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事態發展到這種程度,一些心懷叵測的人也混入亂民之中,試圖從中謀取利益,他們或是白蓮教的老造反家,或是各路山寨上的好漢,甚至還有想借此機會打擊仇敵的士紳,有了這些人的幫助,動亂愈發的鬧大了。
他們甚至還擊退了衛所兵的進攻,佔據了一兩處小城,江南本地的官員漸漸捂不住這個蓋子了,不得不將這裡發生的事情上報到朝廷;而在這之前,李悠就通過錦衣衛、東廠還有江南鎮守太監等渠道得到了這些消息。
“諸位愛卿,這是江南送來的奏摺,都好好看一看吧。”李悠讓王承恩將這些奏摺分發到孫承宗、王洽等朝廷重臣手中,準備先聽聽他們的意見,如今九邊已經漸漸安定,現在也該是抽出手來解決江南士紳的時候了。
衆人此前多多少少都聽聞了一些消息,結果奏摺匆匆看過一遍後,孫承宗率先出列奏道,“陛下,江南那是我大明之賦稅要地,一旦出現動亂,則後果不堪設想,還得儘快想個辦法平息這次的動亂纔是啊。”
“哦?朕也曾看過戶部的賬本,一年區區十兩不到的茶稅,這還叫賦稅重地?”儘管知道孫承宗所說的乃是實話,李悠還是忍不住出言諷刺道,江南的士紳佔據了天下最爲肥美的土地,掌握着天下最爲雄厚的資金,過着天下最爲舒適安逸的生活,卻一再仗着自己的特權躲避繳納賦稅的義務,而且對待麾下的百姓也是極其苛刻,這江南的富庶不是大明的,也不是這些百姓的,而是那些士紳的,要是這樣的話,那江南的富庶對大明又有什麼意義呢?
“陛下,這些人的所作所爲着實過分了些,但眼下尚需以此時爲重,茶稅、鹽稅這些事情等平息動亂之後再謀劃不遲。”孫承宗也不好意思幫這些人說話,因爲他們做的也實在太過分了,幸好陛下英武短短數年間就平息了建奴,免除了遼餉,又通過裁汰宗室、覈查九邊兵員節省了不少開支,要不然被江南士紳轉移到西北百姓頭上的賦稅恐怕早就將他們壓垮了,如今大明的北方或許早就亂成一片了。
“陛下,此事究竟因何而起?總不能是這些織工平白無故就起來鬧事吧?”兵部尚書王洽適時地發問了。
“駱卿家,將你們錦衣衛收集到的情況都和諸位說一說吧,看看這些江南的士紳到底幹了什麼好事。”李悠叫出了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羣臣聽聞此言心中一凜,從筆下的話語之中可以聽出他對這些作亂的織工並無多少惡感,反倒是對那些江南士紳多有不滿,這下子這些江南士紳怕是要有大麻煩了。
“微臣遵旨。”駱養性應聲答道,他現在心裡可是激盪不已,他沒想到區區幾張圖紙就會搞得江南大亂,陛下之謀略實在是遠非他所能揣測,看來以後辦事還需更加謹慎才行啊,還有圖紙的事情一定要爛到肚子裡去,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諸位大人,下官從江南的錦衣衛那裡打聽到了一些此事的起源,原來是那些江南士紳爲了一己之私,不顧織工生死,大量裁汰織工,這些織工衣食無着之下方纔不得不起來求一口飯吃。”
駱養性領會了李悠的意思,在說明此事的過程中,也將絕大部分責任推到了那些紡織工坊背後的士紳身上,“而且在下還打聽到,因爲棉花的價格飛漲,如今江南許多地主都打算明年不種稻米,要改種棉花了,或許等明年的時候,江南就會遇到糧荒了。”
“江南糧荒?”衆多大臣頓時覺得有些匪夷所思,江南向來都是魚米之鄉,這裡的賴女士不僅夠當地百姓食用,還會通過運河運往北方供應京城所需,這就是所謂的漕糧,要是江南遇到糧荒,不僅是江南本地,就是京城也會受到極其嚴重的衝擊,甚至已經有人開始琢磨是不是要讓家裡多買點米麪存着,以免將來京城糧價飛漲的時候搶不到手了。
“正是,錦衣衛彙報上來的數字已經十分龐大,這還是目前有所打算的,要是等再過一陣兒恐怕還會更多,此事若不早做防備,來年江南恐怕亂的更爲厲害。”駱養性肯定的答覆道,他還取出錦衣衛統計出來的數字分發給這些大臣看,孫承宗等人在看到這些數字後無不大吃一驚。
“陛下,此事斷不可輕視,必須派出欽差南下,嚴令江南士紳不得輕易該種。”孫承宗拿出來的依舊是這樣的老辦法。
“呵呵,如果區區一名欽差就能辦好此事,朕到不着急了,但是以孫愛卿看,這僅僅是一名欽差就能辦到的事情麼?”自從東林黨興起之後,江南士紳就越發的不把朝廷的號令放在眼裡了,江南讀書人驅逐縣官、毆打朝廷使者的事情又不是幹了一次,想要如此簡單就將此事壓下去,怕是做不到。
大殿上頓時變得嘈雜起來,有人支持孫承宗的看法,認爲應該派出可靠地人手充當欽差;而還有些出自江南的官員則表示,江南士紳都是忠心爲國、體恤百姓之人,絕不會做出這種會導致江南大亂的事情來,但是這話恐怕就連他自己都不信吧?
“好了,此事事關重大,朕打算先派京營士兵南下,平息此次動亂,還有這江南的地方官也該換一換了,竟然給朕搞出這麼大的亂子來,而且動亂髮生了這麼長時間,纔有人彙報給朕,若不是有錦衣衛和東廠,朕還不知道要被他們瞞到什麼時候,若是再任由他們胡搞下去,江南還不知道要欒城什麼樣子。”李悠知道,要解決江南的問題,可不是區區一名欽差就能搞定的,必須來場大變動才行。
“朕打算讓曹文詔率領三萬大軍南下,待平息動亂之後,這三萬兵馬也會留在江南,幫忙重新編練江南的駐軍。”李悠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