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鄭袖機深不可窺,新人受劓竟何虧。懷王一怒鼻流血,孟母三遷子有師。
山可改,性能移,各家毛病各家知。心田方寸當除草,報應臨頭後悔遲。
——擬作《鷓鴣天》。
話說史震忍不住發脾氣,嘴裡喝罵之際,擡手一掌,拍向那高背大椅,以泄其憤,不料掌力到處,異事又生。
——但見椅子化作粉末之時,四人眼前漏出了一絲隱隱的光亮,往裡面看去,分明還有後洞喲!
這四個實際上都是隱藏了實力的真道九階高手,若非如此,那也是很難看出有隱隱的光亮的——憑他們的修爲,此際早已發現洞內更深處卻是另有天地!
四個人就打算往更深處探查,可是誰也不想走在頭裡,一是都怕前面會有危險,二是更怕別人會在背後偷襲!
爭論了半天,四人終於商定,牛德和州長永並排走在前頭開道,牛璧君和史震並排走在後頭壓陣。
於是乎,這四人都也是閻王老婆有孕——懷着鬼胎,硬着頭皮,一起往洞中更深處探查去了。
四人俱是手執一劍,腳踏一劍,御劍前行,只覺得往前走時,地勢稍稍降低,過了小半刻工夫,地勢漸高。
前面漸亮,繼而大亮!
四人御劍躥出,已是出了閒雲後山,回頭看時,才覺得這竟是一個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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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不遠,竟是出雲峰省身崖之所在,牛德、牛璧君和州長永都沉吟着:怎麼通到這裡來了?
那史震卻是別有心思:想到那一回夜間,自己偷上省身崖的事情,此時一合計,那夜遇到的必是公孫甫!
史震也就此猜測:公孫甫必是知道這個秘道,當日他必是從秘道這裡去省身崖的!
史震又就此猜想:或許那洞窟石室中真有寶貝,但也必是被公孫甫得了去了!
想到這裡,史震心頭暗驚:公孫甫得了什麼好東西?莫非是正版的睡覺功?
史震此時的心思,正如“智子疑鄰”之想當然爾,他竟忘記了,如果洞窟石室裡真有寶貝,那也應該是由公孫無衣得了去,怎麼會輪到公孫甫呢?
公孫甫若真有他所想像的“正版睡覺功”,那也不應該是得自洞窟石室,而應當是得自祖傳。
只是史震此時滿腦子料定公孫甫得了“正版睡覺功”,心裡充滿了羨慕嫉妒恨,一時間顧不得往其他方面考慮!
其實那“正版睡覺功”,憑他史震、州長永、牛德和牛璧君四個聯手,幹掉了公孫靜,也沒弄到,又怎麼能就此確定一定是被公孫甫得了去?
當然,所謂的“正版睡覺功”其實就是《自然無相龜息大法》,此功已被張阿生得了去。
至於公孫甫所教給張阿生的“睡覺功”,當然是他的父親公孫靜所傳,公孫靜則是得自其父公孫武,公孫武所得到的“睡覺功”,當然是得自其父親公孫無衣。
公孫無衣是從水無情那裡學到的《自然無相龜息大法》,而且不完整——
水無情之所以不把全部的《自然無相龜息大法》傳授給公孫無衣,其私心所想,正和公孫無衣不肯把全部的《九重樓》功法傳授給水無情相同。
不想後來,水無情也是偷偷地,從公孫無衣的弟子手裡弄到了全部的《九重樓》功法。公孫無衣呢,則是自以爲學得了水無情之“睡覺功”的全部,就趁着他水無情深度入定之時,出手幹掉了他!
水無情要學《九重樓》功法,爲的是提高自己的修煉速度;公孫無衣要學“睡覺功”,爲的是自己和子虛仙劍派門下弟子不再有走火入魔的困擾。
他兩個,一度合作愉快,後來各生心思,最後弄恩成仇,彼此相殺。結果是,公孫無衣幸有所成,創立了子虛仙劍派;水無情應該就是化作了洞窟石室裡的那具骷髏。
——其實那具骷髏,倒不是水無情的;水無情現在還活着,雖然活得不大痛快,時時想要報仇,但是他受傷既重,直到當今仍然未能恢復並修煉到目標中的境界,一時不敢出手。
那具骷髏,其實是子虛仙劍派一個弟子的遺骨,不過,在張阿生的心裡,則認定骷髏是水無情的。至於子虛仙劍派的諸大佬,此時根本不知道那骷髏究竟是哪個死鬼在那裡的留下來的遺骨。
話說史震此時一心認定好寶貝被公孫甫得了去,心頭恨恨之下,就說道:
“我呸!這是一條秘道!那頭的洞窟石室裡一定有寶貝,一定是被公孫甫那個老瘋狗得了去!”
二牛與州長永一聽史震這麼說,當時三個都問道:“你怎麼確定是被公孫甫那個老瘋狗得了去?”
史震聽了,心頭一怔:哎喲,那次我偷上省身崖,爲的是想讓趙立前幹掉張阿生,不想竟是遇到了公孫甫。我恰恰是因爲這個事兒才猜到的,但是這個事兒可不能說呀!
史震心頭一轉,就開始撒謊:“憑什麼確定的?那陣法保護的洞窟石室,就在閒雲後山,公孫甫那老瘋狗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呀!我們能發現小石坪上的秘密,難道他就不會發現?”
