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望帝啼鵑,萇弘化碧,孝婦東海曾冤。問他何故,塵世惹辛酸?運數偏奇不偶,當之者,或未心甘。長江水,滔滔送盡,上下數千年!
神仙都在哪?蓬山萬里,滿地雲煙。若漏船載酒,酒盡船翻。枉羨達摩自渡,憑一葦,萬頃茫然。中流急,魚龍亦隱,苦海正無邊。
——擬作《滿庭霜》。
話說子虛仙劍派四大佬一場會議,最後由牛德作出四點決定,牛璧君和州長永都沒有意見,史震卻再次開了口,表達着不滿:“我有看法!”
“噢,三長老有什麼看法?請講!”牛德語氣裡有些不樂意。
“把張阿生帶到出雲上院裡來,這一點,我先前就不同意,現在還是不同意。
畢竟張阿生知曉正版睡覺功,如果被你出去上院撬開他的嘴,弄到了功法,那能有我們的份兒嗎?
我的看法就是,見者有份兒,正版睡覺功,不能你們獨吞了,我們連個湯水也喝不着!
我再說一句難聽的話,幹掉公孫甫之前,我們是要團結合作的;但是,幹掉公孫甫之後,就是我們雙方攤牌的時候了。
這世上,沒有永遠的友情,只有永遠的利益,誰教我們出自不同的功勳世家,誰叫我們的家族之間早先就有不能兩立的矛盾呢?
掌門大師兄,請允許我再叫你一聲大師兄,我們誰都不要怨誰歹毒,只怪我們雖是一師之徒,但卻天生地只能是死對頭!”
牛德怒道:“那些沒用的話就不要說了,沒幹掉公孫甫之前,我們當然得合作,不然也幹不掉他。
至於正版睡覺功的事情,我不是說過了嘛,由我們四個共同審問張阿生,怎麼可能還會有獨吞之說呢?
這樣吧,三長老,你呢,還有大長老和四長老,自今日起,你們都不要在各自的上院裡呆了,都來出雲峰吧。我出雲上院這邊,給你們準備幾間靜室還是不成問題的。
至於審問張阿生,只有我們四個都到場纔開始,每次審問時,缺少你我四人中的任何一個,都不可以開審,這總可以了吧?”
牛德雖然耐着性子說,但話裡頗見火氣。然而史震卻是不以爲意地道:“行!就這麼着,我要的就是公平!”
史震這麼一說,牛德聽了也就不再廢話,直接發佈掌門命令:
“既然都沒意見了,那麼現在就按我剛纔說的四點去做。我們誰也別再去閒雲中院了,就在這邊等着張阿生被押送過來,開始審問吧。”
於是四大佬吩咐隨侍童子或弟子傳達命令。
於是,閒雲中院就此封閉。景陽生和李鳳生被調回子虛山門下院。張阿生被人押送到了出雲上院。
卻說那穆安生,待在閒雲中院裡,依四大佬的命令,看住張阿生。他有心跟張阿生說話,奈何那些童子是可以支走的,而司馬功、史天樂這些人,卻不是他能支走得了的。
穆安生無法跟張阿生說話,滿肚子的疑問無法出口,只好忍着,另想辦法。
正當穆安生一臉閒淡,滿心焦灼之際,有出雲上院的隨侍童子前來傳話:
“掌門與諸長老命令:立即押送張阿生前往出雲上院!閒雲中院自即日起封閉!穆安生和趙立前兩位師兄跟赴出雲上院聽候掌門法旨!”
這一番傳話,聽得穆安生心中是大吃一驚。穆安生心中暗忖:這是爲何?
穆安生想不明白,也沒有時間多想,只得與趙立前前往出雲上院,聽掌門的“法旨”去了。
穆安生和趙立前來到出雲上院,一看明堂裡面,咳喲,我的乖乖,本派四大佬都在,一個個正襟危坐,面無表情——這是怎麼了?
穆安生跟趙立前上得前來,給四大佬施禮。趙立前更是還單獨向牛德跪拜,因爲牛德是趙立前的現任師祖,畢竟趙立前,如今在明面上是司馬功的弟子喲。
牛德含笑看着穆安生和趙立前,向二人吩咐道:“安生過來,立前你先去找你師父。”
原來牛德這是把穆安生和趙立前支使開來,以便各有交待。
當時牛德當着三位長老的面兒,將四人商量好的決定跟穆安生做了要求,要求他在下院安排人手,不動聲色地監視景陽生和李鳳生,務必要從他二人身上,查到公孫甫的下落。穆安生也只有領命而去。
卻說趙立前去找司馬功,司馬功早已得了師命,便依師命要求,指示趙立前,在下院裡配合穆安生監視景陽生和李鳳生;不唯如此,還要注意盯着穆安生和元虎兩個,畢竟穆安生始終在本派內保持中立,元虎則是史震那邊的人。
趙立前自然也是領命而去;至於他見到了穆安生,又會怎麼跟穆安生說,這裡暫且不提。
卻說閒雲中院已經封閉,那景陽生和李鳳生回到子虛仙劍派山門下院,不免心中怕怕,難以自安。
不料卻有人替穆安生傳話給他二人,叫他二人該修煉就修煉,不必有什麼心理負擔;這二人的兩顆小心心,這才略略安了些。
再說張阿生,被押送到出雲上院時,明堂之內,除了本派四大佬,竟是別無他人。
張阿生心中早已是惴惴不安了。畢竟他這一回從那洞窟石室裡脫身出來,不但沒有受到想象中的安撫,反而被當作賊一樣地給監押起來,他豈能心中安然?
