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將軍!”顧嫋嫋急忙行禮。
上次在行軍路上得了他的幫助卻不知道他是誰,後來她特地打聽了,得知此人名叫季青,乃軍中的車騎將軍,是葉至珩的左膀右臂。
“顧大夫客氣,你我同時將軍下屬,日後肯定多有接觸,叫我將軍實在生疏,不如就叫我季大哥吧。”季青笑嘻嘻的,眼底似乎還閃過一絲狡黠。
對方如此熱情,顧嫋嫋也不好做的太冷漠,便笑着喊了一聲:
“季大哥,日後多多關照!”
“互相照應互相照應。”季青一臉謙虛。
一番客套之後,季青擡腳進了府門,一邊往裡走一邊對顧嫋嫋道:“走,再過會兒宴都開了,吃不上好吃的了。”
顧嫋嫋急忙大步跟上,倒不是怕吃不上好吃的,而是怕他走了,這些侍衛又不讓她進去。
宴客的地方在將軍府正廳,平時冷清安靜的正廳,擺了長長兩條桌椅,主位上還沒有人,底下賓客如流水,且各個都帶着嬌妻美眷。
顧嫋嫋進去時,那些人男人的目光立刻看了過來,在她和季青身上溜了一圈,而後紛紛露出奇怪的表情。
她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覺着是不是自己哪裡穿的不得體。
“不用看了,這些人以爲你是我帶來的美眷。”走在身邊的季青毫無顧忌的開口,語氣坦然,姿態大方。
聞言,顧嫋嫋先怔了一下,隨後淡淡一笑,不再理會那些目光。
“姑娘倒是淡定從容。”見此情景,季青忍不住開口讚了一聲。
“季大哥謬讚。”顧嫋嫋謙虛應答,同時視線在廳中掃了一圈,發現除了左側最前面還空着一張桌子外,便只剩下了主位,她沒有地方落座。
“要不姑娘和我擠一桌?”季青一臉好心的開口。
顧嫋嫋擡眸看着季青那張溫善的臉,卻總的品出一絲狡猾的意味來,特別是他那雙狐狸眼,隨着勾着笑,似乎在打着什麼壞主意。
便婉言拒絕,“多謝季大哥好意,我乃戴罪之身,哪裡能上桌,只要能在大將軍身邊伺候一二便是榮幸了。”
季青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自己在位置上坐了。
於是,偌大的大廳裡熱熱鬧鬧坐着兩排賓客,卻只有顧嫋嫋一人站在中間,情形實在是尷尬。
好在谷嫋嫋也算是身經百戰的人,立足稍微想了想,便擡腿朝主位走去,最後在主位旁站定,儼然一副侍女模樣。
廳中衆人貌似在各自攀談,可眼睛卻是不是瞟一眼她,倒沒有其他,只因她容貌姣好氣質淡然,男人們自然會想看上幾眼。
感受到不時在身上橫掃的目光,顧嫋嫋心中不喜,面上卻沒有任何表現,依舊是那副淡定沉着。
賓客都坐齊了,主家自然也就來了。
不多時便聽到後面傳來腳步聲,廳中衆人立刻噤聲,紛紛朝門後望。
顧嫋嫋也回頭看,就見葉至珩緩緩從門後走來,眼皮一掀便和她的對在一處,她眼皮一垂挪開自己的視線,立刻隨着那些賓客行禮。
“大將軍!”
行禮間,葉至珩已經走到主位坐下下來,“無需多禮。”
衆人立刻起身,安靜的坐了回去。
顧嫋嫋也跟着起身,剛剛站好,就聽葉至珩說。
“本將軍的府邸閒雜人等不許入內,罪民顧嫋嫋,你是如何進來的?”有些問罪的意思,但語氣卻沒有一絲凌厲。
底下的賓客紛紛露出驚詫的表情,先前看這小女子和車騎將軍走在一起,還以爲是車騎將軍新納的美妾,後來又見兩人沒有坐於一起,那小女子更是站在了主位後面,一副婢女模樣。
現在又聽葉至珩如此說,大家紛紛起了好奇之心,暗暗猜測這女子的身份,不僅讓車騎將軍禮貌相待,還讓大將軍如此在意。
“回將軍的話,民女今日前來是有重要的事情,昨日便讓甘大哥通稟了。”顧嫋嫋也不傻,甘林那廝會無緣無故跑到自己門前守着,一天到晚跟着自己?肯定是他又出幺蛾子了。
昨晚上也明明是個甘林說好的,今日她要過來一趟,現在有說這話,這就純粹是刁難。
“定是甘大哥事務繁忙,忘記向大將軍您通稟了,不過好在民女運氣好遇到了季大哥,這才得以進來。”
葉至珩垂眸看着面前卑躬屈膝的女人,有些不爽她一口一個大哥,但卻因她在今天這樣的日子過來,這些便都可以不計較。
“原來如此。”他收回視線淡淡說了一句便不再理會她,轉身面向廳中賓客。
