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夥子的大嗓門很多人都聽到了,聽到宋錦的名字都不陌生,有的慌忙掏出手機去拍照,雖然只是一個背影,可依舊是散發着出衆清麗的氣息。
然後一羣人跟着小夥子去追,大馬路上瞬間就擁擠了,宋錦走到一半的時候綠燈突然變成了紅燈,她掃了眼身後追上來的一羣瘋狂粉絲,眼底有些懊惱。
恰在這時一輛黑色的奧迪停在她身邊,車門從裡邊推開,一道溫潤清和嗓音緩緩道:“快進來,我帶你離開。”
宋錦愣了愣,覺得這聲音好聽的過分,卻十分熟悉,只是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聽過。
就在她發愣的功夫,那些人已經擁了過來,車內伸出一隻修長乾淨的手拉着她的手臂,輕輕一扯,她已經被拉進了車內。
轎車駛離原地,將那羣粉絲甩到了身後。
宋錦並未在那人身上感受到惡意,所以他伸出手拉她的時候,雖然突然,宋錦卻並未拒絕。
車內,她扭頭看向坐在身邊的男子,西裝筆挺,儒雅溫和,如松竹般散發着清雅的君子氣息,讓人感覺很舒服。
那人眸光含笑望來,如暖陽般不燦烈,卻涌動着醉人的溫柔,令人的心柔軟的一塌糊塗。
“第二次在這裡遇到你,緣分果然妙不可言。”
宋錦看清他的臉,眸光微眯:“是你?”
之前在金爵會所的慶功宴上,給她擋酒的神秘男子,他說他叫杭宿雨。
男子含笑點頭:“是我。”
這人兩次給她解圍,宋錦也沒在他身上感受到惡意,並且這人給人的感覺很舒服,她並不想惡意猜測人,對着他笑了笑:“剛纔多謝你,你把我放在前邊的路邊就可以了,我自己回去。”
杭宿雨看了她一眼,皺眉道:“你不開心嗎?臉色怎麼這麼不好?”
宋錦擡手摸了摸臉,苦澀一笑:“原來我的不開心都寫在臉上了啊。”
“這是我們的第三次見面,我以爲我們已經是朋友了。”杭宿雨笑着道,他給人的感覺不帶絲毫壓迫,彷彿清風明月般,輕輕的撥動心上的漣漪。
宋錦看向窗外,壓在心頭的陰霾讓她沒有開口說話的慾望。
“你有不開心的事情,可以和我說說,兩個人也許就能解決了呢?”
宋錦搖頭:“我們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且,我的困難你根本無能無力。”
杭宿雨看着少女漠然的側臉,眸光閃了閃,繼而笑道:“人的一生會遇到很多困難,開心的,不開心的,無論怎樣,生活還要繼續,我們要學會自我排解。”
“煩惱就像個調皮的孩子,你不去理他,他會鬧的你心煩意亂,但你如果和它拉開距離,不去想不去念,他就會從你腦海裡消失,試着去想那些開心的事情。”
“你那是逃避,煩惱並不會消失,反而會因爲逃避而變本加厲。”宋錦毫不留情的戳破。
“至少這一刻,你是快樂的,不被煩惱包圍的。”
“如果這一刻的快樂要用之後的煩惱換取,那我寧願從一開始就不快樂,自欺欺人罷了。”
杭宿雨挑了挑眉:“看來你是個活的很清醒的人,我的勸解對你無效。”
活的很清醒……是誇她還是損她。
“不過有一點我沒說錯,要學會自我排解,不要被負面情緒掌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車子向郊外駛去,在一片青山綠水間,坐落着一座仿古建築,亭臺樓閣,假山流水,充滿了古色古香的氣息,連空氣都格外清新悠遠,隱隱約約中有悠揚的琴音飄來,令人的心一片寧靜舒遠。
他帶着她走入後山,穿過鋪着鵝卵石的潺潺溪流,在一片青翠茂盛的竹林中,出現一座茅舍,四面竹幔垂落,一張方榻上擺着一套茶具,左右各擺着兩個軟墊。
背後是青山,眼前是竹林,清潺的溪流聲伴着悠遠的琴音飄蕩在耳邊,沙沙的竹林聲中,令人心曠神怡,彷彿所有的煩惱都已遠去。
男子泡茶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自然流暢,氤氳的茶霧中,那挺秀的身姿和溫朗的面容仿似和身後的竹林融爲了一體,令人心頭感嘆,如竹如鬆,君子如玉。
他將清洗過的紫砂茶杯放在她面前的方榻上,提着紫砂茶壺爲她的杯中注滿茶水,他的神情很認真,等注滿,他放下茶壺,對宋錦挑眉笑道:“武夷山產的金駿眉,嚐嚐味道如何?”
