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長袖翩翩善舞風,當機遽變笑顏逢。筵前勸酒說心意,肚裡相猜動蠢蟲。
烏欲墜,水朝東;年年歲歲也相同。人間恩怨尋常見,一樣花開幾樣紅?
——擬作《鷓鴣天》。
話說牛德挾着牛璧君一路南逃,情急如喪家之犬,不免自恨走投無路,卻不料御劍飛至天柱山時,但見眼前疾風迅雷驟雨!
牛德大喜:我有救了!
牛德爲何見雨而喜?原來真道仙國裡有個習氣,那就是真正出身高的修仙者,在學習五行遁法時,金遁法、木遁法是首選必學,而水遁法、火遁法或也可學,土遁法,則是人人厭棄。
土遁法,那是要在地面下的泥土裡行走的,此法一來速度相對較慢,二來,使用此法之後,再鑽出地面來,往往給人一種灰頭土臉的感覺。
真道修仙者,若是學了土遁法,那是會讓人瞧不起,很掉價的!
說起來,五行遁法裡,最體面的也就是金遁法,也就是御劍術。御劍而走,人在天上飛,下面是萬人景仰,拉風得很,而且速度也是諸遁法中最快的。
其次是木遁法,其實就是御風術,此法本也拉風,但是速度不如金遁法來得快。
水遁法速度跟木遁法差不多,但是得分心耗力地同時使用避水訣,不然的話,出水就像個落湯雞,多麼地有損仙家形象啊!
火遁法,不常用,畢竟沒有千里萬里的火海讓你去遁着玩兒,而且,也得分心耗力地同時使用避火訣,不然,出了火海,就跟一塊烤肉似地,同樣不美。
土遁法,就更爲修仙人所不齒嘍。論其風險,小於水遁火遁,而究其形象,那些修仙之士,哪個肯做出土文物?
牛德所學五行遁法,金遁、風遁當然精通,此外,他年少時曾經學過水遁法。
當然,論此時逃命的最佳方式講,土遁最宜,但是牛德不會啊!
到了天柱山時,雖然風雨大作,牛德卻高興起來了,恰恰是因爲可以利用水遁法!
牛德要利用水遁法,絕不是從水裡遁走,而是要藉助雨水,鑽到土裡。
但凡雨水滲透之處,牛德皆可憑水遁法到達!
好一個牛德,右手子虛劍出,就着雨水,“唰”地一聲,刺入山石之中!暴雨之水順着滲入,牛德挾人隨水而遁!
一轉眼,牛德借勢遁入山腹深處去了!
後面追趕的人,也瞧見了牛德遁入山腹中了,趕到當場後,都很無奈——衆人都以爲他是土遁而走,千想不到萬料不到,牛德竟是借水遁而走的!
此時衆人懵了,土遁法,沒有誰懂啊!誰又能想到,牛德竟然偷偷地修煉過土遁法呢?
三長老史震、史家族長史丕多、新生代精英史三味,都是恨聲咒罵:“堂堂一派掌門,竟然私下裡修煉丟人現眼的土遁法,真是下三濫不要臉!”
他幾個無可奈何,只好痛罵牛德下三濫不要臉,罵了之後,也只有無奈轉回。
而那下三濫不要臉的牛德呢,此時則是遁至山腹深處,就地用子虛劍掏出一個大洞來,盤坐其中,爲牛璧君療傷續命。
牛璧君受傷頗重,特別是自下而上殺來的那一招流星追夢,幾乎將他襠中牛貨給幹掉了!
幸好他也是真道七八階的修士,生命力遠超凡人,牛德以仙家真道真元靈氣爲之續命之後,就地療傷,足足用了半年時間,這牛璧君才又再一次生龍活虎起來。
牛璧君傷勢痊癒後,自然就跟牛德返回子虛山。
然而天柱山外,海蜃城的包圍並沒有撤回。
二牛出土後,自然是抖擻精神,掃盡一身的灰頭土臉模樣,這才御劍而起。
當時,就有海蜃城圍山之城衛中的真道修士喝問:“你們兩個是什麼人?!”
此時子虛仙劍派的大長老州長永和三長老史震,一見二牛俱都無損,情知希望落空,然而州長永更是應變如神!
州長永聽得喝斥,御風而起,注目看時,只見二牛都是腳踏一柄子虛劍,手執一柄子虛劍,分明是要動手的模樣——
州長永深知此時就算是翻臉相向,己方人雖多,但憑目前自己加上史丕多和史三味三個人,卻也最終拿不下對方,畢竟大家都是當世高手。於是州長永當即換個臉色和口吻,熱情洋溢地問好:
“哎喲喂!掌門師兄,璧君師弟,你們倆怎麼到了這裡?莫非擔心我跟史師弟,特地過來看看的?”
牛德雖然他已經跟牛璧君商量好了“出土”後種種可能,但卻是真的沒想到雙方見面,會是這種味道。
好在牛德反應也快,當即暗示了一把牛璧君,讓他不可亂動,自己卻大言不慚地笑道:
“啊哈,州師弟,我跟璧君師弟嘛,也正是聽說你們海蜃城圍困了那殺人的大斗笠黑衣人於此,這纔過來瞧瞧把鬧滴——。”
州長永聽了,也是順風扯帆:“雖說是把那傢伙困住了,但也是隻在此山中,地深不知處啊!啊哈,啊?啊,就是這麼回事兒啊,掌門師兄。”
牛德聽了,心裡暗罵,嘴裡卻道:“州師弟到這裡有多長時間了?”
