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葉謙轉了好幾圈,夏夢皮笑肉不笑的應對各種或善意或惡毒的調侃、敬酒,還算“收穫頗豐”。當燈光漸暗,各色的水晶燈也迷離的糾纏在一起,只有幾束白光在打轉,一曲曲低吟的鋼琴曲流瀉而出,高談論闊聲也慢慢消失,轉成**的低聲嬌語。一個個靚麗時尚的剪影緩入舞池,翩翩相擁。
夏夢隨手從侍應盤上拿過一杯葡萄酒,婉拒了幾位男士的邀請,躲到僻靜角落的沙發上,饒有興趣的翹起食指隨着音樂敲打。
“你在這裡幹什麼?”耳畔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夏夢一驚,差點被一口酒嗆死,轉頭看見葉謙揚着一抹不羈的笑意,十分不滿,“混蛋,幹嘛突然嚇我。”
葉謙今天穿着一套菸灰西裝,白色絲巾別緻的插在胸前的口袋裡。他左手後背,另一隻手彎曲着,半躬下腰,眼角笑容冉冉:“美麗的小姐,請問我有這個榮幸邀請您跳一支舞麼?”
夏夢不客氣的大笑出聲,整個人半倒在米黃色的沙發裡,她慵懶的舒展着身體,狡黠得如同一隻貓科動物:“真抱歉,葉先生,本小姐只會跳《山路十八彎》。”
“沒良心又撒謊的小東西。”葉謙不在意起身,眸中光影流動,“女人吶,還是不能太寵的好。”他伸手抓住夏夢的手腕,輕輕一拉,將她攬至自己的身前,不容夏夢拒絕,便強迫拉她進入舞池中央。
剛站穩,大廳正好響起《多瑙河之波》,徐緩委婉的旋律,宛如緩緩迴旋的河水。夏夢身體霎時一僵,背脊挺立似雕像。
葉謙察覺到她的異樣,嘴角一抿,牽起她的手,帶着她輕快的旋轉。另一隻手極快的一揮,將她腦後的髮簪拿掉,柔軟如黑緞的長髮隨着舞姿輕舞而下。他手一擡將她挽出一個花式。夏夢腦子混沌如漿糊,但身體依舊本能的隨着音樂而動,她踮起腳步隨着他一同旋轉,步履輕盈,行雲流水,舞步分毫未差。乳白色的裙襬隨着動作高低翩舞,曳成一朵豔極盛開的蓮。
除了陸溋生沒有人知道夏夢會跳快華爾茲,而這首《多瑙河之波》的圓舞曲恰恰是她大二參加掃盲舞會那晚和陸溋生一起跳的第一支舞的曲子。
夏夢渾噩的擡起頭,昏沉的光線中只看見葉謙棱角分明的下頜,理智和事實都告訴她絕無可能,可她眼神還是出現一剎迷離,眼前這個人與深遠記憶裡的那張英俊的側臉莫名的重疊在一起,擊碎她心底最後的一道防線。
夜的上空劃過獵獵的風聲,墨藍色的蒼穹如同一片深海域,潮起雲涌。沒有燈紅酒綠與璀璨霓虹的映襯,唯有星星流浪的山脈靜默得寂落,無聲的撕扯出碎裂的斑駁。
夏夢站在欄杆邊,眼睛裡倒映出一座回憶的城,日夜燈火通明。“陸溋生”這三個字就像短而有力的咒語,她困頓其中,備受劫難。
肩上忽而一暖,近日方熟悉的柚子清苦氣息縈繞在鼻間。他在身後輕輕覆住了她的眼——仿若要贈與她一片永遠蔚藍如洗的天空,從此讓她的眼瞳裡只看得見那些溫情滿滿的色彩。
只有這樣的一個人——你看到她的笑,會輕舒嘴角。看到她皺眉,欲,以身相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