宋錦沒動,瞥了一眼淡淡道:“不喜品茶。”
“萬事總有第一次,沒有嘗試過怎知箇中滋味?還是你怕我在茶中給你下毒?”
“我要是防備你就不會跟着你來。”宋錦纖白的手指捏着紫砂茶杯,那畫面看着就極爲養眼。
她端起一口飲了,復將杯子放回去,眉頭微擰:“茶是好茶,對我這樣不懂的人來說,卻是牛嚼牡丹。”
“既是不懂又怎知是好茶,茶便是茶,不分好次,被你喝了也便證明了它的價值。”話落復又給她的茶杯中注滿。
宋錦卻將茶杯拂到一邊去,看着對面溫雅的男子,道:“我要喝酒。”
杭宿雨愣了愣,搖頭失笑:“上次才說過女子飲酒傷身,你這就和我討上了,如果我說不行呢?”
宋錦站起身就要離去。
杭宿雨無奈笑道:“行行行,我應了你還不行嗎?”他側頭朝暗處吩咐道:“去將果酒取來一罈。”
有腳步聲悉悉索索而去。
宋錦又重新坐了下來。
很快有人送來一罈子酒,最古老的那種深褐色瓷壇,壇口用牛皮紙密封,尼龍繩纏了一圈又一圈,壇身上貼着一張方正的紅紙,上邊龍飛鳳舞的寫着一個大大的酒字。
一同擺在她面前的還有一個小巧的瓷碗。
杭宿雨一邊耐心的給酒罈解封,一邊溫和道:“這是自釀的果酒,取成熟前的青澀果子和青梅沖洗乾淨,用圓竹篩裝置晾乾水分,在消毒過的罈子裡按一層果肉青梅一層糖放入,糖取的是含天然成分甘蔗最多的黃冰糖,將30度左右的白酒緩緩注入,密封封存在地下,三個月後就可以飲用,但酒陳釀的更好,這一罈封了足有兩年,每天喝一點不僅對身體有益,還能延年益壽,不過,喝多了依舊是會醉的。”他徐徐道來的聲音在這寧靜的竹林間彷彿一曲悠揚的笛音,令人心醉神怡,不僅不會不耐煩,反而想聽他永遠說下去。
壇口剛解開,香醇濃郁的酒香一股腦的飄散開來,躥進鼻子裡去,那味道勾的肚子裡的饞蟲都冒了出來。
他舉着罈子要倒在宋錦面前的酒碗中,宋錦直接伸手奪過了酒罈,指尖相觸,只覺的她的手涼的如冰,卻又似玉般滑膩,心底一動,他趕忙縮回了手,指腹卻緩緩的摩挲着那相觸的地方。
他這一愣神的功夫,卻見坐在對面的少女雙手擎着壇身,仰着下巴直接將酒大口往嘴裡灌去,豪邁萬千又不失女兒家的柔情,他趕忙阻止道:“酒怎能這樣喝,沒人和你搶,慢點喝。”
“咕咚咕咚”三兩下一罈酒已下去大半,那酒液沿着白皙的下頜滑落到脖頸,沿着肌膚紋理一直往下,充滿誘惑的味道。
“咚”一聲將酒罈放在方榻上,她用手背抹了把嘴,雖是果酒卻終歸是酒,喝多了是會醉人的,宋錦是個沾酒就醉的人,很快她的臉就紅了,那緋色如煙霞蒸尉,眼神迷離中透着清澈,她是不知這個樣子的她有多迷人。
杭宿雨看着她呆了眼,忽然耳尖一紅,別開了目光,卻柔聲道:“借酒澆愁愁更愁,你剛還說逃避是自欺欺人,你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
宋錦垂眸苦澀一笑,如果真的醉了那該多好,什麼煩惱都沒了。
她喃喃着趴在桌子上,像個孩子似的嚶嚀,幾分可愛,幾分固執:“醉了好,再也沒有那些煩心事……我和孩子都好好的……。”她最後一句話嘟嘟囔囔的,杭宿雨並沒有聽分明。
