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往事

把你以爲不堪的過往稱之爲福祉的,是渴望美好再度光顧到自己,有會珍視的同修懂得惜福惜緣,只要你肯相信,他就會一直相伴,經過風浪越過險阻,他也說要兌現自己曾經向你振振有詞過的每句玩笑,知道你被自己的信仰弄得七零八落,他會給予你最優質的鼓勵,讓你感到世間溫情猶然常在。

一個孩子在他7歲到17歲這十年之間的時候,所能感悟到的一些事與物,比他的這一生都要多很多,少年時期敏感的想象力特別豐富,創造欲也特別強,也有些持才傲物,儘管那不是才,但總想爲自己身邊的一切都加以其認爲的最正直的申辯和保護,其實這是迷茫的需要正確引導的直接反應。誰都是從那個青春期過來的人,多年以後年歲稍長的我們,怎麼遺落的那段半大不小的成長記憶卻是無從考量,只是把責任推給時代變壞了,孩子們的純淨受到污染,教育質量不好,教育數量也繁雜無效……

諸如此類的話題和糾紛在已經懂事的孩子耳邊響起的時候,他們是怎麼想的,我竟然完全不存在此經歷,完全不在此規律之中。

我記得自己10歲到17歲之間的時候,是跟幾個保姆在家裡過着爭風吃醋飽受煎熬特立獨行的怨女生活,你剛唱罷我登場的、換來換去的讓我應付不暇,我可貴的少女情懷就是和保姆們扯皮打架,需要示好時買點小零食與她們分享,剛剛和好又鬧僵,周而復始,無人能勸。她們比我大不了多少,都是家庭貧寒的農村人,文化程度平均頂多小學生,而我雖然文的方面受祖父薰陶,整體不弱,但數學卻不敢上臺面。母親每換一個保姆就會吩咐她們教我加減乘除,我也是自尊好強的人,總是忍受不來那些保姆的教導方式,所以我始終在罵她們是文盲,始終在跟母親講她們

的壞話,卻不肯承認自己也是數學文盲。兩個文盲女子在一起鬥毆拌嘴,雖然都是事出有因,但如今想起來也是無聊至極,不提也罷。只有一件事想要寫在這裡,它足可證明我那時候過的日子是何等無奈,何等需要憤怒。

每次我畫了一幅自己看着還可以的鉛筆畫,正在自我欣賞的時候,身後總會有一個人聲調相當生硬;可以當飯吃嗎。有天有個年輕男子看我一個人在陽光下搬了一張摺疊桌子,放上水彩畫筆坐在那裡畫着梅樹。他也過來拿起我的紙筆畫了一幅色彩搭配很好的雄鷹,我看着那個不認識的男子,他不用心地畫着,還跟我講畫水粉畫要用宣紙,而不是用硬邦邦的掛曆紙的背面。剛畫完他的尋呼機響起來,起身就走了,我把那幅雄鷹放在一邊,(什麼時候掉在地上了我一點也沒發現)繼續畫自己未完成的梅樹。快完成的時候,保姆走過來叫我進屋,說是我母親有事。等我出來收拾畫紙時,發現已經收拾乾淨了,我的畫給我放在寫字桌上,卻獨不見了那隻雄鷹。我問保姆哪去了,她理直氣壯的說:我看你丟到地上了,我還踩了一腳了,踩髒了,就扔了。我氣得差點沒瘋,一把抓住她的辮子,把頭給她扯了個仰望雲天,她哎喲一聲,抓住了我的手,但是又不敢扳開我的手,只是說:放了放了。我當時氣急敗壞,哪肯鬆手,又覺得光扯頭髮還不解氣,又掌擊其背,腳踢其鞋起來。都是撓癢癢似的,雷聲大雨點小,弄不痛她,只是有點凶神惡煞,忘了自己是個文弱女子,在保姆目前我一直很強勢,不得不強勢。

一晃幾十年過去,事到如今想起來還是覺得那是我這輩子極爲不爽的一段歲月,所以才懶得回憶,所以才言辭閃爍,所以纔不能盡書其詳。

原來我的少女生活是如此的邊緣,如此的走形

,那時候的孤獨感是比任何階段都要來得猛,我的殘疾讓我封閉讓我孤獨,我孤獨到遇不着一個可以聊天玩耍的同齡朋友,每天只能和保姆消磨時光。那時,我覺得自己是一個對青春感知力毫無知情權的人。但是這樣一種讓我無法言語的苦悶,卻要自己埋藏在心度過一個青春期,感覺漫漫無期的成長煩惱變本加厲的發泄在保姆身上,完全不曾思考爲什麼會如此兇狠的對待保姆,其實也是把她們當成了自己的家人,只是我又很討厭這些死板無趣的女子,我們相互都很排斥也很對立,兩個人就這樣硬槓起來。我知道她們會讓着一點,但我的憤怒卻更加義無反顧了,從來不想想是不是錯誤在自己,過於偏頗的思維方式,把自己弄得好刁蠻。

我的青春期真是獨特而又乏味的,所幸不會太寂寞,也沒有什麼遺憾,那麼些年,那麼些人,都是同牀睡過覺,爲我洗過澡,我身體上的隱秘特徵她們比我自己還要清楚,而我卻始終不能把她們的身體也看回來。我那時非常引以爲恥的事,就是不能自己洗澡,因爲家長們都怕我洗不乾淨,硬要保姆爲我洗。每一個保姆都得幫我洗澡,她們第一次看我脫得精光的身體,都會醜態百出的拋一句;我要是男的那就好咯,肯定操你!別不正經,快洗!每次一聽這樣的話,我就火冒三丈,恨不得把她也扒個精光。

最真實的情況,總是讓人感到粗糙。我從不願意修飾,不管是文字還是自己的臉。

言以蔽之,家長夫妻感情經營,工作社交應酬紛紛擾擾,兩邊父母老人身體心情都需要照顧,對彼半大孩子,更需要言傳身教,並努力爭取在孩子的成長記憶裡留下豐富多彩溫暖慈愛博學多才的巨人形象。有些還要來點不正常的小插曲,哪還有時間或心情用來回憶自己那段青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