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六章 體驗康德
張家客廳。李宗仁帶着程思遠過來,這次只帶了一個護兵。
強霖還在,一起出迎。李宗仁對張靜江說:“張老,恭喜你有一個好女婿啊。”
張靜江說:“德鄰啊,不用客套了。有什麼事說什麼事,都是革命戰友,不要客氣。”
兩個人分主客位置坐下。
強霖招待程思遠,兩個人坐在各自主位下首。
李宗仁說:“我這次來,還是問問張兄,約法之爭,廣西如何自處?”
張靜江想了想說:“這種事情,我是從來不插手的。你也知道,我是有些心冷了。你與蔣介石合夥收拾唐生智,我是幫忙的。此一時、彼一時麼啊!”
李宗仁說:“都是老戰友了,我清楚靜江兄的意思。現在你不是有一個好女婿麼?”
張靜江說:“好吧。我也是纔想明白。我們該放手就放手吧。現在想想,章太炎說的,革命軍興,革命黨消。”
李宗仁大吃一驚到:“我沒有想到,靜江兄如此心冷,那中山先生的建國綱領,我們不繼承了麼?”
張靜江搖搖頭,不語。
李宗仁無奈,只好轉向強霖說:“小子,你有什麼說的?”
強霖說:“你看看,這麼不虛心。你們都是軍頭出身,都是初級中學畢業的水平,整天國家大事的談來談去,也都不知道危險。”
李宗仁說:“令庸啊。你是不知道辛苦啊。你看看你岳父就知道,鞍前馬後,一家子財產和家人投入進去了,我們的軍費都是他籌措的,爲什麼?”
強霖說:“也許初發心是一樣的。但什麼時候退出你們就不一樣了。這時候就看學問了!”
李宗仁說:“我們是沒有學問。我們聽總理的,知難行易,我們聽聖賢的。總理的教訓很深刻。他要我們堅決,再堅決,不能妥協。”
強霖說:“章太炎說的不錯,有些事情,做的過頭了,就成了別人的障礙了。”
李宗仁說:“好吧。你說總理的遺願怎麼辦?難道真的不能訓政麼?”
強霖說:“首先,訓政與否,與我沒有關係。你要訓政,你就要擔責任,不能推到任何人身上。別拿總理遺訓說事。我永遠不會去問誰的理論,只是找誰做的行動。比如,你們清共,殺了不少人。你們怎麼不找馬克思去算賬?”
李宗仁說:“我當然要負責任。總理說,就是因爲章太炎說的這兩句話,我們革命黨人聽了,就渙散了鬥志。”
強霖說:“你可以找出很多理由。問題是,你們現在能夠訓政了。共-產黨訓政,也有更多的理由,但是沒有軍隊幫助他們。紅軍現在是國軍,不是黨軍。”
李宗仁說:“你的意思是,我們是站在訓政的立場上找理由?難道總理說的,我們輸給袁世凱,不是因爲革命軍興,革命黨消?”
強霖說:“有意思麼?你們一定要訓政,還爭論這些幹什麼?你們這些軍頭中,只有閻錫山有學問,懂邏輯。馮玉祥不懂學問,但是有信仰。”
李宗仁說道:“你的意思是,即使我們懂得你的道理,也還是要訓政,因爲我們不懂的是非,是愚人?”
強霖說:“你看看,賀軍長、朱德他們都在哲學培訓班。你認爲他們爲什麼去?他們怎麼不討論訓政。”
李宗仁說:“他們現在肯定沒有資格。你的意思,有資格他們就不去哲學班,也會先訓政麼?”
強霖說:“成王敗寇,中國人很難放棄的。最後都是自己作死。不作不死啊。”
李宗仁臉色變了變,說道:“看來你是註定不看好我們了。”
強霖說:“訓政之路,很難,案例明擺着,很多人看不見,爲什麼?眼睛被權利矇蔽了。這裡總理遺訓,只是你們一個最好的依仗!”
