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府衙停下,葉至珩率先跳下車,站穩後轉身扶了顧嫋嫋下車。兩人並肩進了府衙,回到客房。
梳洗乾淨躺在牀上後,顧嫋嫋卻開始緊張起來,她側耳聽着外間隱約傳來的水響,心情緊張中帶着幾分激動。
水聲消失,隨後是輕緩的腳步聲朝裡間走來,她立刻閉上眼裝睡。閉着眼雖然看不見,卻能感覺到人在她身邊停了下來,然後是‘窸窸窣窣’的脫衣聲。
最後被子一角被輕輕掀起來,身邊一冷接着一熱,下一刻,身子就落入了那個寬厚的懷抱。
片刻過後,他的大手輕輕拍上她的背。
“睡吧。”
並沒有要進一步的意思。
顧嫋嫋睜開眼,咬脣沉默半晌之後,小手緩緩伸出,落在了腰間的大手上,輕輕搖了一下。
那一刻,空氣明顯一滯,緊接着一股火熱的氣息將她包裹,他的身體激動的壓了上來。
千鈞一髮之際,一陣劇痛從小肚子蔓延到四肢百骸,緊接着一股熟悉的感覺自身下蔓延,顧嫋嫋的心猛的一沉,下意識推開了身上的人。
“……怎麼了?”他撐起身子迷茫的看着她,聲音沙啞難抑,眼底壓抑着暴掠的火焰。
“莫要和本王說你想反悔,這時候想反悔已經來不及了!”他夾着怒火,不管不顧低下頭。
顧嫋嫋只能用力撐着他的身子,急急說道:“不是……是……妾身的月事來了……”
空氣有一瞬的凝固,葉至珩的身子僵在半空,好半晌之後猛的掀開被子,低頭看過一眼之後整個人頓時暴躁起來,像一頭丟了食物的獅子。
“本王就說不能碰涼水!”他暴躁的低吼。
顧嫋嫋覺得很委屈,月事什麼時候來又不是她能左右的……被子被他掀開,冷風一陣一陣的往身上灌,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
葉至珩一怔,隨即眼底閃過一絲懊惱,他立刻將被子放下,仔仔細細替她掖好被角,然後將她微涼的身子緊緊抱進懷裡。
“……本王急躁了些,對不起……”
聽到他道歉,顧嫋嫋心裡總算好受了些,身下還在一陣一陣的往外涌,她輕輕掙開他的手,小聲說道:“妾身想梳洗……換身衣裳……”
葉至珩二話不說,立刻從牀上爬起來,披上外衣便往外間走去。很快傳來他吩咐丫鬟的聲音。
“打些熱水進來。”
丫鬟動作很快,只是送水進來時,表情十分曖昧。顧嫋嫋一看就明白了,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王爺今夜還是去耳房睡吧,這屋裡有味兒。”
不想自己的狼狽被看見,顧嫋嫋並未起身,而是將被子蓋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眨巴眨巴看着葉至珩。
葉至珩頓了頓,轉身走了出去。
聽見關門聲,顧嫋嫋心中一鬆,立刻起身,忍着不適下地穿鞋,好一番折騰纔將身子擦洗乾淨,又換上了乾淨的衣褲才覺得舒爽了。
正在收拾染血的衣褲時,便聽見開門聲,緊接着抱着一牀被子的葉至珩撩簾走了進來。
顧嫋嫋立刻將帶血的衣裳藏到了身後,侷促的問道:“王爺怎麼又回來了?”
葉至珩卻沒有看她,徑直從她面前走過,到了榻前,將髒了的牀鋪打包捲起丟到地上,然後將那牀乾淨的被子鋪了上去,只是動作十分僵硬生疏。
看見這一幕,顧嫋嫋心裡劃過一股暖流,她沒再說話,將自己的藏衣裳和髒了的牀鋪一起丟到了外間,再進去時,葉至珩已經將牀鋪好,自己已經躺了上去。
顧嫋嫋低着頭走過去,吹了蠟燭,抹黑從他身上翻過去,躺在了裡側。剛剛躺平,腰上便是一緊,人已經落入了那方溫暖的懷抱裡。
她安心的閉上眼,沒一會兒便沉沉睡了過去。
次日醒來時,身邊已經沒了人影,她輕輕動了動,立刻感覺暗流涌動,只得又做了回去。
就在這時,珠簾輕響,她意擡頭,看見葉至珩手中端着個大大的白瓷碗走了進來。
“把這個喝了。”他走到榻前,將碗遞到她面前。
顧嫋嫋下意識的接住,低頭一看,竟然是一碗紅糖水,她十分驚訝,偷看看向他,他卻將頭扭到了一邊。
“喝完起來,把早餐吃了再睡。”淡淡丟下這句,他轉身走了出去。
顧嫋嫋看着晃動的珠簾,總覺得這廝身上帶着極大的怨念。低頭看着碗裡微微晃動的紅糖水,嘴角上揚出甜蜜的弧度,簡直比碗裡的糖水還要甜。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喝完糖水之後,肚子倒真的舒服了很多。