他想起什麼擰眉道:“是感情上的事嗎?上次你說你有男朋友,是他對你不好嗎?還是做了什麼讓你傷心的事?”話落他眸底劃過一抹冷意,目光緊緊盯着宋錦的臉。
“男朋友?呵呵……,”她搖頭笑着,不同於她平日那慣常的溫柔平和笑意,透着幾分孩子氣“他對我很好呀,沒有做讓我傷心的事,可是……。”她擰着眉,小臉皺成了一團,看的令人忍不住想撫去她那緊蹙的眉峰。
“可是什麼?”他追問道。
宋錦搖搖頭,撇了撇嘴,“沒什麼,我和你一個外人說這麼多幹什麼,呵呵,果然這種環境容易讓人降低警惕。”她雖然有些醉了,可大腦還是清醒的,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杭宿雨眸底劃過一抹失落,復而溫和笑道:“我不會傷害你,在我面前不用如此警惕。”
宋錦又仰起頭灌了一口酒,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知人知面不知心,好聽話誰都會說。”
杭宿雨無奈搖頭,“我說不過你,不過在我面前你大可不必如此。”
宋錦一手撐在方榻上,躍起身子忽然把臉湊向杭宿雨,兩人面頰貼的極近,她這動作太突然,倒嚇了杭宿雨一一跳,那少女的清香夾着着香甜的酒氣撲面而來,一時間,杭宿雨也有些醉了。
他愣愣的盯着面前一張放大的帶着薰紅的精緻面容,忽而對着他露齒一笑,戲謔道:“你是不是喜歡我啊,要不然你怎麼對我這麼好呢,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我好,不是有所圖謀就是喜歡這副皮囊對不對?”她神情天真的像個孩子,杭宿雨卻在她眸底看到了一抹滄桑和悲涼。
他心底一震,還沒來得及看清,她又忽而坐了回去,眸底蘊滿了苦澀,那單薄的肩膀看起來充滿了寂寥,“可是我討厭這樣的自己,我連做個平常人的資格都沒有,沒有辦法保護自己的孩子,甚至要眼睜睜的看着他去死,我是不是很沒用?”
他喉頭一動,很想問什麼自己的孩子,一擡眸卻見那少女雙眸通紅,盈滿了水光。
他的心突然像是被什麼重重的戳了一下,疼的他有些難以自抑。
他忽然伸手抓住她落在方榻上的手,那一瞬間他心頭劃過一抹奇怪的感覺,彷彿心頭懸着的一塊大石終於落了下來。
“你別難過,所有困難都會過去,現在的苦是爲了以後的甜。”
“可是我根本看不到希望。”她的人生本就是灰暗的,在這個世界孩子是她活下去的動力,可是現在連這唯一的動力都將要離她而去,她的人生又是可以預見的一片黑暗。
她心裡很憋悶,很委屈,很想找個人傾訴,可那個人一定不是洛秀。
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洛秀。
那個男人給了她孩子,卻只是一場空歡喜。
如果他知道孩子可能保不住,他還會選擇和自己在一起嗎?
宋錦想,他會毫不猶豫的離開她,他對她的關注來自於孩子,兩個人在一起也只是因爲孩子的維繫,他對自己的愛究竟有多少?
