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玖歲邊思考着, 把姜越涼跟她講過的話,全部告訴了他們。
很快,風時佑的眼眸一擡:“小鬼, 你男朋友可以直接送去博物館展覽了。”
風玖歲不悅道:“你敢。”
“我這不是關心你?”風時佑的目光在她臉上掃了一圈, 拼命忍着笑, “還有, 你說你, 小公主?騙鬼呢。”
“……”
“你是不是公主,你哥我不知道?”風時佑瞅她一眼,“你要是公主, 我他媽還是皇帝呢。”
“……”
範惑坐到椅子上,拿了一份資料在看, 他對比了一會兒, 低聲說:“我知道了。”
風玖歲跟風時佑同時看向範惑。
範惑把手上的材料攤開, 神情認真:“我們口中的吸血鬼,在很久以前也出現過, 當時也有科研者試圖治癒他們,他們表現出的異常舉動,你們可以理解爲中毒了。”
風玖歲拿過資料,快速地看了一眼:“中毒?”
“是,中毒, 很厲害的毒, 來源不明, 可以通過血液傳播。”範惑指着姜越涼血液檢測報告上的一個英文名詞, “這種不知名物質, 有抗拒毒素的作用,資料記載, 曾有科研者在古生物身上提取到。”
風時佑也走過來,對比了風玖歲跟範惑手上的資料:“姜越涼血液中這種物質含量這麼高?”
範惑攬過他肩膀,然後對他笑,跟他說:“也就是說,如果真有吸血鬼,那麼姜越涼對他們而言,就是一枚行走的解毒丸。”
風玖歲:“難怪他們的目的是姜越涼。”
風時佑:“你這些資料還給誰看過?”
“沒誰啊。”範惑說,想起一件事,又補充,“不對,這幾天沈系舟都在我這,我不清楚他有沒有看到過。”
風時佑:“剛護士說,有病人被咬了是怎麼回事?”
範惑看了他們一眼,猶豫着說:“是沈系舟乾的,我現在的保守治療已經對他不起作用了,他……在我這兒傷了人,跑了。”
“……”
“那被咬的病人沒事吧?”風玖歲連忙問。
範惑說:“沒事,度過危險期了,也不會變異。”
風時佑喉結滑動了下,問他:“什麼意思?意思是沈系舟現在狂化了?變成殺人吸血鬼了?”
風玖歲:“……”
把那些專業的名詞解釋給他們聽,他們也聽不懂。
範惑取下掛在牆上的幾張CT圖,遞給他們看:“我原打算給沈系舟換血,排除毒素,早期治療時,沈系舟肺部的這種絮狀物在慢慢減少,說明治療有效。”
“但現在,我發現輸入沈系舟體內的血液,發生了排斥現象。更壞的是,他體內的毒有反噬的趨勢,輸入的新鮮血液,甚至變成了毒液。”
說着,範惑打開辦公室內的投影儀,把治療的對比圖給他們看:“現在這種絮狀物快要吞噬他整個肺部,情況很壞。”
風時佑:“怎麼會這樣?”
“照理說,按照我的方法,循序漸進,肯定是能治好的,只是時間慢一點。”範惑說,“他現在這種情況,說明他干擾了治療,有其他血液干擾了治療效果。”
“咬人,吸血。”風玖歲說,“你剛說他傷了人,說明沈系舟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爲。他能在你這裡傷人,肯定也能在別處傷人,吸入的其他血液,干擾了你的治療。”
範惑用欣賞的目光看向風玖歲,笑着問:“小玖歲,別學什麼編導了,要不,跟着範哥哥學醫吧?”
“……”
“你飛機出事之前,不還聯繫了我,想要研究吸血鬼呢,我看你很有天賦,當我的關門弟子,有興趣嗎?”
“現在沒興趣了。”風玖歲說着,把手上的資料放到桌子上,看到筆筒內的一樣東西,忍不住拿起,撇頭看向風時佑,“這是——”
“竊聽器。”
範惑跟風時佑同時出聲。
“我好像看到過一樣的。”風玖歲擡起頭,皺起眉,“謝莉也對姜越涼用過。”
當風玖歲還是鬼時,爲了要找回風玖歲的身體,姜越涼在範惑辦公室說的話,就是被給他裝了竊聽器的謝莉聽到了。
現在回想起來,竊聽器到底是謝莉自己裝的?還是有人指使她裝的?
那個人真正的目的,是姜越涼嗎?
那個人是沈系舟嗎?
風玖歲根本不敢往下想,只感覺後背陣陣發涼。
範惑從風玖歲手中拿過那枚竊聽器:“我不認識什麼謝莉,這地方除了你們,只有沈系舟有機會裝它。”
“有意思。”風時佑冷哼一聲,思考了下,又問,“能聯繫上沈系舟嗎?”
