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過,萬家燈火熄滅,應該寂靜無聲,纔對應這一望無邊的黑,可是我卻被一波一波的聲浪攪擾得無法入眠,有時剛剛有點睡意,又來一股蠻勁的拖拖拉拉哐哐啃啃的雜聲巨響,又將我拉回清醒狀態。
無法安睡,於是趿着拖鞋,重新扭開電燈,拉開窗簾朝外看,人跡全無,只能聽到馬路邊工地上大貨車拖着一車一車建築材料反倒的巨響,然後又一路風塵的開走了。過一會,又一輛,同樣巨響劃破夜空,同樣人慾靜而聲不止。
白天的時候,我見到的路人不多,因爲我總是呆在家裡,總是在爲數不多的人羣裡探看我認爲有趣的動作,在高處向下眺的同時,感受自己巨人一般的思緒,未嘗不是一件舒心的快事,因爲現在,我眼前所見到的一切人,都只是衆生,只是凡人,也只是俗人。
那是一個好天氣的上午,我出門有事,要取錢,帶了手機,卻忘了帶卡,於是準備折回去拿,一擡頭看見雨後放晴的天,那靜謐,那天地相接的畫面,藍綠一系,親密憐愛。那潤眼的一抹雲天,讓我盡情凝視它的博大,並發現原來天高雲淡,是一種最持久的相愛。
現在的我意識到,每個人的心,都是容器。能容下自己認爲不能忘記或已經忘記一切罪過與良善。在我看來,一切人心都不會容許肉眼看穿,只會接受有心人的思量與度化。那麼,誰是有心人呢?在我們身邊,有些人轟轟烈烈就如同夜間駛過的大貨車,在驚擾了我們一度之後,再也找不到它的蹤影,就像從來不曾出現過一樣,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之內。有些人淡如煙雨,可是願意一直關注,像那總要放晴的天,陰天,只是爲了調理,當過完沉鬱期,自然會給一個萬里晴空的擁抱,我們不用急,我們也不必催。循環往復都給予自由空間,與人寬暢。
這是尋常,也非尋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