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064年。
長髮、濃眉、高鼻樑、深陷的眼窩、棕褐色的瞳仁……身穿甲冑的將軍騎在馬上,他的手裡,是一把半月形的長柄斧頭。深邃的雙眼上方纖長濃密的睫毛輕輕顫抖,濃黑的眉毛緊緊地皺着——將軍在看着面前自己的手下一個接着一個,衝向敵人的戰壕。
一個。
兩個。
三個。
……
不想數了,已經有十多個朝夕相處的弟兄倒在了敵人的火炮之下,厲哈族的士兵們早就已經殺紅了眼,手中的火槍不要命似的掃射向湘軍的部隊。坐在馬上的湘軍將領麻曄軒麻將軍看到自己的兄弟倒下,心裡有點兒急了。
麻曄軒,字耀仁,湘西百里人士,幼年即隨父親南征北伐,由於父親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所以幼年的曄軒也得以自由出入皇宮,尤其是皇宮的藏書閣,更是他經常呆上一天的地方,在藏書閣,曄軒讀文史、讀地理、讀兵法,十幾年的積累下來,竟能夠獨自帶兵打仗,深受皇上喜愛,年僅二十三歲便被任爲湘軍總統令,帶領湘西這個地方的士兵包圍自己的家園。
以前南征北戰,弟兄們和自己從未輸過,但是這一次……麻曄軒坐在馬上,望着前方戰線士兵們的屍體,不由得有些愣神……這一次,真的熬不過去了嗎?
就在前幾天,厲哈族的王,厲哈太宗,帶領着一羣使節來到皇宮,就在厲哈太宗和皇上游覽御花園的時候,恰逢皇上同父同母的妹妹麗彥公主在花園裡賞花,厲哈太宗只看了一眼就對麗彥公主念念不忘,當天晚上用宴的時候當然向皇上提出來兩族聯姻的事情——麗彥公主是自己的親妹妹啊!皇上怎麼捨得她嫁到地方偏遠的厲哈族部落中去呢?並且據說厲哈族人嗜血,族中經常發生互相殘害飲血食肉的情況,年輕的麗彥公主怎麼可能忍受得了?所以,想都沒想,皇上就婉言拒絕了——雖然拒絕,但還是承諾厲哈太宗可以從皇宮中任意挑選宮女十二名帶回厲哈部落。
厲哈太宗也是個倔強的人,看見自己想要聯姻的想法不成,便沉下臉來,當即決定——就算是搶,也要把麗彥公主搶來!
……
於是,就出現了現在的局面:厲哈部落從湘西這條邊境線開始向皇都進攻,皇上馬上派出麻將軍迎敵。但是誰都沒有想到,由於地理位置的關係,厲哈部落與其接壤的外族人聯繫甚密,外族人擅長製造各種火藥長槍,接壤的國家有難,他們毫不猶豫,剛剛生產的火炮和自動槍統統任由厲哈太宗的部隊挑選——一個是冷兵器,一個是熱兵器,一個是鋼鐵,一個是火藥,一個只能近距離搏擊,一個可以在數百米以外正中目標……厲哈部落和麻將軍率領的湘西軍的實力孰強孰弱不難看出。
最後一個士兵也倒下了,現在,麻曄軒率領的湘軍部隊,只剩下了幾個之前的傷兵、軍師和他本人了。厲哈族的首領提出要暫時休戰,以供這邊的士兵們再考慮考慮,是集體投降,還是血戰到底?
“軍師,你看現在情況怎麼辦?”麻曄軒問身邊的軍師,他的雙眼緊緊地盯着軍師因爲戰場上硝煙瀰漫而微眯起的眼睛,“我們的援兵什麼時候能到?”
“將軍,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軍師低頭沉默了一會兒,擡起頭來說道。
“軍師請講。”
“依我看,今日風向偏向東南,而援兵的行進方向正與風向相沖,怕是一時半會兒到不了啊……”軍師有點兒悲哀地說。
“難道是天要亡我湘軍?”麻曄軒也有點兒灰心,“以軍師的智慧,就真的想不出解決的方法?”
“將軍,樊某在書中讀過一則故事,”軍師沉思地說道,“講的是我國先人在戰爭中依靠神力打敗敵人,不知現在是不是該嘗試一下?”
“依靠神力打敗敵人?”麻曄軒有點兒猶豫:他平日裡最不相信的,就是所謂的仙人、所謂的神力,他認爲,這個世界上是沒有神仙鬼怪之說的,只不過都是人們杜撰出來的,用來給自己精神安慰的。但是如今,眼看着自己的軍隊就要全軍覆沒,自己苦苦守着的陣地就要被敵人佔領,他的心中真的冒出了這個念頭——“既然軍師說了,試試也未嘗不可。”
於是,在幾個傷兵敗將的幫助下,麻曄軒幫助軍師在陣地上臨時搭建起了神壇。
“將軍……”軍師即將走上神壇的時候,突然停住了腳步,轉過頭來。
“軍師還有何吩咐?”麻曄軒以爲軍師還需要什麼,連忙上前問道。
“本以爲將軍不會聽信這些小事兒,但是沒想到將軍的愛國之心還是促使您相信這樣的技法……”軍師慢慢地說道,“所以,樊某覺得不向您說明白這件事兒的後果,實在是對不起您。”
“您的意思是……請神力需要付出代價?”
“是。”
“軍事儘管放心,只要是能夠打敗敵軍,保佑我大薊王朝,”麻曄軒的雙眼閃過一絲堅毅的光芒,“即使是賠上麻某的身家性命,麻某也在所不辭!還請軍師儘快作法,保佑我王朝!”
“是!”聽到了麻將軍的話,軍師堅定地轉過頭,一步一個臺階,走上了高高的神壇。
走上神壇,軍師整整衣衫,然後在神壇正中坐定。只見他緊閉雙目,口中唸唸有詞,一開始的時候,他念的很慢,可以清楚地聽到每一個字,但是後來,他就開始快速念起咒語,站在神壇下的麻將軍只能聽到“嗡嗡”的聲音,看到軍師的嘴脣一直在動,卻一個字也聽不清楚。直到最後,軍師的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咒語也是越念越快,就像一首急切的歌謠——“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談,大珠小珠落玉盤”。
“急急如律令——呔!”軍師終於結束了咒語,單手指向天空,麻曄軒也像天空看去,頓時驚在原地:原來,剛纔還晴空萬里的天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烏雲覆蓋住了,還颳起了陣陣大風,地上的沙土和石頭紛紛被捲入空中,險些迷了他的眼。
然而此時,更讓人驚詫的變故就發生在眼前,那片染了鮮血的土地上,那片湘軍士兵鎮守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