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大勝還朝乃是朝堂上少有的大事,所以連一向不管朝政的李珣也從脂粉堆裡爬了起來,在宮中設下酒宴嘉獎李悠,李悠的官職現在是升無可升,所以只能從其他方面想辦法,他先是下旨將李悠的爵位提升爲侯爵,接着有賜給他劍履上殿、入朝不拜的榮耀,對於此次征戰中立下功勞的周伯符、秦士信、孫初陽等人也是各有封賞,另外嶺南道的人事安排也是完全按照李悠的意思進行了安排。
這一通酒喝得好不熱鬧,朝中文武百官接連不斷送上馬屁,弄得秦士信等人都有些飄飄然了,唯獨李悠還保持着清醒,明面的敵人暫時被自己消滅,可暗地裡的敵人依舊隱藏在暗處伺機尋覓機會,邕州史家的滅亡想必會讓許多人提高警惕,日後還有的是讓他頭疼的地方。
宴飲結束,李悠獲得了三天的假期,在這三天裡他留在府中陪伴着周南,一直沒有外出,文武百官多有來府上拜會的,他也是能推就推,除了范蠡、姚廣孝、王機等寥寥數名親信,其他的就暫且讓他們等着,也算是暫時贏得了幾日清閒。
不過到最後一天,有位訪客卻是他不得不見的,他的老丈人、禮部尚書周學士前來府上拜訪,他連忙和周南二人迎了出去,“小婿拜見岳父大人,岳父大人但有差遣,只需一封書信,小婿自會前去府上拜訪,又何必親自上門呢?”
“若是私事的確理當如此,可今日我卻是爲了公事而來。”周壽一本正經的說道,周南見狀說了幾句問候的話,爲他們備好茶點就暫且退到一邊,將大廳留給了他們倆。
問了些諸如岳父岳母大人身子可還康建的話,李悠終於說起了正事,“不知岳父大人此來有何要事商議?”
“如今我大魏新皇繼位,理當增開恩科以廣納天下賢才,現在北元、齊王、越王、蜀王等僞王都已經開始了恩科,頗有些士子應考,唯獨我嘉州身爲大魏正朔,卻遲遲不見動靜,嶺南道、江南西道、淮南道和那些北方逃難而來的讀書人都多有疑問,心中頗有不安。”周壽一本正經的說道,“現在既然太尉已經回到嘉州,不若就馬上開始操辦此事,好讓天下有識之士暫時安心可好?”
周壽現在的心情頗爲複雜,身爲一名讀書人,他並不喜歡看到太尉牽扯到科舉之事中,但要是這名太尉是自己的女婿就另當別論了,他也不想讓這個擴張自身實力的好機會被李悠之外的人拿去,所以才急匆匆的跑過來商量。
“對於科舉一事小婿的確有些想法。”周壽也不是外人,所以李悠就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想當初科舉初興的時候,尚有秀才、明經、進士、俊士、明法、明字、明算等五十多科,無論是精通算學的、明辨律法的,乃至在書畫之上有一技之長的皆可應考,的確爲國家吸納了不少有用之才。”
周壽聽着不時點頭,他對現在科舉的弊病也深有所知,“本朝開國之初尚且好些,取士更側重策論,所選之纔多是精通實務之人,到了近一百多年,卻是將詩詞歌賦當做選拔進士的第一要務,所取之士大多是些誇誇其談之輩,若論起吟詩作詞或許各個手到擒來,但卻根本不耐煩也不擅長處理政事,實在是讓人痛心不已。”
“所以這次若是要重開恩科,也不能繼續像此前那般以詩詞歌賦取士了。”不可否認的確有一些人能夠同時在文學藝術和政治才華上都具有高深的造詣,但是詩詞寫得好和處理政事的能力根本沒有多大的關係,李白的確才華橫溢,但是讓他出任一國宰相只能是悲劇。
“不知太尉是如何打算的。”周壽未免有些擔心,經過這麼多年,讀書人都適應了這種可靠方式,如果貿然改變恐怕會有不小的問題。
“恢復古制,多門科考並行。”在這個時代無論做出什麼改變總要搭上一個能從史書上翻到的名頭纔好用,“進士科不考詩詞歌賦着重考策論,通曉律法的可以去考明法科,擅長算學的可以去考明算科,此外若是有精通格致之學的也可以去參加格致科的考試。”
“一旦錄取之後根據個人所長分別授予官職,通過明法科考試的可擔任縣尉或是刑部、大理寺等衙門官員;通曉算學的可以去戶部,亦或是來太尉府負責後勤事務;精通格致之學的可以去工部或者河道衙門任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李悠潤潤嗓子繼續說道,“如此以來人盡其用,豈不比此前讓那些廢物屍餐素位的好。”
“可進士科獨大已經有數百年的歷史,不單是我大魏,就連前朝也已進士科爲榮,其他諸科少有人知、前途暗淡,即使太尉增開諸科,怕是也沒有多少人應考啊。”周壽雖然對這一方案頗有好感,但是也不無擔憂。
“如此倒也並非美譽辦法。”對此李悠早已胸有成竹,“我會讓吏部統計下如今朝廷缺少那些官職,並根據這些官職所需的能力將這些名額依此分配到諸科之中去,例如大理寺今科需要三名主事,那麼這三名主事只能從明法科的考生中選取;而戶部需要的人才則只能從明算科的考生中選取,如此以來就不必擔心無人應考了。”
說一千道一萬,參加科舉終究還是想當官,李悠現在直接將官職分配到每一科,就像後世的公務員考試一樣讓他們看個明白,這樣那還會擔心無人應考?
“太尉此計甚妙。”周壽也大爲讚賞,“但如此以來這科舉的學科就要仔細商議了,而且倉促之間想要找到能爲這麼多學科出題判卷的考官也不容易啊。”
“今科乃是第一科,必須得慎重纔是,此事當召集朝廷重臣仔細商議。”這些當然是問題,但卻並非沒有解決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