“今日大家能聚在一起,我心中十分高興,此次苗疆大肆招兵買馬,大軍有十萬,再配上毒陣……”
顧嫋嫋立在一邊,無心聽那些軍中事情,一心想着等會兒要如何向宋衛城求情。當然,之所以要給宋衛城求情,並非是因爲她善良,主要是覺得宋衛城無辜,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卻因爲她從志向遠大的士兵變成了人人嘲笑的伙伕,而心中內疚。
這邊顧嫋嫋立在角落裡想着自己的心事,那邊廳裡杯觥交錯,歌舞美人兒,無比熱鬧。
這些賓客都是葉至珩的下屬,有些在天應城當值,有些在下面的縣城,或是鄰州當值,在時刻緊張的邊防城池,能這樣放鬆的聚一次不容易,是以大家都十分高興。
這一高興就愛喝酒,這一喝酒就容易不經大腦。
這不,坐在季青下手的一個校尉,拉着季青喝了幾倍,又拐彎抹角的打聽了好一陣顧嫋嫋的事情。
季青是個人精,幾句話便將話頭推開,態度還溫和。
然,越是如此,小將軍的好奇心就越重,心中就是想知道這美貌的小女子到底有沒有人家,就算有人家也不要緊,只要對方願意,他願意給百兩白銀買回來,慾念一起,便再也坐不住了,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他這一站十分突兀,立刻就吸引了廳中所有人的目光,大家紛紛望着他,心中猜測他是不是想到什麼好的賀詞要來祝賀大將軍生辰。
就聽到:“大將軍!屬下家中只有一妻,您能否將您身後那位美婢賜予屬下做妾,屬下定好好待他!”
這番話說完,廳中頓時一片寂靜,因爲大家看到大將軍臉色變了,心中皆是一驚,隨後便明白過來,這小女子定是大將軍的相好!
然那校尉卻不知死活,繼續說道:“這小女子花容月貌腰肢纖細,放在府裡也是浪費,不如賞給屬下,也省得小女子夜長寂寞。”
就聽廳中一片抽氣聲,在場之人的酒瞬間被嚇醒了,哆哆嗦嗦看着主位上面黑如鍋底的男人,暗歎這校尉真他媽蠢。
廳中詭異的安靜了許久,主位上的葉至珩終於低低開口。
“顧嫋嫋,你自己出來,告訴大家,你的身份。”
話說顧嫋嫋,在校尉站起來討要她時,人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出來,看着廳下那滿面紅光的男人,心中一陣噁心,也有些擔心,葉至珩這廝會不會公報私仇順手就將她賜出去羞辱她呢?
正站立不安時,就聽面前的男人發話了。
她立刻應是,緩步走到廳下,拱手向首位上的男人稟報。
“回稟大將軍!民女乃軍中軍醫!”
葉至珩點點頭,問道:“本將軍的校尉很喜歡你,想跟本將軍要你,可本將軍是個講道理的人,你是本將軍的下屬,本將軍不能強迫,是以問你,你可願意?”
顧嫋嫋連忙搖頭,“民女不願意!民女還未替將軍您分憂,怎可談兒女之事!”
拒絕的話也說的冠冕堂皇。
葉至珩勾了勾脣,陰冷的嘴角融出一抹暖陽。
然,那校尉似乎醉的不輕,此時此刻還未發現不對,並藉着酒勁繼續糾纏。
“姑娘莫不是瞧不上我這個校尉,我雖比不上在座的各位將軍,但沒月的月俸也足夠養活你,你跟着我肯定比現在好……”
“放肆!”葉至珩剛剛緩和的臉色瞬間陰沉,直接摔了面前的酒杯,怒斥道:
“軍中肅穆之地,你竟一天到晚想着女眷,此等之人如何能管好手下的士兵,立刻革去他的軍職,丟到後方去燒火!”
大將軍發威,在場誰人敢說話,那小小的校尉也被嚇的醒了酒,瞬間清明的腦子想到方纔自己的行爲,哪裡還有不明白的,登時嚇出一身冷汗,跪下來就要磕頭求饒。
然士兵卻不給機會,不等他跪下便上前來一左一右的押住他的胳膊拖了出去。
顧嫋嫋彎腰低頭的站在堂中,眼角餘光看見士兵被拖走,心中微鬆,暗道這校尉腦子蠢,當着葉至珩這個上司面前公然談論女色每個正行,被打革職也不冤枉。
這廂校尉被拖走,屋裡的衆人互看一眼,十分有默契的低聲勸說起來,言下之意多是‘大將軍息怒’‘大將軍不要爲這種小志之人氣壞身子’。
然葉至珩的臉色依舊十分難看。
季青看了看主位,又看了看廳中立着的顧嫋嫋,眼神閃了閃,忽然笑道:
“聽說顧大夫方纔說的很重要的事情是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