“就憑這個?”二牛與州長永都覺得史震猜的沒有道理,或者說,這道理未免牽強了些。
史震道:“你們也不要不相信我的話,我猜他公孫甫那個老瘋狗,肯定是得了正版睡覺功,不知道躲到哪個老鼠洞裡修煉去了!”
州長永道:“師弟,你這個畢竟只是猜測的,對吧,猜得對或不對,我們得參詳參詳,不然,會影響我們今後的……”
說到這裡,州長永才發覺自己的話說得快了點兒,自己倘若接下來說“會影響下一步的行動”的話,那下一步行動裡,分明還有對付二牛的設計,哪能隨口道出?
於是州長永頓了一頓,又說道:“嗯,必然會影響我們下一步跟掌門師兄的四長老共同對付公孫甫的行動的!”
牛德聽了,陰沉地道:“說得也是,猜得對,纔好拿來做決策的依據。”
史震不服氣地道:“我怎麼猜得不對?我現在算是想明白了,公孫甫這老瘋狗,真是心思縝密,做事歹毒啊!
你們想想看,他早就發現我們在對付他了,他怎麼會甘心束手?他閒雲中院一直不收嫡傳弟子,只要兩個灑掃童子,爲的是我們不讓我們有機會在那邊安插人手去監視他!
他弄個張阿生回來做正式弟子,從此由小瘋狗升級成爲老瘋狗,爲的是干擾我們的注意!
我們還真的受到了干擾,一度把注意力集中在張阿生身上了!張阿生第一次參加派中童子考較,就害死了州勺竺,不是成功地吸引了我們的注意了嗎?
結果呢?他把張阿生丟在這裡,繼續吸引我們的注意,他卻是躲起來修煉去了!你們想想,他修煉什麼功法纔會決意要躲開我們?”
史震這番話,多是臆測,然而,那“正版睡覺功”,對這幾個人的誘惑力太過強大,於是二牛幷州長永是立即都相信了:史震猜得對!
牛德陰冷地說道:“唔,你說得也是,真有這麼個道理!以前,我們罵他公孫甫是小瘋狗,張阿生來了後,我們就罵他是老瘋狗了,這個變化是自然而然的——
正因爲他收張阿生這個弟子,以致好多事情在我們看起來是自然而然的!
這‘自然而然’之中,恰恰含有他公孫甫的周密考慮,我們就是被這‘自然而然’給迷惑了!”
牛璧君從旁道:“掌門師兄說得對,我贊同這個說法!陰在陽之內,不在陽之對,公孫甫這老瘋狗,竟然來這一招!我們還真是上了他的這個大當!”
州長永道:“切,這首先是三長老想到的,好不好!”
牛璧君自知鬥嘴不是州長永的對手,聞言反擊:“切什麼切?我懶得理你!誰又沒跟你爭什麼,瞧你爭的,一泡狗屎歸你了,好吧!”
州長永嘿嘿冷笑:“狗屎先歸你!我要說的是,目前這個情況,我們看看能不能利用張阿生把公孫甫引回來,然後幹掉他!”
說話間,州長永做了一個砍腦袋的手式。
牛德道:“也是。我們現在就回閒雲中院,審問張阿生,先從他嘴裡掏出公孫甫這老瘋狗的下落!”
於是四個大佬御劍徑飛閒雲中院,降落下來,直入閒雲中院明堂。
此時張阿生就悶坐在閒雲中院明堂中的地面上。
在他的周圍,有景陽生、李鳳生;有穆安生和趙立前;又有出雲峰主,掌門牛德的嫡傳大弟子司馬功;還有摩雲峰主州長永的弟子史天喜和倚雲峰主史震的嫡傳大弟子史天樂。
此外,另還有十多個來自各上院的隨侍童子,這些人不足齒數,都在明堂外面院子裡站着。
當時四位大佬一現身,衆隨侍童子紛紛施禮,口稱師祖和師叔祖。這自然也驚動了明堂裡的諸人。
司馬功、史天樂、史天喜、穆安生、趙立前諸人紛紛出了明堂,施禮迎接,四大佬只管步入明堂,早有隨侍童子把太師椅子搬好放好,恭請四位大佬入座。
卻說張阿生,先是跟景陽生和李鳳生回到明堂時,一路上三個還說了幾句話,景陽生李鳳生二人情知張阿生是自己的師弟,自然關心,但是要問的話太多,一時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張阿生當然不知道這景陽生和李鳳生是自己的親師兄,但畢竟三人都是閒雲中院的,相互好感是大大地有的,也想說話,卻也是不知從何說起。
結果三人是驢頭不對馬嘴地說了幾句,後面穆安生又到了。
三人都不知穆安乃是自己親親的大師兄,反而都閉了嘴。穆安生正想問問張阿生的話呢,不想那司馬功、史天樂和史天喜卻又都到了。於是乎,穆安生也就閉了嘴。
倒是司馬功和史天樂、史天喜三個問了張阿生幾句話。先問的是張阿生怎麼跑到洞窟石室裡去了,害得本派上下是人人皆知,個個擔心!
其實人人皆知這是事實,個個擔心,分明是侃空。張阿生哪裡聽得明白啊?此時他心裡依然還很激動,再加上數年不跟人說話,此時回答他三個問題,不免結結巴巴,磕磕絆絆的。
這不免惹得司馬功、史天樂和史天喜三個生氣。這三個正要發火哩,再一看張阿生,只見這張小瘋狗左顧右盼的,同時是眼發直,嘴哆嗦,好不令人奇怪也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