強霖和緩了一下說:“我只是準備儘量消除這些隱患。實在消除不了,日後就要追究造成危害的責任者。北方的法庭,已經開始審理北洋軍閥時期的民軍的案子。你也知道,北洋軍閥現在都在天津養老,所以,他們肯定有些人要進牢房。”
李宗仁想了想,說道:“既然令庸不肯告訴,我就先走了。”
他跟張靜江打了一個招呼,匆匆地走了。
張靜江很贊地對強霖說:“你很好。有些事情還是他們自己琢磨去,那麼多參謀、師爺,自己推演就好了。”
翁婿兩個人討論強霖什麼時候離開南京。強霖說:“這次走,我準備到廣東、廣西看看,那裡現在氣候也好些。就是要一個專門的船,我要帶着芸英。”
張靜江說:“好吧。你在這裡也是無聊,都是一些老頑固。你到珠江口散散心。那裡我還有些老朋友,你這次千萬不要再惹事了,隨他們吧。”
強霖答應了。張靜江找建設委員會要了一條難民船,因爲轉天強霖就準備走。
消息傳開,衆人不禁惋惜。因爲很多人都願意強霖繼續鬧下去。
南京,雙井巷,胡公寓。
胡漢民對胡木蘭說:“這次你跟着強令庸的船回廣州,到那裡去教會學校,學習西方的哲學,不要讓人家說我們幾代人都沒有家教。”
胡木蘭哭着說:“您以後受欺負了,怎麼辦?”
胡漢民說:“還有古應芬這些同僚,沒有人敢欺負我們的。你不要再參與政治了,要好好學習。爸爸小時候是很聰明的,你肯定會遺傳一些的,也能學習到博士。”
胡木蘭不吱聲了。胡漢民派人通知了張靜江,張靜江給預留了鋪位。
南京。鬧市中心的毗盧寺。
卻說蔣中正夫妻,一早也去了毗盧寺,因爲他們也要聽聽太虛大師的哲學課。
蔣中正看到朱德、賀龍,就說到:“玉階兄、雲卿兄,我來看看你們。今天我也要聽聽太虛大師的講座。要是聽得進去,我們就做同學。”
張治中也過來打招呼。蔣中正說:“文白,這次你可是作到底了。”
張治中說:“委員長,我們還是聽國民政府的。我現在正在清理邏輯,退出黨派,這樣就覺得很順。不用理會黨務了,只是專門軍事指揮系統。本來我到紅軍就是爲了理順道理的。”
宋美齡也過來和紅軍將領打着招呼,因爲平時交流互動多,大家對宋美齡都比較近一些。
大家打過招呼。
太虛過來說:“蔣先生您不要客氣,我現在也還沒有吃透康德哲學,所以大家一起研究吧。”
宋美齡在美國貴族女中上學,其實接觸過康德哲學,但那是一兩篇短文,還有一些二手資料的介紹,原文書籍是不敢看的。
宋美齡問:“太虛啊,你看我們能行麼?那可是大學課程啊。”
太虛說:“是的。所以強令庸要我講。我是沒有什麼階級的,只要是個成人,都能聽懂。宋二姐一會兒也要過來。”
正說着,宋慶齡帶着左娜過來了。宋家姐妹點頭,大家一起進入課堂。
太虛開課後講到:“康德,是德國人,祖籍蘇格蘭。是雍正年間生人,在乾隆三十五年,他46歲的時候纔得到哲學教授職位,此前一直當家庭教師。當哲學教授後十年,一直沒有發表文章,乾隆四十五年之後,康德哲學才正式形成。這時候美國才建國不過6年。關於康德個人,還有什麼問題?”
蔣中正問:“康德信仰什麼宗教?”
太虛說:“新教,很虔誠的教派,很注重教義和禮儀。他的家庭是手工業,他父親是做馬鞍的師傅,家庭環境不好,身體不好,但是他的家庭基督教信仰很虔誠。家庭教育很好。”
朱德算了一個日期:“乾隆、嘉慶、道光、咸豐、同治、光緒、宣統、民國,八個朝代,多少年了?”
太虛看了看筆記說:“西洋曆法,一千七百二十四年生人,一千七百零四年去世。世壽80歲。他發表主要論文時間, 1780年。到1929年,150年了。大清七個皇帝之前的乾隆朝。”
朱德說:“150年,不是很遠啊。也就是三個50歲的三代人。”
蔣中正說:“80年後,1860年,鴉片戰爭。100年後,我們出生了。”
賀龍問:“太虛啊,你給我們講這些,能解決窮人吃飯問題麼?”
太虛說:“你不要總想着天下!你先明白自己,每個人明白自己,天下就都有飯吃了!”
朱德說:“鬍子,你注意聽。自己明白,才能明白天下?”
賀龍還要問,太虛說:“要沉住氣,你的問題,晚上再問,也不耽誤你救國救民。”
太虛又說:“你們要放鬆,就和剛上學的孩子一樣,我不是讓你們知道康德的哲學,而是讓你們體驗康德的說法。”
宋美齡道:“大師就是大師,我在美國就是這麼學習的。不用管誰是誰,但是知道怎麼做事!”
太虛說:“記得你們要捐贈我一個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