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擲酒驚馬千金鬥

卻說高昌族第一勇士賽爾庫,一氣之下騎馬先行。他生氣,並非如麴銀霞所想的瞧不起商人,而是不喜歡喬知葉那個奸詐的漢人,更不喜歡他以生意爲藉口成天與銀霞粘在一起。然而這個理由他卻說不出口。兩年前,高昌因歸附突厥被唐軍滅國,現在族中多是老幼,生活艱辛,銀霞被迫經商也是爲了族人的生計。故此,他與那奸詐的漢人打了個賭:他憑藉真材實學,定然比他們做小買賣賺的錢多。身爲高昌族第一勇士,賺錢這種事他向來是看不上的。不過掛着第一的名號,他自然要爲族長分憂。他要以事實宣告族人,誰纔是力挽狂瀾之人。

西北之地向來旱多雨少,夏熱久寒,人的性格也如天氣一般暴烈耿直。賽爾庫說幹就幹,在那二人還在採辦貨物之時,他已快馬離開,並在離開前叮囑弟弟布加特好生監視,以防那個奸詐的漢人作假。

懷着萬丈豪情,他一路快馬,直奔長安。騎馬自是比駝隊快上許多,他提前一個多月來至長安。然而,當他進入長安城後,滿腔豪情卻隨腳步逐漸流逝在朱雀大街的黃土路上。

這座巨城比高昌王都大了十倍不止,他轉了大半天也只走過一小部分。當他來到西市,看到那些在西域原本互不相服的種族,在此地卻擠於一處,老老實實地做着生意,他再心高氣傲,也不得不收斂起來。能在西市佔據一席之地的種族中不乏高手,稱之臥虎藏龍也並不爲過,卻全都要在長安城裡笑臉迎人。即使他身爲高昌第一勇士,也驕傲不到何處去。

想起喬知葉講的井蛙望天的故事,他不禁咬牙切齒:難怪當時那傢伙笑得那麼奸詐,原來是在嘲諷於他!轉念一想,他又釋然:不過也好,偌大城市裡定然機會衆多,憑他的本事必能大展身手。

然而事實時常喜歡惡作劇,總要和人的心願兜圈子。

接連住了幾日,他都未能找到合適的活計。其實長安城中的活計並不算少,於他來說卻大都不合。一來他漢話說得不好,二來他想找與武藝有關之事來做卻有些難辦。要當拳師開館收徒,你得有名氣。護衛、保鏢之類倒不需要太大名氣,但無人願意僱用一名不知根底的外族人。可要他放下臉面去街頭雜耍或做苦力,卻是不肯的。

一來二去,他已在長安城內滯留了近一個月。在這座蒸蒸日上的城市裡,他空有一身武藝卻無處施展。城中食宿費用着實不低,眼看鼓囊囊的錢袋如泄了氣的蛤蟆般飛快地癟了下去,他心頭似被點燃一把燥火,並且越燃越烈。

這日,他又去胡姬酒肆喝酒解悶,機會卻突然找上了他。

胡姬酒肆座落在西市的東邊,顧名思義是一間擁有多位西域美人侍酒的酒肆。賽爾庫喜歡此處,不僅此處的酒菜合他口味,更有許多胡人,令他暫且忘記長安,忘記這個到處生機勃勃,唯他顯得格格不入的城市。

這日的胡姬酒肆格外熱鬧,美豔的姑娘們一批批涌去二樓,有人正在二樓的包廂裡大擺豪宴。不過煩悶中的賽爾庫並未注意到這些,他獨自一人在一樓大廳邊角處一壺接一壺地喝着悶酒。眼見酒壺已空,他一把抓住從身旁經過的小二,粗聲問道:“怎地還不上酒?”

“您老稍等,一會兒就來。”小二是個瘦小的月氏人,習得一口流利的漢話,熟練地應對着。

“這話你剛纔已經說過了。”賽爾庫打了個酒嗝,猛地揪緊小二的衣襟,手臂一縮一甩,那小二竟被他單手抓起,高高地拋了出去。

小二從廳角直飛而起,越過衆多食客的頭頂,“砰”地一聲落在地上,發出好大聲響。喧鬧的酒肆驚然一寂,食客們全都停著觀看。

“這位老兄,你想鬧事?”