男人在子嗣上總是有種莫名的偏愛熱衷,就好比安定侯謝騅,後院那一羣鶯鶯燕燕沒有一個是他喜歡的,不過是他發泄慾望的工具,可是隻要有女人生下他的孩子,如果是男孩,他便會格外高興,大擺宴席,宴請賓客,那女人提了位份,從此母憑子貴。
不止有一個生了兒子的女人到她面前炫耀,諷刺她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早晚被人從主母位置上踢下來,那時她便會讓人把那炫耀的女人攆出去,回到屋子裡就砸東西。
日復一日,孩子就在她心頭留下了陰影,她偏執的瘋狂的想要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從此如一根刺紮在她的心頭,越得不到便越偏執的想要。
從古至今,男人骨子裡的東西並未有什麼改變,洛秀和謝騅又有什麼區別呢?他也是熱衷子嗣吧,所以纔想要追回自己,無法忍受自己的血脈流落到別的家族,自己的孩子喊別人父親。
腦海裡劃過洛秀的臉,他的溫柔他的深情他的一舉一動如今都化爲利劍直戳她的心窩。
沒了孩子,她和洛秀之間還剩下什麼?還怎樣走下去。
這一刻,宋錦心疼的無法自抑。
她秀眉緊蹙,臉色蒼白,似在壓抑着巨大的痛苦,趴伏在方榻上,露出的一半側顏漠然而驚豔。
杭宿雨驚了驚,起身走到她身邊,彎腰探向她,擔憂的問道:“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有,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她聲音涼的讓人心頭髮怵。
杭宿雨蹙眉盯了她一眼,伸手要去扶她,溫聲道:“這裡風大,你喝了酒再吹風會頭痛的,還容易感染風寒,那邊有個封閉的亭子,我扶你去坐坐吧。”
他溫柔的讓人無法拒絕,那手落在身上綿軟的沒有力道,卻又恰到好處的將她略顯沉重的身子扶起來,宋錦剛站起來,卻忽然腳下一晃,虛浮的猶如漂浮在雲端。
“小心。”他擔憂的喊道,輕輕一扯,宋錦的身子便順勢落到他懷中。
他身上有着青竹般鬆軟的浮香,安寧的令宋錦有些昏昏欲睡,她本就醉了,聞着這氣息更是令她有些薰然,她深深吸了口氣,嘆道:“真好聞的味道……。”
杭宿雨垂眸看着懷中的少女,她粉頰暈紅,眉眼含俏,趴伏在他懷中乖巧的猶如溫順的貓兒,令他忍不住心頭一動,擡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帶着安撫的意味,輕柔的如明月灑落肩頭。
酒精發酵,宋錦頭越來越昏沉,她現在甚至不知道在哪裡?她對酒本就敏感,不論前世還是今生都滴酒不沾,這會兒猛然灌了半罈子酒,雖是果酒,可也讓她有些醉醺醺的了。
她不知道她喝醉了會怎樣,也沒試過,胸腔裡憋着一團邪火,壓迫着她的神經,讓她有股殺人的衝動。
她只想發泄,可身體卻軟綿綿的提不起勁來,她擡了擡手,卻發現內力也跟灌了酒似的,綿軟的毫無攻擊力。
“呵呵……我果然是醉了。”她搖了搖頭,想要從對方懷中退出來,那人身上的味道雖好聞,卻不是她熟悉的。
“別動。”他攬了攬她的身體,在她耳邊柔聲道:“你喝醉了,連站都站不穩,我現在扶你去那邊醒醒酒。”
這時竹幔忽然被人用力一扯,天光投注而來,將這裡映照的一片明亮,杭宿雨下意識擡眸,卻見一道身影飛速衝過來,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懷中的宋錦已被對方搶走。
懷中的空落讓他有一瞬的失神,擰眉看去,卻忽而覺得這寸許之地仿似明亮了幾分。
那是個很年輕的男子,身材修長,面容俊美,精緻的有些女氣,卻被那眉目間的鋒棱沖淡了些許,讓他充滿了寶劍出鞘的鋒利,又如一把拉滿的弓,冷戾而霸道,在他所站的寸許之地,連空氣都是緊薄的。
他目光冷冷的盯着他,不含絲毫感情,彷彿他就是路邊的野花野草,對方隨便伸伸小手指就能弄死他。
卻在低頭看着懷中少女時,所有鋒芒冷寒盡數斂去,只剩下滿腔的柔情。
杭宿雨挑了挑眉,這個男人很眼熟,腦子裡過了一遍他就想起了這人是誰,最近風頭正盛的洛氏集團的總裁,短短時間就將走向衰敗的洛氏推上了一個新的高峰,這個男人很有頭腦和手段,不過杭宿雨卻覺得沒那麼簡單,他背後,應該還有秘密。
看着他抱着女孩親暱熟捻的樣子,杭宿雨瞬間明瞭,原來宋錦口中的男朋友,就是他呢。
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宋錦竟然和他在談戀愛,不過洛秀也算青年才俊中拔尖的,長的又如此俊美,宋錦喜歡他也理所應當,可是這樣的男人,註定讓女子爲之瘋狂,他會只把心停留在一個女人身上嗎?
