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兩刻出府直接去學堂,在學堂吃了早飯開始讀書,一直到午時兩刻吃午飯,又開始讀書,到申時兩刻吃晚飯,吃完繼續讀書到酉時兩刻出學堂,回顧府。”
顧興帆的一天平淡無奇,和他以往的每一天都是一樣的。
顧嫋嫋放下紙條,心中一鬆,有些慶幸,還好不是他……
可是,不是他,那到底是誰?
新宅還在修繕,顧嫋嫋隔幾天就要去看一看。
這天從新宅裡出來準備回府時,見路上十分熱鬧。
她伸頭瞧了瞧,原來是路邊賣藝的,之間一個男子躺在春凳上,一個女人手拿菜刀在他胸口切白菜。
刀鋒泛着幽幽冷光,在胸口起起落落,揪緊了一衆看客的心,這時一個七八歲模樣的男童拿着銅鑼上前收錢。
看客們見那男子可憐,多多少少都掏了點銅錢。
“太可憐了,那刀看着好鋒利,要是一個不小心割傷人怎麼辦。”秋菊看的心驚肉跳。
顧嫋嫋道:“都不容易,給點吧。”
“噯!”秋菊應一聲,從錦囊裡摸出一粒豌豆大的銀錠子放進了男童的銅鑼裡,男童感激的道謝。
等秋菊過來,顧嫋嫋轉身準備離開,結果一轉頭,就撞進上了一堵堅硬的肉牆。
她摸着鼻子後退一步,仰頭,便看到一雙狹長的桃花眼,陽光瀲灩下十分勾人,竟讓她看楞了神。
“看到本王也不行禮,成何體統。”桃花眼的主人冷冷開口,眼底的瀲灩頓時化成冷芒射過來。
她一個哆嗦,這才緩過神來,暗罵自己丟人現眼,立刻低頭遮住臉上的羞紅,彎腰行禮,“小女見過魏王爺。”
葉至珩大手一揮,淡淡道:“免禮。”
顧嫋嫋站直身子,卻不敢擡頭,只因臉上太紅。
她不想承認,就在剛剛,猝不及防望進他眼裡時,她的心竟然跳了一下……
葉至珩看不到她的臉,只能看到她黑黑的腦袋瓜,和一節雪白的脖頸,他皺了皺眉,冷冷說道:“故意守在這裡等着本王,是想引起本王的注意嗎?”
顧嫋嫋還沉浸在羞憤之中,陡然聽到他的話眉頭一皺,臉上的紅色頓時消退,猛的擡起了小腦瓜。
“王爺未免太自作多情了……”小聲嘀咕。
“你說什麼?”葉至珩挑眉,眼裡閃着殺氣。
顧嫋嫋抿了抿脣,不情不願的說道:“民女說,王爺又誤會了,民女不知道王爺今天會經過這兒,所以並非是在在這兒守着您的,民女也只是剛巧路過而已。”
一聲冷嗤,滿是諷刺,明顯是不相信她的解釋。
她心中不滿,卻又不敢反駁,十分憋氣。
就在這時,那邊看雜耍的人羣忽然爆出一陣驚呼。
她下意識的扭頭看過去,就見方纔躺在春凳上被刀砍的男人已經站了起來,他光着膀子,手上抓着一條蛇,蛇吐着信子從他一隻手臂爬到另一隻手臂,周圍的人嚇的直往後多。
顧嫋嫋看着那條鮮紅豔麗的蛇,心猛的一跳。
紅背蛇。
先前她就一直在想,顧興貴屋裡的紅背蛇到底是從哪兒來的,又是不是他拿回府的呢?如果能知道這些,那麼一定能順騰摸到一些線索。
想到此,她拋下葉至珩大步走到人羣裡,揚聲問那耍蛇人。
“大伯,您這蛇賣不賣?”
耍蛇的男人爽朗一笑,粗聲粗氣道:“賣啊,當然賣了,不過這蛇的毒牙已經被我拔了,你如果要現在就可以給你,如果你要有毒牙的,那就要等明天才能給你。”
顧嫋嫋笑道:“當然是要沒有毒牙的了,有毒牙的話豈不是很危險。”
耍蛇的男人一邊將蛇從肩膀上取下來,一邊說道:“這可不一定,前些日子也有人來買蛇,還叮囑一定要有毒牙的呢。”
聽到這一句,顧嫋嫋的心‘砰砰’直跳,不過面上還是一派淡然,她貌似無意的問道:“什麼人如此奇怪?這蛇有毒牙的話可是很危險的要是不小心跑了咬到人可怎麼辦?”
此時耍蛇人已經將紅背蛇用竹簍裝好了,一邊封蓋子一邊答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只記得是一位華服公子,長的可俊俏了。”
“那您還記得他長什麼樣嗎?”她期待的問道。
“兩隻眼睛一張嘴唄,都大半個月前的事了,誰還記的那麼清楚。”耍蛇人嘀嘀咕咕,將裝好的蛇放在顧嫋嫋面前說道:“二兩銀子。”
顧嫋嫋讓秋菊給了銀子,又不甘心的問道:“那具體是哪天您還記得嗎?”
