正在擺弄飯菜,自言自語道:“讓你們吃,讓你們吃!”
我敲了敲門,美措怔了一下,很快便擡起頭一臉壞笑道:“呀,你們回來了!阿叔讓我準備的飯菜做好了,他們要晚上纔會回來。”
我和小開小心的坐在桌子前,看着這兩大碗糌粑和一盤羊肉,還有一小碟可疑的食物,總覺得危機四伏。
“你們怎麼不吃呀?”美措瞪大了眼睛問道。
小開解釋道:“我們倆害羞,當着別人面不好意思吃東西。”
美措蔥指叉腰,佯怒道:“難道害怕我在你們的飯裡下毒嗎?”
“嗯!”我和小開同時應道。
美措的鞋尖不停的摩擦地面,擺弄着腰上佩戴的吊墜,睫毛閃動,眼神楚楚可道:“阿叔讓我好好招待你們,如果你們不吃的話,他回來一定會狠狠的罵我的。”雨打梨花,我見猶憐,更遑論小開了。
小開急道:“我吃還不行嗎?”說完拿起了碗和木勺。
美措不望提醒:“客人把碗裡的東西吃光表示對主人家十分尊重。”
其實逛了半天我們的肚子也餓了,不再顧慮許多,立刻動起了碗筷。沒有不對的地方。美措等着我們吃完便把碗筷給收走了。
小開瞧着她的背影說道:“我還以爲她會在飯裡放一些樹葉石子什麼的,畢竟我踢了她的猴子。”
我感慨道:“這裡遠離城市,民風淳樸,應該不會的。”
下午的時候,我和小開參觀大家採集回來的勞動果實,婦女們細心的把藥材分門別類的放置在木架上晾曬,我好奇的上前想要去問問,但人家嘰裡咕嚕的說什麼我也聽不懂。
“這些是天麻,曬乾之後他們會出山送到日則溝那邊的貨站。”一個很輕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轉過身,正是在溪邊遇見的那個女孩。她笑了笑:“你們是遊客嗎?”
小開搶答道:“對,而且我們都還是單身遊客。”
雖然她也穿着同樣的長衫,褲子上還打着補丁,但穿在她身上卻很得體。不過和其他常年勞作風吹日曬的山民相比,她的肌膚如凝脂玉露般白皙,在這裡的人羣中一眼就可以分辨的出。
“我叫郝健,旁邊這位沒個正形的是歐陽雲開,我們是跟着專家來這裡科學考察的。”我介紹道。
“哦,你們是植物學家還是動物學家呢?”她饒有興趣地問道。
“哦,這個嘛!”猶豫了一下,我不知道我們算是跑腿的還是打雜的。
小開倒是大大咧咧道:“我們就是他們的跟班,就像跑腿打雜的一樣,不是什麼磚家!這不閒的沒事到處亂逛嘛!”
“哦,如果無聊的話可以讓美措帶你們去玩。這裡的山民大多不通漢話,就算問他們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她說道。
“看樣子,你不是這裡的人吧?”我猜測道。
“嗯,我一年多以前來到這裡。這裡像世外桃源一樣,我很喜歡這裡,所以就沒有離開。”她微笑道。
“蘇寒姐姐!快過來,有漿果吃!”那邊美措在樹底下大呼小叫道。
“好啦!我這就過去!”她把手圍成喇叭裝大聲迴應着,“咱們過去看看吧!”
我和小開跟着她,向美措那邊走去。
“美措,果子熟透了嗎?”她問道。
“蘇寒姐姐,你放心吧,阿福吃了沒事的!”
樹上沙沙作響,枝葉不停的抖動,馬上就有一些山楂模樣的果子掉了下來,紅彤彤的。
很快從樹上竄下來一隻猴子,蹲在美措的腳邊。美措摸摸它的腦袋,表揚道:“阿福,乖!”
美措撿起一根樹枝,上面結着幾個果子,嘻笑着遞給了她:“蘇寒姐姐,這幾個果子大,一定很好吃!”
蘇寒把它由遞給了我們倆:“你們嘗一嘗,這是我們這裡的土特產,外面買不到的。”
簡單的將果皮上的灰塵擦淨,一口下去就咬去一半,果肉飽滿,味道酸甜可口。小開道:“美措,謝謝你的果子!”
美措說道:“要謝,就去謝阿福好了,它聽的懂!”
小開真就半蹲在猴子阿福面前,摸摸它的頭說道:“阿福,謝謝你,幸苦啦!”戰慄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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