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嫋嫋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微微晃神。
“帝姬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小蓮眼尖的發現她的不對,連聲詢問。
“我沒事。”顧嫋嫋收斂心神,擡腳走出去。
此次大典在神獸臺舉辦,以往凰族的選秀大典都是女凰纔有資格舉辦的,是以場面格外隆重。
但這一次的選秀大典卻十分特殊,不僅舉辦者不是女凰而是帝姬,且一次還有兩位。
應選的國君們早早的到了神獸臺,各自在早已安排好的座位上落座。
戎長老是凰族的老人,對凰族的一切規矩都比較瞭解,再加上一任女凰的選秀大典也都是他着手安排的,所以,這一次的大典也是他老人家安排的。
在座位上,也按照以往的安排,國土強的坐前面,國土小的坐後面,往上則是一個略高的石臺,石臺上一左一右設立兩張桌子。
這兩丈桌子就是顧嫋嫋和司寇芙的。
當所有國君落座之後,穿着粉色紗裙的侍女們緩步上前,將一道道美味佳餚送到案前,與此同時,絲竹之聲飄飄響起,歌姬舞動身子優雅入場。
葉霖天自然是坐在第一排的,對場中身姿妖嬈的舞姬他沒有一絲興趣,目光從空着的主位上掃過之後,就直接落在了最下方,葉至珩的桌案上。
在這衆多的國君當衆,葉至珩的國土最小,且初初立國,一切都還爲穩固,理所當然坐在最下方。
在葉霖天看過去時,葉至珩也剛好看向他,兩人的目光交匯時,有電光閃過。
看着葉至珩自信的神色,葉霖天輕輕勾脣,舉杯遙遙朝葉至珩敬酒。
葉至珩挑了挑眉,舉起面前的酒杯佯裝碰杯,然後一飲而盡。
葉霖天也十分爽快的喝了杯中烈酒。
這時,神秘的鼓樂聲響起,兩道窈窕的人影緩緩從連接高臺的黑色地毯上走來。
兩位女子皆是黑衣金冠,身量一般高,但氣質卻大不相同。
左邊的女子肩寬臀寬,本來不胖的身材,穿上這身禮服之後便顯出幾分壯碩來,再加上那身故作的威嚴,便將整體氣質往下拉了幾個度。
而右邊的女子身材勻稱,肩臀都是黃金比例,一樣的禮服穿在她身上就正正好,身上的高貴與生俱來,像散發着光芒的太陽般耀眼。
古老神秘的絲竹聲中,兩位女子款款走上前來,一左一右落座。
顧嫋嫋在左邊的座位落座,坐好後小蓮彎腰上前,小心的整理她的裙裾。
另一邊的司寇芙,落座之後就迫不及待的開口,生怕風頭被顧嫋嫋搶了去。
“今日是凰族的選秀大典,諸位國君的到來讓我倍感榮幸,不論今日選秀結果如何,諸位國君都將是我司寇芙的朋友。”
底下衆國君紛紛笑着附和‘能見到芙帝姬是在下的榮幸’‘芙帝姬永遠是在下的朋友’等等。
不過這些說話的人之中,只有兩人沒有開口,那就是最後排的葉至珩和最前排的葉霖天,兩人正坐於桌案前,目光一致落在左邊那位眉目如畫的女子身上。
“難得有這樣歡聚的時候,接下來我們一起欣賞歌舞,把酒言歡,諸位千萬不要拘束。”司寇芙再言。
底下又是一片應和聲。
葉至珩握着酒杯,目光直直落在那道端正的身影之上,旁的一切自動虛化消失,眼裡心裡,就只有那一個人影。
可那人卻始終垂着眼眸,從落座到現在,他根本沒有瞧見她一個正眼。
他心中不禁有些煩躁,一切未定之前,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叫他慌張。
忽然感覺一抹陰森落在身上,他驀然轉眸,發現了葉霖天沉沉的目光,觸及他的目光時,葉霖天陰沉的臉上勾起一抹奇怪的笑意。
似嘲諷又似得意,還帶着幾分期待,十分複雜。
葉至珩抿了抿脣,心情忽然煩躁起來。
歌姬緩緩如常,戎長老和稔機各自出面說了幾句,於是選秀大典便正是開始了。
雖然聯姻的國君各自心中早有了答案,但過場還是要有的,於是圍棋比武一一上場。
或許是巧合,圍棋與比武葉至珩都和葉霖天是對家,棋盤上兩人廝殺激烈,最後葉至珩險勝。
比武場上則毫無疑問,葉至珩勝。
在葉霖天陰沉不甘羞辱的臉色中,葉至珩揚起驕傲的頭顱看向顧嫋嫋,討好的模樣像一隻搖着尾巴乞求表揚的狗兒。
顧嫋嫋的忽然劇烈的疼了一下,好像有一柄尖銳的刀扎進胸口再用力絞,直到血肉模糊鮮血淋漓也不鬆手。
微微撇開視線,她不敢看他期待的眼神。
葉至珩微怔,隨着衆人回到座位上,目光從始至終都在顧嫋嫋身上,眉宇間的煩躁越發濃郁。
場面上的比試結束了,現在就到了最終緩解,帝姬出題。
以往這一環節叫女皇出題,也就是,在經過一系列的比試之後,女皇便會對其中一位參賽者出一道題,而這被考之人,就是女皇看中之人。
現在環節依舊,只是名字有所變化。
司寇芙一向不甘落後,同時也怕被顧嫋嫋搶先出題而錯失自己看中的男子,於是在比試環節結束後,司寇芙即刻出聲。
“剛纔的比試非常激烈,我在一旁也看的心潮澎湃,如不是實力不濟,也很想上場比試一番呢。”
司寇芙的聲音穿透整個神獸殿,她的目光掃過場下諸君,最後落在葉霖天身上,笑容忽而嬌羞。
“看了這激烈的比試之後,我對夏王是越發欽佩了,看來夏王不僅武功高強,學識也是非常淵博。”
底下的葉霖天微微挑眉。
“那我就來考一考夏王。”司寇芙輕笑着說,“只緣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暮,夏王可知這首詩的出處?”