男人點頭道:“那自然是記得的,就是這月的初三,當時下着濛濛雨,沒什麼人看,就他帶着小廝過來買的蛇。”
“哦,那謝謝您了。”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顧嫋嫋轉身出了人羣。
秋菊看看小姐離開的背影,再看看地上的竹簍,滿臉的恐懼,掙扎片刻還是將竹簍提了起來,只不過將竹簍遠遠拎着,好像那竹簍也有毒一樣。
顧嫋嫋從人羣裡出來走了幾步纔想起來葉至珩,轉頭看了看,卻沒有看到他的人,在原地站了片刻,抿着脣往顧府走起。
一旁的巷子裡,趙典一臉無奈的看着自家王爺的背影,暗暗嘆息,怎麼在戰場上勇猛如虎的男人,在一個女人面前卻畏畏縮縮的,真是丟人現眼啊!
就在他搖頭晃腦嘆息時,面前的男人收回了視線,大步出了巷子。
趙典急忙跟了上去。
顧嫋嫋沒有回顧府,而是去了威遠鏢局。
“李大哥,我想讓您找人偷偷畫幾幅畫像。”她對李放說。
之所以來找李放,是因爲她知道鏢局裡一定有畫人像的高手,她要畫上顧興和四兄弟的畫像去問那耍蛇的人,可是畫像的事情又不能讓這和四兄弟知道,想來想去也只有鏢局有這個本事了。
果然,李放輕鬆應下沒,收了她四百兩讓她回去等着。
回到顧府,顧嫋嫋將自己身上的銀子算了算,發現自己在威遠鏢局前前後後已經花了近一千兩,想來心中還是有些心疼的。
好在威遠鏢局的速度快,也就一天的時間,‘威’姑娘就上門了。
顧嫋嫋去鏢局拿了畫像,一幅幅打開,發現真是畫的帷妙唯俏,十分逼真,心下十分滿意,四百兩,值了!
拿着畫像她直奔雜耍的地方,找了耍蛇的男人詢問。
“大伯,您看看,那天來您這兒買有毒牙的紅背蛇的人是哪一個。”顧嫋嫋將畫像一幅幅展開給那男人看。
男人看她一眼,眼裡透着懷疑,粗聲粗氣的問道:“小姑娘,你到底想做什麼?不是要做什麼壞事吧?”一副不願說的樣子。
顧嫋嫋掃一眼秋菊,秋菊立刻從錦囊裡摸出一個銀錠子塞進男人手裡。
男人看看手裡的銀錠子,撓頭嘿嘿笑了兩聲,然後低頭仔細辨認那四副畫像,最後將手指在了其中一幅畫像上。
“就是在何爲公子,讓我說我說不出來,但是看到畫像我認得!”
顧嫋嫋向男人道謝,收了畫像帶着秋菊回了府,她沒有去正房,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將四副畫像放好,便坐在牀邊發起了呆。
方纔耍蛇人指的正是顧興帆的畫像,一個本身就讓她有疑慮現在又找到線索的人,她沒有理由不去相信。
可是他爲什麼要殺自己的親哥哥?還有,他是如何策劃整件事情的呢?
她雖然有線索卻沒有證據,沒有證據就打不到七寸。
今日正好是月末,顧興和三兄弟都會回家吃晚飯,因此顧鎮川也回來的比較早,顧嫋嫋親手給他削了個桃兒,將他感動的直樂呵。
吃完桃兒,顧鎮川問了問新宅修繕的事情,顧嫋嫋便簡單的說了幾句。
顧鎮川聽完很滿意,女兒不僅將他安排的事情做的很好,而且很多他都沒有想到的地方也想到了,讓他很是驚喜。
“你做的很好,讓爹爹很驚訝。”他不吝誇讚,又說道:“你看你鋪子做的不錯,不知道你以後還有沒有什麼打算。”
顧嫋嫋知道,這是爹爹在考驗她了,所以答的十分認真。
“等工坊那邊穩定一些之後,女兒想做藥材生意,一來女兒對這方面也比較懂,做起來順手,而來藥材利潤高,賺的多,而且永遠都是緊俏的東西。”
“這倒是,這些年藥材是越發的貴了,爹爹曾經也想做,不過爹爹不動作這些,手底下信得過的人也都不懂這些,便將想法擱置了,你要是想做,爹爹完全支持。”顧鎮川一臉欣賞的看着自己的寶貝女兒。
父女倆在這邊說着話,那邊顧興和三兄弟一同走了進來,一起到顧鎮川面前行禮。
看着自己的三個兒子,顧鎮川滿眼的慈愛,不過轉瞬間就變成了嚴厲。
“今天在學堂夫子都教了什麼?”他看着顧興和問道。
顧興和立刻將今日教的詩文背了一遍,並說了自己的見解,他的見解不算多獨到,但也有自己的一番理解,讓人眼前一亮。
“不錯,比以前進步了許多!”顧鎮川很是意外。
顧興和滿臉喜色,卻還是謙虛的說道:“哪裡哪裡,這些都歸功於李公子,兒子這些日子跟着李公子學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