此時張阿生進了出雲上院明堂之內,首先就是依禮跪倒,叩拜四位師叔祖。張阿生叩頭畢,心裡只盼着四位師叔祖中能有人發話,讓自己站起身來,不想卻是沒有,也只好跪在那裡,一動不動。
空氣有些沉悶。
過了片刻,有一位師叔祖開話了,此人正是牛德。不過牛德不是讓張阿生站起來,而是冷冷地說道:
“張阿生!你師父公孫甫偷盜了我子虛仙劍派鎮派神功,他就是我派的罪人!你是跟他劃清界線,棄暗投明呢,還是執迷不悟,自斷生路呢?”
張阿生聽得大吃一驚,不過,他可從來就沒想過要背叛師父!
張阿生正要爲師父辯解幾句,突然間,那個怪異的聲音又在心底響起:“張阿生,你還是趕緊跟公孫甫劃清界線爲上策!我教你幾句,你照我教的說:
‘掌門師叔祖,各位長老師叔祖,我生是子虛仙劍派的人,死是子虛仙劍派的鬼。我忠於師父,更也忠於子虛仙劍派。
我相信,我師父是不會做出偷盜本派鎮派神功的事情來的。如果真的有證據證明,真的是我師父他偷盜了鎮派神功,那麼我當然要跟他劃清界線。這是我的真心實話,請各位師叔祖明鑑。’”
就是這個聲音,第一次在張阿生的心底響起時,帶有威脅意味,不許張阿生將那“睡覺功”說出去,第二次也是如此,如今是第三次,這一次沒有威脅意味,卻是頗有引導之意。
張阿生呢,正也是不知道如何回答牛德的話,又覺得心底裡響起的這個聲音所說的,正不違自己不願意背叛師父的心意,何況師父並不曾回山,料想他們也不可能真有什麼證據——
於是張阿生鸚鵡學舌,將那自心底響起的聲音教給自己的話,重複着唸了一遍給牛德並三位長老聽。
這邊才學完,張阿生的心底,那聲音又響了起來:“嗯,不錯!能聽我的話,按我教的說,很好!”
張阿生心裡自然是很驚疑,不過此時他腦袋裡尚未理出頭緒,不知這說話之人是什麼人。
此時牛德和三位長老聽了張阿生的話,也都挑不出什麼毛病,牛德繼續問道:
“嗯,說得不錯。張阿生,我問你,既然你說你忠於我子虛仙劍派,那麼,你給我說實話,你師父公孫甫有沒有把他偷盜的正版睡覺功教給你?”
張阿生聽了牛德這麼一問,便知不好回答——因爲張阿生不論回答師父教了自己或沒教自己正版睡覺功,都等於先承認了是師父偷盜了正版睡覺功!
俗話說,師出有名嘛,要想反駁,必須先爲師父正名!
想到這裡,張阿生就答道:“回掌門師叔祖的話,我師父他絕對不會偷盜本門正版睡覺功的,因爲我師父他根本就不是那種偷東盜西的人。”
牛德聽了,陰冷地笑了:“阿生,從感情上講,你是絕對不願意承認你師父會偷盜本派的鎮派神功的,但是,不能感情用事呀!
你師叔祖我身爲掌門,難道不希望本派中多出些優秀弟子嗎?肯定是希望的,對吧?
比如說你吧,你現在就達到了辟穀境,絕對算得上我子虛仙劍派的後起之秀了!但是,關係到你師父偷盜鎮派神功這樣的事情,你想想,如果你處在我這個位置上,你覺得是秉公處理好,還是徇私處理好?”
張阿生聽到這個話,當即搶先一步接過來道:“掌門師叔祖,如果我要是處在您的位置上,我絕對不處理我師父。”
“哈哈哈哈!”史震聽得大笑起來,笑畢,這才伸出一根手指,點着張阿生的腦袋斥道:“你就是認情不認理啊!還妄想當掌門哩!”
張阿生被他一笑,一點,一說,窘迫得臉色通紅,辯解道:“史師叔祖,我沒有……”
史震打斷張阿生的話,一聲怒喝:“沒有什麼?還不老實交待?你才修煉幾年啊?居然修煉到了辟穀境,你以爲辟穀境是那麼容易達到的嗎?”
因爲被困在洞窟石室裡,修煉《自然無相龜息大法》而進入了深度入定,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所以張阿生此時是真的不知道今世何世,所以,張阿生被史震問得張口結舌,不能回答。
史震指着跪在地上的張阿生,轉臉向牛德、州長永和牛璧君道:“你們看看,他回答不了吧?
哼,這小子,太他嗎的滑頭了,你們聽聽他先前的話說得多好聽,哎喲,‘我忠於子虛仙劍派……’這是他嗎的真話嗎?”
這個時候,張阿生幾乎要說出自己不曾得了什麼正版睡覺功,以及在洞窟石室裡的經歷的一切了,不想那聲音,又在張阿生的心底響起:
“張阿生,你小子跟他們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