如此耳熟能詳的詩句,就算沒讀過幾天書的人,也知道出處,司寇芙心中得意,夏王,一定是她的。
可惜,下一刻,她的臉就黑了。
之間葉霖天沒有片刻思索,直接開口回答道:“回稟帝姬,在下不知,不如帝姬問問其他人?”
怎麼會不知呢,不過是不想回答,也就是委婉的拒絕罷了。
司寇芙一愕,笑容瞬間僵在臉上,臺上的氣氛也瞬間急轉直下,座上衆人頓時露出古怪的神色,隱約還聽見了一聲輕笑。
司寇芙不知道是誰發出的笑聲,也不敢開口詢問,害怕讓自己落入更加尷尬的境地。
在場諸君開始也是有些驚訝,在多數人的心中,司寇芙絕對是最好的選擇,而除了葉至珩之外的其他人,也都理所當然的以爲,葉霖天是爲司寇芙而來。
現在這麼一答,衆人才明白,原來葉霖天竟然是爲了那位民間尋回的顧帝姬而來。
明白了這件事情之後,那些頭腦‘聰明’的就又開始思考了。
爲什麼像葉霖天這樣有實力的君王會冒着生命危險求娶一個從民間尋回,看上去沒有一點勝算的女人呢?難道,這個女人並非像表面那樣羸弱,或許這個女人才是最後的贏家?
如此一下,諸君的臉色頓時精彩起來,目光也齊齊落在了顧嫋嫋的身上。
而顧嫋嫋,則始終半垂着眸子,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看見這樣的她,葉至珩的眉越擰越緊,狹長的眸子慢慢眯了起來。
可這邊司寇芙還沒完,雖然葉霖天變相的拒絕了她,但她又不是來尋找愛情的,就算葉霖天不同意,她也還是要尋一位夫君。
於是司寇芙乾笑一聲,開口爲自己解圍,“看來夏王讀書不認真呢,竟然這句詩都不知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爲難夏王。”
說着,她的視線在場中諸君身上一掃,最後落在了除葉霖天之外最強盛的魯國身上。
“不知魯王對這句詩的出處可知曉?”
魯國國君叫魯蒙,在一盞茶以前,他心中的目標始終是司寇芙,可在剛剛的一問一答之後,魯蒙的想法頓時發生了改變。
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明顯是那位顧帝姬的風頭強盛一些,坐不上女凰之位的帝姬聯姻也毫無用處,搞不好還會被拖累,既然如此,那還不如爭奪顧帝姬,雖然機會渺茫,但起碼還是有機會的。
這些念頭只在魯蒙心中一閃而過,在司寇芙問話後他便笑着站了起來,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然後笑着答道:“回稟帝姬,在下才疏學淺,這句詩的出處還真不知曉。”
此言一出,司寇芙尚能強做鎮定的臉徹底失了顏色,描了精緻妝容的臉被憤怒慢慢扭曲,搭在膝上的雙手將裙襬拽出無數褶皺。
魯蒙對她的臉色變化視而不見,答完話後就若無其事的坐了回去。
這一下,場中的氣氛更加古怪起來,有些人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再堅持一下,在看見這一場面之後,頓時放棄。
看來這位芙帝姬只是空有其名,其手中的勢力肯定不如顧帝姬!
看着場中這些變化,顧嫋嫋微微挑了眉,怎麼回事?戎長老不是說這些個國君都是衝着司寇芙來的嗎?怎麼現在一個個的都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