州長永道:“啊,這個嘛,當初我跟師兄你說要和晚師弟一塊兒來海蜃城,到了之後,就聽說海蜃城城主已經查知那殺我州家全族的壞蛋了!
我是心裡恨不得生吃了那個壞蛋!當時我就請教海蜃城城主,他說這壞蛋已經被困在天柱山了。於是我就跟史師弟急忙趕到這裡,前後嘛,有半年時間了。
半年來我天天搜查,卻是真的沒有查到那壞蛋到底藏在哪裡!真讓人氣憤哪!
唉!我估摸着,那壞蛋,極有可能是不顧臉面,藉着下三濫的土遁法藏了,也有可能跑了,不然,是不可能到現在還不露面滴喲!”
牛德聽了,淡淡一笑:“州師弟一向心思縝密,你既然認爲那傢伙是用下三濫的土遁法藏了或跑了,想必就是如此——我今此來,只想看到州師弟家族大仇得報,不想如今還是沒見那人的影兒!啊呀,師弟,你現在還跟我們一起回子虛山不?史師弟呢?怎麼沒見他露面哪?”
州長永聽了,心中一激靈:哎喲,有些事,還不能說給他知道!
想到這裡,州長永極力挽留:“史師弟在這邊多日,眼見一時半會兒地拿不住那壞蛋,就先行轉回派內去了——
掌門師兄,璧君師弟,不如你們隨我一起,見見海蜃城的朋友,順便就給師弟我一個機會,讓我做一回東道主,怎麼樣?”
牛德聽了,心中鄙夷:你今天就是大擺鴻門宴,我又豈能示弱給你?
若是史震也在,我倒還要擔心你們聯手,史震不在,就憑你一人,我估計還得再加三個州長永,或許才能真正放倒我們二人!
想到這裡,牛德傲然道:“師弟說得真好!我們倒是好久沒有在一起痛飲過了,你既然有心邀請,我哪能讓師弟你失望呢?!”
牛德錯解了州長永的意思。
州長永的意思,乃是暫時留住牛德和牛璧君,另行派人追趕史震,讓他暫時不要妄動!
州長永眼見留住了牛德和牛璧君,當即命令其他人,該圍山的繼續圍山;自己卻陪着牛德和牛璧君,過來跟史丕多和史三味相見。
兩下里見了面,講禮完畢,州長永提出自己要做東道主,宴請掌門牛德和四長老牛璧君師弟;同時也邀請史丕多。
於是自有人去爲州長永備辦酒席。州長永則是趁個空兒,跟史丕多和史三味說明情況,並要史三味抓緊追趕史震,跟史震說明,暫莫動手,子虛仙劍派的掌門,目前還是姓牛的。
原來,那史震眼見這邊困住了牛德和牛璧君,轉眼間過去了半年還沒有個動靜,便提出新的想法,不管二牛何時出土,自己先行回子虛山,取代了牛德掌門之位,統一了子虛仙劍派。
州長永也想當這掌門啊,但是此時,他雖然還是子虛仙劍派的大長老,但是卻已不宜跟史震爭掌門之位了,畢竟州家在海蜃城俗世上,已經沒有什麼力量了!
州長永表示了默許,史震出發了。
不想這史震才走了不到一個時辰,二牛竟然出土了!
州長永心中一合計,得了,我先不跟牛德撕破臉,那麼史震暫時就不能輕舉妄動——
我將來找到機會,還是能夠取代牛德,當上掌門滴喲!若是讓史震做上了掌門大位,我的地位就等於是無形中下降了喲!
若是今日史震也在這兒,憑我們四個對上他兩個,那是有把握拼掉二牛的,可惜史震沒在這兒。我這邊跟二牛撕破臉,那必然是一場惡戰,想當場滅掉二牛是極難的,我何必在這邊拼命,瞎替史震出苦力,爲他作嫁呢?
州長永想得清楚明白,自然用了一臉和氣來對待牛德和牛璧君。
用州長永對史丕多族長的解釋的話來說卻是:
“此時二牛俱都完好無損,我們不能保證一舉滅掉他們,因此暫時不宜撕破臉皮,所我們姑且裝聾作啞爲上。
我料他牛德和牛璧君必然也會裝聾作啞的。如果不信,我們可以在酒席上拿話來挑他們的話,如果二牛不想裝聾作啞,那麼我們就酒席上動手一戰!
至於能不能滅掉二牛,還得依靠丕多族長你來安排喲!”
史丕多一想,哎喲,說得也是個理兒,行,就這麼辦吧。於是史丕多就按州長永的安排,交待人辦事兒去了。
長話短說,酒席之上,二牛的表現,果如州長永所料,於是這一場酒席,終究沒有變成鴻門宴。
宴會之後,州長永竟然是跟着二牛一起返回子虛山來了,居然不怕那二牛會在半路上兩個打一個,把他給滅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