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葉至珩的話,顧嫋嫋心中升起一種古怪的感覺。
先皇辭世,敵對的大臣要蘇太妃殉葬,皇上出面救了蘇太妃的命,而現在更是將蘇太妃保護的嚴嚴實實不許任何人接近。
難道……皇上喜歡蘇太妃?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顧嫋嫋的胳膊上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心中直泛噁心。
“你腦子裡在想些什麼?”葉至珩一眼看穿她的想法,冷冷的斥了一句,“蘇太妃爲人和善,本王記得在很小的時候,每年過年都會吃到蘇太妃送來的餃子,對皇兄也非常好,皇兄雖然腦子不怎麼好使,但也是十分念舊情的。”
聽見葉至珩的話,顧嫋嫋暗暗腹誹,大概也只有他纔會膽大包天的說當今皇帝腦子不好使這樣的話了……
“你放心,本王答應你的事情就不會食言,清玉宮本王也會想辦法查的,若那裡也沒有,就再從皇兄身邊人查起,只要藥書進了皇宮,就一定能查到。”葉至珩許諾。
顧嫋嫋自然是相信他的,聞言就點了點頭,行禮準備告辭,眼角餘光卻瞟見了一本書。
她轉頭看向靠牆的書架,就見密密麻麻的兵書裡頭,夾着一本‘苗疆毒譜’。
“這本書能借妾身看看嗎?”她擡手指向那本書。
葉至珩扭頭看了一眼,點頭道:“拿去吧,這是當初爲了抵禦苗疆的毒陣,本王讓人根據士兵的中毒情況編著的。”
一邊說着,一邊站起了身,將那本書從兵書裡頭抽了出來遞給她。
顧嫋嫋伸手接了,朝他微微一拂,轉身出了書房。
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後,顧嫋嫋翻開了那本‘苗疆毒譜’。
這本書上記載的毒有很多種,而且將毒性都記載的很詳細,只是大多數的毒都沒有名字。
當翻到後面某一頁時,她愣了一下。這一頁記載的,是一種名叫血玉參的毒草,讓她覺得驚訝的是,中毒的症狀竟然和江一流的症狀一摸一樣。
昨天江一流毒發昏迷之後,她就感到十分奇怪,因爲江一流中毒後的脈象和宮裡的十二皇子竟然一摸一樣,就連身體上的症狀也是一樣。
可是江一流是烈性毒,而十二皇子是中的慢性毒,明明是不一樣的毒發過程,脈象和症狀卻一樣。
當時她的心裡也是好奇極了,簡直是百思不得其解。然而,此時此刻,看了這本‘苗疆毒譜’之後,她總算是明白了。
她猛的站起身來,大步衝出屋子,朝安置江一流的院子跑去。
把守院子的侍衛看見着急衝過來的顧嫋嫋,急忙行禮讓開。
顧嫋嫋大步走進屋子,來到江一流的牀前,一把掀開被子,先在他的衣裳上仔細找了一遍,沒有找到任何線索,然後擡手解了他的衣裳,在他的身上仔細尋找。
就在這時,一聲驚怒交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在做什麼?!”
顧嫋嫋動作一頓,回頭一看,就見葉至珩站在門口,一臉怒色的盯着她。她白了他一眼,轉回頭繼續在江一流的身上尋找。
葉至珩大步走過來,擰着兩條長眉說道:“顧嫋嫋,你怕是不知道什麼叫做男女授受不清?”
顧嫋嫋懶得理他,仔細翻看江一流的身子,終於,在他的胳膊上發現了一個小紅點,像是被針扎過一樣,周圍一圈泛着青黑色。
“這是什麼?”葉至珩也看見了。
“是他中毒的真正原因。”顧嫋嫋一邊說着,一邊拿出帶來的匕首,小心翼翼的將紅點連着周圍的皮肉一起挖了下來,寶貴的裝進了小瓷瓶裡。
“有思路了?”看着她做完這一切之後,葉至珩又問。
顧嫋嫋拿出止血的藥粉灑在江一流不停流黑血的傷口上,然後用匕首割了他一片衣角,隨手包紮了他的傷口,順帶着將匕首上的血跡擦乾淨,最後纔回答他。
“嗯,不過要先確定他這塊肉裡的東西是什麼東西。”
葉至珩就背了雙手,一副教育的口吻說道:“以後這種事情可以交給侍衛來做,你要懂得避嫌,知道不知道?”
聽見他的話,顧嫋嫋擡頭看了他一眼,眨巴眨巴眼,狡黠的問道:“王爺是在意了嗎?”