杭宿雨玩味的勾了勾脣,挑眉看向對面的男子。
“洛總大駕光臨,只是一來就搶了我的客人,我可以要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洛秀想到剛纔看到的一幕,恨不得把面前的男人給劈了,他竟然還要解釋,那如笑面虎般的樣子,分明就是明晃晃的炫耀,這個男人……
手臂死死的摳着宋錦的腰,他卻笑的一臉雲淡風輕,嘲諷的勾脣:“哦?客人?你是說我懷中的人嗎?那我告訴你,她、是我洛秀的女人,有男人碰了她的身子,我會把他的手剁了喂狗。”他語氣陰戾,尤其是最後一句,莫名的令人膽顫心驚。
杭宿雨卻絲毫不懼他的威脅,笑容溫雅,身姿如鬆,“那麼如此說來,洛總是要剁我的手嘍?如此血腥暴力,恐怕不得女孩子喜歡呢。”
洛秀眯眸,冷冷盯着對面的男人,他就說他不安好心,看看,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話裡話外都是諷刺他,因爲這點把戲就能糊弄他,做他的春秋大夢。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畢竟小錦喜歡,這是最後一次,再有下次,不管你什麼身份,洗乾淨雙手等着。”話落抱着宋錦大步離去。
走出茅舍時,他步子忽然頓住,扭頭看了眼那壇喝了一半的酒罈,眸子暗了暗,抱着宋錦的手收緊,復而大步離去。
杭宿雨看着他走遠的挺拔背影,眸子閃了閃,擰眉沉思。
崔揚走過來站在他身邊。
杭宿雨扭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去調查一下,這個洛秀背後絕對沒那麼簡單。”
一個商人身上是不會有如此強烈的殺氣,以及他身上覆雜又黑暗的氣息,那是經年殺伐磨練出的血腥氣和久居上位的霸氣果決。
這個洛秀才多少歲,身上怎麼可能有如此複雜的氣息。
崔揚知道市長眼睛很毒,看人一向很準,聞言沒多說什麼,應道“是”便準備退下去,想到什麼開口道“國安局那邊傳消息過來了,最新的計劃中,他們選定了一顆棋子。”
杭宿雨知道和昨天劇院的鬧劇脫不開關係,他對這件事沒什麼興趣,但看崔揚躊躇的樣子心底劃過一抹不安,擰眉道:“是誰?”
崔揚抿了抿脣,剛纔看市長對那女孩溫柔倍至的樣子,應該是喜歡她的吧,崔揚更不敢隱瞞了。
“就是剛剛纔離開的宋小姐。”
……
洛秀抱着宋錦鑽進路邊的轎車裡,車子一溜煙絕塵而去。
宋錦在他懷中拱了拱,深深吸了口氣,那味道太熟悉了,眼睛睜開一條縫,正對上男人望來的眼眸,深沉漆黑,似壓抑着巨大的風暴,莫名令宋錦心尖顫了顫。
“你是洛秀嗎?呵呵……。”她雙眸迷醉的伸出手,拍在他的臉上。
“長的真好看。”
她這副樣子一看就是喝醉酒了,臉頰酡紅,雙眸迷離,卻無一不散發着致命蠱惑的氣息,一想起她這副樣子被別的男人給看了,還被男人給抱了,洛秀胸腔裡凝聚着一股火,恨不得把對方灼燒個乾淨。
他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重重擡起,輕輕落下,嘴裡怒道:“誰讓你喝酒的?竟然還和一個不認識的男人,你膽肥兒了啊,以爲我不敢拿你怎樣是不是?”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她委屈的說道,小嘴一撇,眼裡就滾出淚花來,看着別提有多可憐了。
洛秀也沒怎麼用力,她怎麼就哭了,一看她的眼淚,洛秀心就慌了,手足無措的給她擦着眼淚,柔聲哄到:“別哭了,都是我的錯,不該打你行不行?”
