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奴婢知道小姐是被誰害的,奴婢昨天也聽見了!”
“說。”顧鎮川看了一眼莊六娘才緩緩開口。
“兇手就是夫人!昨晚奴婢和小姐想去看看三少爺,走到半路聽見有人說話,奴婢聽見那人說晚上一定要殺死三少爺,不然夫人就完了!”
聽到丫鬟說出的話,屋裡頓時一片死寂,顧鎮川的視線直直落在莊六娘身上。
一次一次又一次的陷害,在丫鬟開口的時候,莊六娘就知道,一定噴她一身血。
果不其然。
她無力辯解,更無人會相信。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顧鎮川盯着她問。
莊六娘挺直了脊樑,平靜的說道:“妾身從沒有做過這些事。”
“有證據證明你沒做嗎?”顧鎮川問,見她不答,又說,“可是有大把的證據證明你做了。”後面一句話聲音啞的快聽不見。
“妾身沒有做。”莊六娘還是那一句,說完便感覺到四周異樣的目光,還有低低的議論,她更加挺直了脊樑。
“送官吧。”顧鎮川說完就要起身。
顧嫋嫋沉聲喝道:“是要送官,但不是娘,是他,顧興帆!”
呆呆坐在地上的顧興帆忽然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送官好,送官好啊,只要別再逼我就行,人都是我殺的,都是我殺的,哈哈哈……”
看着地上癲狂的人,顧鎮川眼中滿是憐惜,正要說話,卻被顧嫋嫋一聲打斷。
“你別裝了,鬧鬼炸你說出真相那天我就準備了後手,你以爲大哥真的死了?那不過是騙你露出馬腳一招將你擊斃的計謀而已,只是我沒有想到,你竟然會殺了你的胞妹,要是知道你這麼不是東西,我昨天就該看着她,不該讓她亂跑!”
顧興帆猛的擡頭,盯着她的臉看了半晌,忽然大叫,一邊大叫一邊往後退,“別逼我,是我殺的,真的是我殺的,你別再逼我了!”
“夠了!”顧鎮川再也忍不住,“你看到沒有,你哥哥都被你嚇成了這樣,你還不放過他!我就不該聽你的,興許你哥哥就不會變成現在在這樣!”
面對顧鎮川的怒火,顧嫋嫋絲毫不懼,張嘴正要說話,她身邊的莊六娘忽然憤怒的喊了一聲。
“你吼什麼吼!反正我們娘倆你不相信,那就把我們一起送官好了,這個家我們娘倆待着也沒什麼意思!”
莊六娘向來都是溫溫柔柔的,特別是在顧鎮川面前,像這樣發脾氣還是頭一次。
不僅顧鎮川怔住了,顧嫋嫋也怔了一下,她心中一暖,握住莊六娘冰冷的手,柔聲道:“娘,女兒有證據,會還您清白的。”
莊六娘只當她是安慰自己,嘴角彎起一絲微笑,可眼淚卻掉個不停,“有你相信娘就足夠了。”
“那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麼證據。”顧鎮川冷冷說道。
顧嫋嫋說道:“只要找出是誰殺了大哥,就能知道二妹妹是怎麼死的。”
顧鎮川看着她沒說話,似乎是想看看她到底想耍什麼花樣。
顧嫋嫋慢慢說道:“爹,在二哥出事之後,女兒在他下葬的第二天去他的墳地挖了他的墳,剖開他的肚子發現他的肚子裡有大量的棘棘草。”
這句話裡,顧鎮川只聽見了挖墳和剖肚子幾個字,臉色頓時陰沉來來。
“你是要上天了!”
“爹爹不要着急,先聽女兒說完。”顧嫋嫋冷靜的說,“之前二哥出事之後女兒就覺得他的死不尋常,後來去墳地檢查他的屍體證實了這一切,可是當時不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
“一次偶爾女兒看到接頭雜耍的手藝人,得知在一個月前曾有位公子向他買過一條紅背蛇,女兒多方查探,最後得知那位買紅背蛇的公子就是他。女兒當時以爲自己找到了他殺人的證據,可是後來又在他屋裡看到一罈藥酒,就是用紅背蛇泡的,所以這個證據似乎不成立了。”
“但是,泡酒的蛇都是要去毒牙的,他買蛇的時候特地囑咐雜耍人要有毒牙的蛇,所以在看到藥酒的時候,女兒不僅沒有打消對他的懷疑,反而有些確定兇手就是他,只不過一直在找不到證據。”
屋裡靜悄悄的,只有顧嫋嫋輕輕的聲音。
“直到他再次出手傷了大哥,女兒忽然就想到了鬧鬼炸他這一招,爲此女兒準備了很久,同時也放着他留後手,在這之前就做好了假死丸,並當着他的面說大哥還有三天就能甦醒。”
“大哥如果醒過來,最害怕的人是誰?自然就是那個真正的兇手,所以兇手在聽到這個消息時,肯定會趕盡殺絕想取大哥的命,昨天鬧鬼將他的真話炸了出來,他謀劃了那麼久自然不甘心,肯定想要絕地反擊,加上爹爹您心中一直懷疑娘,所以只要做出一絲所謂的‘證據’指向娘,再將大哥殺死,那他就有很大的可能洗清嫌疑,還可以將娘和我踩下去,這就是一舉多得的事情。”
久久沒有說話的顧鎮川終於開口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大哥並沒有死?”