廳裡廳外呼啦啦地圍過一羣人來。除幾名看場護衛外,連廚房裡的廚師都舉着鍋鏟前來支援。西市種族衆多,各族間的紛擾自是不少,打架那是常有之事。

小二暈頭轉向地站穩,發現自己正身處廳口臨近廚房之處,有些不明所以地撓了撓頭。他瞧了眼場上形勢,立刻抓過把掃把,擺開架勢。其實賽爾庫雖存幾分醉意,卻仍有分寸,使的是旋勁,小二在空中翻得花哨,落地之時實則毫髮未損。

“快去拿酒!”賽爾庫不理旁人,眯着醉眼,衝小二吼道。

這人喝多了?爲首的護衛久經場面,很有眼力,不禁猶豫着要不要上前。面前的漢子身高馬大,往那一坐跟座鐵塔似的,一看就不好惹。再說了,跟個醉鬼較什麼勁啊,是贏是輸都毫無意義。

“且慢動手,這位壯士的酒我請了!”樓梯處,一名中年男子揚聲叫道。他正要下樓,剛好看到賽爾庫擲人的一幕。那小二雖然瘦小,也總有百十來斤,被賽爾庫輕鬆地單手抓起,如稻草人般拋擲出去,光是這份臂力就不容小覷。

看場護衛識得那名中年男子,聽他發話,正好趁機下臺。他恭敬地行了個禮,揮手讓衆人各回崗位。小二見此情景,機靈地丟下掃把,跑去廚房端酒。

一場打戲未能上演,食客們不再關注,喧聲依舊。

“閣下真乃高手,剛纔那一手使得實是漂亮!”中年男子滿臉堆笑地走到賽爾庫的桌旁坐下。

四處碰壁之時,忽被人稱讚,賽爾庫心情頓時舒暢起來。雖然對方是名漢人,竟也覺得順眼起來。

小二送來一大壇濃酒,中年男子隨口又叫了些好菜,二人就此攀談開來。

中年男子自報姓李名貴,在城內給一家富戶做管家。他舉止穩重有度,待人真誠有禮,幾杯水酒下肚,二人稱兄道弟,賽爾庫不由鬱煩地說起自己在長安城的冷遇。

李貴聽後笑道:“老弟這是沒有找對門路。憑你的本事,想要在長安城掙錢,那不過是隨手取用之事。”

“老兄可有門路?”賽爾庫眼睛半眯,擡頭問道。

“老弟既然是高昌第一勇士,給人做保鏢未免埋沒。”李貴閒適地吃了口菜,又爲賽爾庫把空杯斟滿,“我倒剛好知道一件來錢快的差事,就是做起來略有麻煩,並且要遵守一些規矩。”

“錢有多少?會有怎樣的麻煩?”賽爾庫直起身子,放下一直未離手的酒杯。

李貴左右看了看,低聲道:“我有位朋友也是名管家,他家主人因產業上與人有些糾紛,於是約了對方武鬥。”

“何爲武鬥?”見他說得神秘,賽爾庫來了興致,眼中醉意不復存在。

李貴挪了下椅子,湊到與他幾乎頭對頭,“此爲長安大族解決糾紛的一種秘密方式。當雙方明爭暗鬥相持不下,再繼續下去只會勞民傷財難有進展之時,雙方會各找來一位武師,通過比武勝負來解決糾紛。”

“如何武鬥?”一聽到比武,賽爾庫立刻動心。別的不敢說,比武打架除去喬知葉的那次意外,他還未輸過任何人。

李貴繼續低聲說道:“僱主雙方約定好時間地點後,武師前去比武。無論勝負,僱主都會付給武師報酬。一旦勝出,武師更可得到百倍的鉅額報酬。不過長安城內有明文規定,不許私鬥,違者重罰。這項規定對外族卻較爲寬容,只要不出人命,最多關個三五天就會放出來。你也看到了,西市裡打架很是尋常,若是但凡打架就把人抓起來,西市裡早就沒人了。”

賽爾庫撇下嘴角,勾出一抺狠色,“不傷人命?那我用拳頭打好了!”