梳洗整齊後來到小廳,葉至珩那廝坐在桌邊正等着她,等她坐下了,他才動筷子。
吃完造反,丫鬟立刻進來將碗筷收走。
顧嫋嫋覺得渾身沒勁,吃完邊起身回了裡間躺下了。
人意躺下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要不是葉至珩喊她起來吃午飯,她怕是能睡到晚上。
夜晚,葉至珩依舊抱着她入睡。
到了第五天,月事終於走了,顧嫋嫋頓覺神清氣爽,而比她更神清氣爽的,是葉至珩。
太陽意落山,那廝便催着回房歇息。
這麼早回屋哪個不知道是要做什麼?顧嫋嫋臉皮薄自然不肯,可架不住那廝的厚臉皮,硬生生被推進了內室。
“天冷眉出汗,你隨便洗洗就行了。”臨出門前他叮囑。
看着丫鬟曖昧的眼神,顧嫋嫋簡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好歹是將身子洗乾淨了,她立刻上榻躺下。
聽到丫鬟通報後,葉至珩進屋,將屋門栓好,開始寬衣解帶跳進浴桶裡快速寫了個熱水澡,匆匆洗完後,便披着微溼的頭髮敞着裡衣爬上了榻。
顧嫋嫋屏住呼吸,臉上燥熱無比,心中也有些燥熱,對他的動作十分順從。
終於走到最後一步,顧嫋嫋緊張的身子微微顫抖,她閉上眼緊張的等待那一刻。
然而,沒有等到那一刻,卻等到了葉至珩的一聲悶哼,緊接着他的身子倒在了身側,人痛苦的蜷縮起來。
顧嫋嫋猛的坐了起來,第一反應就是毒發了。她慌慌張張的爬起來點燃了蠟燭,跑回榻前一看,就見葉至珩抱着頭緊緊蜷縮在牀上,滿頭滿身都是冷汗。
她來不及想別的,立刻去探他的脈象,一探之下臉色頓時煞白。脈象紊亂不堪,再這樣下去會有生命危險!
“你現在怎樣?哪裡不舒服,什麼感覺?王爺?”她我這他的手急急詢問。
然而他像是聽不見一般,只是痛苦的抱着頭,一聲不吭。
顧嫋嫋心中急得不行,又一連喊了好幾聲,情況皆是一樣,最後實在沒辦法,她忽然想到什麼,低低喊了一聲:
“熠熠!”
‘熠熠’二字落地,葉至珩終於有了反應,只見他輕輕搖了搖頭,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沒事。”
“怎麼沒事了!都成這樣了!說呀,是不是全身都在疼?您要和妾身說呀,不然會耽誤病情的!”着急之下,她的聲音帶上了哭腔。
葉至珩身子明顯一震,短暫的沉默之後,低低開了口。
“疼,全身的骨頭都在疼……”
“不是有血清丸嗎壓制嗎?從什麼時候沒效果的?”她急急的問。
“……到這裡的當晚。”
“爲什麼不和妾身說?”
“不想你太累。”
滿心的怒火,再聽見這最後一句時,頓時化爲烏有。
顧嫋嫋擦掉臉上的眼淚,輕輕對他道:“王爺躺平,妾身要檢查您的身體。”
葉至珩十分順從的鬆開緊繃的身子,翻身躺平,只是呼吸十分急促,冷汗一陣陣的出,只片刻的功夫,就將牀鋪打溼了。
顧嫋嫋不敢耽誤,立刻將他的身體仔細檢查一遍,最後終於在他的胸口發現了不對,她看見他精壯的胸口竟然有一個豌豆大小的紅色的東西,看着有些像一顆痣。
“這個紅痣從前有嗎?”她問。
“沒有。”葉至珩忍着巨大的痛苦,聲音止不住的發抖。
“那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她又問。
“來的當晚,疼的厲害…忽然出現……”他說話斷斷續續,汗如雨下。
顧嫋嫋拿了帕子替他擦掉額上的冷汗,然後起身披上外衣,匆匆說了一句便跑了出去。
“王爺躺着不要動,妾身去去就來。”
葉至珩瞪大眼看着門的方向,卻只看到一抹模糊的身影,他用力眨了眨眼,想爬起來,卻因疼痛劇烈,身子根本使不出勁,只堪堪動了動胳膊,便狼狽的倒了下去。
話說顧嫋嫋,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衣跑在雪地裡卻沒有感覺到冷,她快步跑到元忠的院子,和守門的婆子說了幾句就被放了進去。
在小廳裡等了沒多久,匆匆披了一件外衣的元忠快步走出來,着急的問道:“王妃這是怎麼了?”
“元大人,我需要一些藥材,您現在就派人出去幫我弄回來。”來不及解釋,顧嫋嫋焦急的說道。
看見她模樣焦急眼睛通紅,元忠不敢多問,立刻記下那幾味藥材,立刻派人去外頭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