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顧嫋嫋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當然,她不是羞的,她是怕的,這個男人的恐怖她是知道的,現在自己吃了他的豆腐,其後果不言而喻。
“說!”一聲低吼在頭頂炸響,將她嚇的一哆嗦,自知躲不開,只能擡頭迎戰。
“王爺息怒,民女並非故意,民女只是不想您鑄成大錯!”她咬咬牙,仰起頭,認真看着他。
“鑄成大錯?本王看你是怕他死在本王腳下!”葉至珩咬牙切齒。
“是啊!”顧嫋嫋用力點頭,在他爆發的前一刻快速說道:
“這個人確實不遭人喜歡,但是您若因這個就殺人,老百姓肯定會說您蠻橫霸道草芥人命,再來,這人他雖沒您金貴,但他爹好歹也是當朝丞相,您殺了丞相的兒子,丞相還不得和您拼命,所以,殺人不利於您的地方太多了,你要是實在討厭他,再狠狠罰他一頓就好了!”
葉至珩豈會不知她在胡說八道,但聽到那句‘他確實不遭人喜歡’時,暴怒的心情有了一絲好轉,眼底的殺氣微微散開一些,但表情還是極其難看。
“知道隨便摸本王是什麼下場嗎?”他寒氣森森的問。
顧嫋嫋完全不想知道,但這個時候,不敢再觸他的逆鱗,只能卑躬屈膝的答話。
“民女方纔只是一時激動,也知道是衝撞了王爺,還望王爺從輕處罰!”
沒有說恕罪,只說從輕處罰,因爲她知道,這廝絕對不可能放過她,所以只能期待這句話能換回他些許良知,懲罰稍微輕一點。
很顯然,他的人性早就被狗吃了,只見他冷冷一笑,無情的吐出一句話。
“冒犯本王的兩隻手,全砍了。”
顧嫋嫋如遭雷擊,膝蓋一軟人便跪了下來,哪裡還管什麼尊嚴,一把抱住他的腿脖子,大聲懇求起來。
“王爺!您不能這麼衝動啊,您忘了您還有事要民女去做的嗎?民女雖有罪,但那件事情可比民女的罪重要,不如,讓民女替您完成那件事情之後再砍……”
顧嫋嫋言詞悽苦,活像那哭倒長城的孟姜女,只是沒有眼淚罷了,然而還沒等她說完,手腕卻被人抓住了,隨後人便被一股力道拽了起來。
她急忙轉頭,就見李慕臉色鐵青的拉住她的手腕,琥珀色的眼眸冰冷的看着葉至珩。
“王爺可知王法二字怎麼寫?”
葉至珩剛剛緩解一絲的心情頓時被他這一舉動激怒,眼睛掃過顧嫋嫋被抓住的手腕,心中光火不已,長臂一伸,抓住顧嫋嫋的胳膊狠狠往自己面前一拽,冷笑。
“在你面前,本王就是王法。”
顧嫋嫋無心聽兩人鬥法,她只感覺自己的胳膊一麻,緊接着腦袋狠狠撞上一堵肉牆,頓時頭暈眼花,好不容易緩過神來,就見葉至珩的鐵掌已經掐在了李慕纖弱的脖子上,李慕被掐的臉色漲紅,卻因手無縛雞之力,根本推不開扼制喉嚨的手。
看着他痛苦的樣子,顧嫋嫋的心忍不住一緊,卻抿緊了嘴低頭不語。
葉至珩的冷眸掃過她蒼白的脣角,心中有些嫉妒,臉上掃過一絲落寞,隨後大手一鬆,丟下乾咳的李慕轉身離開。
顧嫋嫋在原地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定住腳步,轉頭看向還在乾咳的李慕,問道:“沒事吧?”
李慕用力咳了一聲,擡起漲紅的臉,眼神溫柔的看着她,“沒事。方纔,你怕他傷了我。”
顧嫋嫋靜默不語,他沒有說錯,在他被掐住脖子,看着他快死時,她的心都揪在了一起,害怕他真的會死掉,所以纔會不假思索的抱住了葉至珩的腰,只想阻止他的行動。
可她也可以確定,自己這麼做並不是還愛着他,具體是什麼心情,她說不上來,至少不是愛……
見她不語,他當是默認,臉上壓不住的狂喜,“皎皎……”
“我不認識什麼皎皎,李公子若還想和我做生意,請好好叫我名字。”顧嫋嫋冷冷打斷他。
李慕一噎,嘴脣動了動,卻在看到她拒人於千里的眼神後將喉嚨的話嚥了下去。
“你若無事,我就先回了,等你抓了周揚使人給我送信。”
見他點頭,顧嫋嫋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藥劑並沒有那麼好找,有幾味藥比較稀少,她花了兩天從一家藥鋪花了大價錢纔買回來。
大把銀子從手裡花出去,顧嫋嫋覺得肉痛。
花了半天時間將藥方配好,她將配好的藥方放好,起身出了門,準備去各個鋪子裡轉一轉。
誰知剛剛出了府門,還沒出巷口,竟和周揚迎面相遇。
顧嫋嫋挑了眉毛,先前她只是對此人無感,可在知道他做下的種種事情之後便覺得噁心加憎惡,也知道什麼叫人不可貌相,此人和沈姝蘭真是絕配,表面看着良善好相處,實則暗地裡就是個殺人吸血的惡魔!