“你這是答應了?”李貴滿意地看着他把拳頭攥得咯咯作響,“其實你大可使用喜歡的武器,打傷打殘也並無大礙,誰打紅眼的時候還在乎這些。只要不傷人命,就一切好說。”

“好!何時比武?”賽爾庫有些迫不及待,來長安如此之久,他終於能有用武之地了。

李貴道:“時間不會太久。你把住址給我,我去知會僱主。雖然我可以爲你作擔保,但僱主還是會找人來考察你,畢竟事關重大,不能僅憑我一面之詞。”

賽爾庫告之住址。

李貴叮囑:“比武要裝作由偶然爭吵引起。最重要的是,一旦官府追究下來,你必須要咬定只是一時性起,絕對不可提及僱主或我。當然,與你比武的那方心知肚明,會與你一樣,只說是打架。如此就算你二人被抓住,也不過關個三五天就能放出來。”

賽爾庫應下,回去沒過兩天,果然有人找來。

找他之人是名車伕,趕的是輛最尋常的馬車,只有一匹駕馬。賽爾庫向車內張望,裡面空無一人。車伕揚了揚鞭子,示意他上車。賽爾庫登車坐好,精神抖擻地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考察,誰知車伕卻將馬車行至城外一處空曠無人的野地。

“練練吧。”車伕指着空地,坐在車頭沒動地方。

“練給你看?”賽爾庫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不成麼?”車伕面無表情,突然迸發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煞氣。

賽爾庫只覺渾身汗毛倒豎,彷彿面對最恐怖的野獸。駕馬更是一下子瞪圓了眼睛,驚得欲要揚蹄跳起。車伕隨意擡起一隻手,虛按向馬頭,馬嘶還未響起,便已中斷。駕馬喘着粗氣,耷拉下腦袋。仔細看去,搭在馬背上的障泥巾洇溼一片,馬的全身竟出了一層密密的細汗。

好厲害的功夫!賽爾庫看得愣住。動物的感覺最爲敏銳,能令馬匹受驚並不難辦到,他也有數種辦法可以做到,但如此輕鬆地令驚馬老實下來,卻着實不易。馬匹一旦受驚,就會爆發出百倍之力,而且六親不認。僅此一手便可得知,這位車伕的功夫要遠高於他。

賽爾庫一臉謹慎地問道:“閣下身手如此高明,爲何不去替主人武鬥,反而找上在下?”

“只因規矩如此。”車伕板着那張極爲普通的面孔平淡地說道,彷彿剛纔顯露的那一手絕技與他無關,“一來武鬥之事不可張揚,武師必須是完全無關之人才不會牽連到主人。二來長安城禁武,然而對待外族卻較爲寬鬆。”

聽他說得合情合理,賽爾庫安下心來,走到空地當中擺開架勢。

他這高昌第一勇士並非浪得虛名,展露兩手看家本領之後,車伕評價道:“力氣倒是夠了,招式卻是不行。罷了,爲了取勝,我便傳你一招。”

車伕將招式演練一遍,待賽爾庫練熟,對他拋出個錢袋,便駕車揚長而去。

賽爾庫打開錢袋,裡面竟是亮晃晃的十兩黃金!

來長安多日,他已知行情。一兩黃金可兌換十兩銀子,即使是在長安,普通百姓的月用也不過一兩多銀子。掰着手指算過一番後,他滿心震驚地吞了下口水:這十兩金子足夠他在長安城裡舒舒服服地住上三四年。

長安城實是深不可測。是何人能指使那名武功難以捉摸的高手來作車伕?又是何人能隨手拿出十兩黃金眼都不眨地給他這個陌生人?不對,如若勝出,豈非有千兩黃金可拿?

想到與喬知葉的賭約,他把心一橫:管它作甚?拿錢做事,爲了千兩黃金,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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