真是拿她沒法了。
沒想到他越哄她哭的越厲害,一開始還是默默滾淚珠,後來大聲的哭了起來,像個孩子似的,哭的無助又心傷,彷彿要把積壓在心底所有的委屈痛苦一下子都發泄出來。
洛秀這次是真的慌了,這是他第一次見宋錦哭的這麼厲害,早知道剛纔就不那麼嚴肅了,嚇住她了吧。
“別哭了,你打我好了,給你發火。”說着抓住宋錦的手往自己胸膛上打去,這次卻是輕輕擡起重重落下,不過洛秀皮糙肉厚的,他也不嫌疼,反而笑着道:“再用力點,只要你解氣,打多疼都沒關係。”
宋錦掙扎的把手抽出來,怔怔的看着他的臉,忽然問道:“你是洛秀嗎?”
洛秀眉目一沉:“怎麼?你不認識我了?”
宋錦只是固執的看着他,又問了一遍,“你是洛秀嗎?”
洛秀挑了挑眉,暗道她是真的喝醉了,醉的連自己都不認識了,他抓着她的手落在自己臉上,哄着她:“你摸摸看,我是誰?”
她的手拂過他的眉目、鼻尖,下頜,摩挲着他的臉頰,目光癡然呆怔。
“你是洛秀。”她的語氣是肯定的。
洛秀勾脣輕笑:“虧你還認得我,否則我今兒肯定饒不了你。”
宋錦放在他脖頸上的手忽然一勾,猝不及防下洛秀的臉和她貼的極近,與她幽深迷離的目光相對,聞着她身上的摻雜着酒香的氣息,令洛秀頭腦有瞬間的昏沉。
她道:“你愛我嗎?”
洛秀愣了愣,目光落在她臉上,她漆黑的大眼睛定定的望着他,固執的想要得到答案,洛秀親了親她額頭,笑道:“當然愛你。”
宋錦忽然推了他一把,“你騙人。”她從他身上跳下來,縮在角落裡,雙手抱着腿,雙目幽然的望來,咬着嘴脣:“你騙人……。”
洛秀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但還是耐心的哄着她,“我對你的心意,這麼久了,你還感受不到嗎?如果你要是再這樣不信任我,我可就生氣了。”
宋錦手搭在小腹上,咬着脣看他:“如果沒了孩子,你還會愛我嗎?”
洛秀眉頭微擰,目光探究的在她臉上轉了一圈:“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孩子出了什麼問題?”
他這副緊張的樣子落在宋錦眼中,更加證實了她心中的猜測,一顆心冰涼。
她扭開頭,悶悶的說了句:“沒什麼。”
之後不論洛秀再說什麼,她都不再開口。
洛秀見此眸子沉了沉,沒再開口。
她有事瞞着他。
但她不想說的事,他不想逼她,總會通過別的途徑得知。
沉默中,洛家別墅到了。
宋錦不知不覺的靠着車窗睡着了,洛秀抱起她,她雙手自然的圈着他的脖頸,臉頰下意識貼着他的胸膛,臉上露出乖順溫柔的笑容。
洛秀勾了勾脣,抱着她大步朝別墅走去。
黎叔站在門口迎着,看着洛秀抱着個女孩回來,老眼一亮,快步迎上去,樂顛顛開口:“先生,您回來了。”
還把宋小姐也帶回來了。
洛秀淡淡的點了點頭,越過他大步朝樓上走去。
緊挨着洛秀臥室的房間,黎叔之後又找人精裝修了一番,淡紫色系,輕奢華美,夢幻唯美,一腳踩進去,以爲進了公主的閨房。
把她放在大牀上,給她蓋好被子,洛秀坐在牀邊看了會兒她的睡容,這才轉身離開。
把房間門輕輕帶上,對女僕道:“在這裡守着,她若醒了第一時間通知我。”
“是。”女僕恭敬應道,根本不敢擡頭看一眼面前的男人。
洛秀轉身進了書房,沉香正等在那裡。
洛秀在書桌後坐下來:“把飛煙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