可此時正是李慕抓人的關鍵時刻,她不想打草驚蛇讓他逃了,是以心中討厭,面上卻絲毫不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和他打招呼。
“周公子,真是巧。”
周揚彎脣微笑,笑容和煦溫暖,看着十分親切近人。
可顧嫋嫋瞧着,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不是巧,我這幾日都在你家府門外,就是想等你。”
顧嫋嫋挑了挑眉,問道:“周公子是有事嗎?”
周揚靦腆一笑,頓了片刻纔開口,“上次說話被打斷,沒有得到你的答覆,我這些天一直寢食難安,請好了媒婆卻不敢上門。”
原來心裡還惦記着她,可真是賊心不死。
顧嫋嫋心中冷然,可臉上的笑容卻更加燦爛。
見她笑容燦爛,周揚心中狂喜,心道她這是含羞默認了,便激動說道:“那我明日便差媒人上門,可好?”
顧嫋嫋輕輕啓脣,笑眯眯的吐出一句話,“周公子想多了,我對你沒有半點意思。”
這彎轉的有點急,周揚楞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眼底閃過一絲錯愕,盯着她的臉打量好半晌,忽然冷笑一聲。
“我明白,你和丞相公子的事情坊間風言風語多的是,我也聽說過,你爲了引起李公子的注意,甚至設計了沈家小姐,嘖嘖,女人的虛榮心啊,不過我要告訴你,李公子那樣的人物是瞧不上你的。”
這轉變來的有些快,顧嫋嫋以爲這人會裝久一點,誰知只是被她拒絕了,便翻臉無情了,嘖嘖,看來道行也沒有多深嘛。
她眼神冰冷,聲音更冷,“多謝周公子提醒,但我認爲,像周公子這樣的樣貌,是很難得到美嬌娘的青睞了。”
這是變相在說他長得醜?周揚怒了,長這麼大還從沒有人說他長得醜,誰人見了他不得誇一句貌似潘安?這個女人真是給臉不要臉!
他眼神陰冷的盯着顧嫋嫋,半晌嘴角勾出一抹陰惻惻的笑,只是這笑瞬間消失,隨後他又恢復了以往的和煦。
“多謝顧小姐提點,周某銘記於心,再見。”再會兩個字咬的比較重,蘊藏着莫名的寒意。
顧嫋嫋輕笑,回了一句,“再見。”
隨後頭也不回的離開,大步出了那條陰冷的巷子。
周揚站在原地,看着那道嬌俏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嘴角勾着一抹陰笑,眼底閃着邪光,心中暗暗埋下了陰謀。
只可惜,沒等他的陰謀實施,就被李慕派的人抓了,被抓時,周揚還在溫暖的被窩裡睡覺,被帶走時仍是一臉懵,連聲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李慕背手立在門口,脖子上還餘留未褪盡的青色,看着被帶出來的周揚,臉色冷沉。
“發生了什麼事情你自己心裡不是最清楚麼。”
周揚沒有見過李慕所以不知道他的身份,但見他面相富貴,便知一定是個極有身份的人,臉上便帶了一絲討好。
“這位大人說的哪裡話,小生從未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李慕懶得和他廢話,大手一揮,指令官兵將人帶去大理寺。
見他態度強硬,周揚終於有些慌亂起來,心中也明白,定是自己以前犯下的人命惹的官司,只是到底是哪條人命竟和京都貴人有關係?他怎麼會不知道?
這些年,周揚做事十分小心,他深知富貴之地臥虎藏龍的道理,所以,從不會衝動行事,若是看上哪家姑娘,他會事先派人去查訪,確定其沒有威脅力纔敢下手,且時候屁股擦的乾淨,所以這麼多年一直相安無事。
直到被帶到大理寺,看到坐在堂上的大理寺少卿,才後知後覺的冒了一脖子冷汗,卻仍強做鎮定,他堅信自己後事處理的乾淨,這人絕對不可能有證據,況且他的舅舅可是蘇州知府,雖遠在江南,但也不是任人隨便欺負的。
大理寺少卿叫肖有爲,和李慕是好友。昨夜喝酒到太晚,此時十分疲倦,看着堂下精神抖擻的好友,心中無奈一嘆,暗道這人這是太愛管閒事。
“堂下何人?所犯何事?”肖有爲強打起精神。
周揚跪着回話。
“回稟大人,小民乃姑蘇人氏,姓周名揚,此番是來京都經商,於今日無故被抓,心中也是惶恐迷茫,不知到底是犯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