“嗯。”
“那個什麼謝莉呢?”
“應該也可以。”
風玖歲不敢拖延,第一時間給姜越涼打電話,對方顯示關機了。風玖歲看了眼時間,着急地問:“哥哥,怎麼辦?”
“你報警,我安排人查監控,派人跟着他的車找過去。”風時佑說完,匆匆地往外走,“小鬼,你留在範禍水這裡,我怕你出事。”
風玖歲不同意:“不行。”
風時佑衝範惑使了個眼色,語氣不耐:“都什麼時候了,小鬼,我可沒功夫照顧你。”
感覺到脖子一疼,身體瞬間被範惑抱在懷裡,風玖歲回頭就看見範惑拿着注射器,給她打了些什麼。
風玖歲想站直身體,腦中一黑,身體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風時佑震驚地看着暈倒在範惑懷中的風玖歲,一把抱過她,把她放在沙發上,語氣有些鬱悶:“你他媽給她打什麼了?”
“鎮定劑啊。”
風時佑拿過毯子給風玖歲蓋好,擔心地看了風玖歲兩眼,煩躁道:“你他媽什麼鎮定劑,反應這麼快。”
“新產品嘛,放心,睡一覺就好了。”說完,範惑走過來,親暱地抱着他,笑道,“你感興趣的話,下次我給你試試。”
“……”
“給你試的話,我再加點料。”範惑吻了吻他的耳垂,輕笑道,“保證讓你熱情似火,三天下不了牀。”
“……”
風時佑一把推開他,想給他一巴掌,卻被範惑躲開。風時佑站起身,陰惻惻地說了一句:“等我回來,他媽的再收拾你。”
“我等你,在牀上收拾我。”
“……”
風時佑感覺,有被範惑騷到,他想說什麼,但是對上那張禍水一樣的臉,只說了句:“照顧好我妹。”
風時佑不自在地說:“我走了。”
範惑淡淡地嗯了一聲。
等到門關上了,範惑眼中的光漸漸暗淡下來,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門忽然重新被打開,範惑還沒看清楚,就只見到一個黑影把自己撞得連連後退。
脣被霸道地佔據。
啃咬、舔舐。
去而復返的風時佑,幾乎是要殺人一樣吻完他,怒氣衝衝地質問:“老子這一去,可能會死,你他媽都不說點什麼嗎?”
範惑盯着她,脣角勾了起來,忍不住笑了出來。
風時佑瞪他:“你他媽笑個屁。”
範惑好不容易止住笑:“我會替你守寡的。”
“……”
範惑繼續笑:“我向老爺子借了幾個人,在外面等着了,你帶着去。”
“你向你爸?”風時佑咬牙,“那個閻羅借人?”
“嗯。”範惑幫他把凌亂的襯衫整了整,笑得隨意,“閻羅的人,比那些小綁匪手狠,可不能傷到我們範家的兒媳婦。”
“我兒媳婦你媽呢!”
“……”
“要說兒媳婦,也是我們風家的。”風時佑不自在地補充。
範惑笑:“好,我是你們風家的兒媳婦,你什麼時候來我家提親?”
“提個屁。”風時佑想起這件事就火大,“我要是去,你家那個閻羅王,他媽的會讓我活着回來?”
範惑笑意收斂:“那我就陪你去十八層地獄,上刀山,下火海。”
“滾蛋,瞎說什麼屁話。”
說完,風時佑又彆扭地說了一句:“你等我謀劃一下,大不了我們私奔,去國外,國外那個閻羅王總管不到。”
“那不一定,親愛的,我們家生意做得很大的。”範惑說,“孤魂野鬼,都歸我們家閻羅管,我們飛不出他的閻王殿。”
“那老子就燒了他的閻王殿,踹了他的閻王椅,再把他那本見不得人的生死簿,送給警察叔叔當春節賀禮。”
範惑嘆息:“這樣啊,那我也會死的。”
“……”
範惑輕笑:“在地獄待着這麼多年,就算是學醫救人,也改變不了血液裡的惡鬼本性吧。”
“……”
“我活着,本身就是罪惡。”
“少他媽廢話,閻王犯下的罪,要你這種小鬼還什麼。你等我,等我回來帶你走。”
“好啊,帶不走人,就帶走我的屍體。”
“少給老子放屁。”
風時佑憤憤地踹了他一腳,範惑實打實受着,目送着他怒氣衝衝地出門了。
範惑走到鏡子前,看了眼破了皮的嘴角,有點破壞他的帥氣。他找了個創口貼貼上,這才滿意了。
還有幾場手術要做。
他突然慶幸,可以戴上口罩。
他也突然慶幸,在地獄裡掙扎這麼多年,他一直沒有放棄風時佑這束光。對啊,見過光明的人,怎麼會還甘心待在地獄呢。
阿佑,我等你,帶我走。
我們一起去光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