“是。”顧嫋嫋點頭,“吃了假死丸,人就會進入休眠狀態,全身會冰涼呼吸幾乎不可察覺,就和死人差不多,這個藥丸只能維持八個時辰,我是昨晚給大哥診脈的時候喂下的,算一算時辰,現在藥丸應該已經失效了。”
顧鎮川面露喜色,卻仍帶着懷疑,他不敢相信世界上竟還有如此神奇的東西。
顧嫋嫋繼續說着:“女兒算到他會殺死大哥,也算到他絕對會讓他的人對娘栽贓陷害,但是女兒沒有算到他會對妹妹動手……”她說到這裡聲音低了下去,隱隱有些自責。
“大小姐,現在真的是全憑您一張嘴說了,那麼多人都能證明三少爺是無辜的,您不能空口白牙就栽贓給三少爺呀,您說您有證據,可是說了半天奴婢都沒有看到證據。”跪在顧興和身後的鈴蘭忍不住開口,語氣裡都是打抱不平。
顧嫋嫋掃她一眼,懶得理她。
倒是顧鎮川狠狠瞪她一眼,怒喝道:“主子們在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下人插嘴了!”
鈴蘭嚇的一抖,不甘心的閉了嘴。
“你繼續說。”顧鎮川看向顧嫋嫋。
顧嫋嫋繼續說道:“至於他是如何人在柴房關着,但卻可以一連對兩人下毒手的,這些都歸功於他的小廝,阿棟。”
陡然被點名,阿棟抖了一下,立刻告饒,“是,都是小的做的,大小姐,小的都承認,少爺也承認,您手段厲害,我們家少爺怎麼可能是您的對手,您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顧嫋嫋冷了臉色,“你和我來這一套沒用,位了抓到他的把柄,我磨碎了一顆夜明珠,將夜明珠的粉末灑在了屋後的窗臺上,大哥的門栓死你進不去,但是你熟悉大少爺的房間,知道後窗一直都是半開的,半夜等人睡熟了爬進去是輕而易舉,現在只要門關上,看看你的腳底板有沒有粘上夜明珠的粉末,一切都能水落石出!”
阿棟呆怔怔的,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關門!”顧鎮川吩咐下人。
下人手腳利索,將大廳的門窗全部關上,又拿來暗色的布緞將門縫窗縫全部遮起來,屋裡瞬間暗下來。
“擡腳!”見阿棟沒有動靜,顧鎮川大喝一聲。
阿棟下意識看了顧興帆一眼,卻見他也是一臉呆怔,他臉色幾變想着對策,卻不放兩個下人衝上來,直接擡起了他的雙腿。
黑暗的大廳裡,他的一雙腳底閃着瑩白的光芒,上頭沾滿了夜明珠的粉末。
屋裡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包括顧鎮川。
顧嫋嫋吩咐丫鬟將滿牀打開,明亮的光線照進來,耀的人睜不開眼。
適應了眼前的光線,她低下頭看向地上的顧興帆,低低說道:“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顧興帆沉默,久久不語。
顧鎮川通紅的眼睛緊緊盯着他,啞聲問道:“你還有沒有話說?”
他忽然‘哈哈’笑起來,猛的從地上彈起來,袖口露出森白的光,直刺顧嫋嫋胸口。
說時遲那時快,變故發生的太快,顧嫋嫋根本來不及反應,鋒利的匕首已經刺到了胸口。
她咬緊牙關瞪着劇痛來臨,卻不想,‘當’一聲輕響,顧興帆手裡的刀飛了出氣,他的人也在外力的作用下摔倒在地。
下人們終於反應過來,急忙上前將顧興帆控制住,又將那寒氣森森的匕首撿起來丟到外頭。
顧鎮川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等看見妻兒平安他的心才落回去,雙手卻止不住的顫抖。
“送官府!”
那邊手忙腳亂的處理顧興帆,顧嫋嫋卻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睛盯着地上多出啦的一顆小石子。
方纔顧興帆的刀快要戳在上她胸口的時候,就是這枚小石子飛出來將他的刀擊落勒了。
她不禁就響起在芙蓉園時,黑暗的庭院裡背後有殺氣,明明她感覺到危險來臨,可回頭時身後卻空無一物。
那一次她在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覺,可此時此刻,她敢肯定,她沒有出現幻覺。
確實有一個人在暗中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