“你名聲敗壞了,吃虧的還是本王。”葉至珩淡淡丟下這麼一句,揹着手大步離開。
顧嫋嫋白了他的背影一眼,才擡腳往外走。
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後,顧嫋嫋遍拿出自己的瓶瓶罐罐,關在屋裡頭搗鼓起來,直到太陽落山才從屋子裡出來。
次日,吃完早飯之後,顧嫋嫋就急匆匆的去了皇宮。
“嫋嫋這麼着急的過來,是有什麼發現嗎?”
看見求見的顧嫋嫋,容妃理所當然的想到了葉明軒的病情。
顧嫋嫋聞言立刻點頭,稍微斟酌了措辭纔開口。
“這次爲了找出陷害妾身孃家的真兇,妾身順着線索摸到了一個叫江一流的人身上,這個人是幽王小妾家的哥哥,妾身找到他時他遍毒發了,雖然他中的是烈性毒但中毒後和十二皇子的脈象完全一樣。”
“妾身心中覺得十分疑惑,一番尋找,最後在他身上找到了血玉參的須。”
“血玉參……”容妃默唸一句,然後猛的想起了什麼,急急問道。
“是不是長着血紅色的葉子,脈絡呈玉白色,根形似人蔘,會散發幽香的那種草?”
顧嫋嫋點頭,“就是它!這血玉參的根去皮後會滲出一種血紅色的粘液,這種粘液帶有劇毒,一旦進入人的血液之中,會在一盞茶內要人的命,它散發的幽香也帶着毒性,只是毒性不強,一次兩次不會對人的身體造成傷害,但若是長期吸入,毒性會在人的身體沉澱,到了一定的分量,便會致人於死地。”
聽完顧嫋嫋的解釋,容妃的小臉一陣青一陣白,胸口也在劇烈的起伏。
“真是卑鄙小人!卑鄙小人!那毒草現在還擺在我兒的寢殿!半年前,軒兒生日,皇后娘娘拿出了這盆草,說是什麼稀世珍寶,吸了上面的香味可以強身健體,本宮當時瞧着這草確實稀罕,根本沒見過,味道也着實好聞,心中還十分感激。”
容妃說的咬牙切齒。
“可沒想到,她竟然如此歹毒!”
顧嫋嫋的眉也慢慢皺緊了。
“真是氣死我了!這個惡毒的女人,我這就去找她去!”
容妃已經被氣糊塗,挺着個大肚子不管不顧就要往外衝。
顧嫋嫋立刻將人拉住了。
“娘娘且慢,莫要輕舉妄動,若這件事情真是皇后有意爲之,那肯定是百般算計後才走的一步棋,這後面絕對還有後手,您這樣毫無章法的衝過去,不僅問不到理,反而還會吃個悶虧。”
聽見她的話,容妃安靜下來,拿帕子擦了擦淚水,不甘心的問道:
“那怎麼辦?難道要硬生生忍下這口氣?”
顧嫋嫋搖頭,“當然不是。”說完,她湊到容妃耳邊細細說了一通。
“有道理。”聽完她的話後,容妃若有所思的點頭,理智又回來了些許,“那你有任何情況就通知本宮。”
“好。”顧嫋嫋嚴肅點頭,然後叮囑道,“那盆花先不用拿,娘娘再往十二皇子屋裡放幾盆仙人掌,兩相抵消,血玉參便造不成危害了,那邊也發現不了。”
容妃連連點頭,此時此刻,她對顧嫋嫋是無比的信任,她說什麼都照做。
見該說的都說了,顧嫋嫋便起身告辭。
從皇宮出來後,她直接回了王府,徑直去找葉至珩。
將江一流和十二皇子所中的毒說了,然後又將自己和容妃說話的細節告訴了他。
“容妃信得過嗎?”聽完他的話後,葉至珩嚴肅的問了一句。
“利益相同就信得過,江一流和十二皇子身上中的是同一種毒,江一流是幽王的人,而十二皇子的毒草是皇后送的,這就說明,幽王和沈家是一起的。”
“那血玉參又是苗疆的禁草,這又說明,幽王同沈家與苗疆勾結。”
顧嫋嫋一句句的分析。
葉至珩的臉色也愈漸凌冽起來,他盯着手中的茶杯,冷冷低語。
“難怪了,當初苗疆忽然來犯,本王向京中求援,皇兄答應指派援軍,並將一切事宜交給了沈青山那老東西,一個多月援軍都不來,等本王自己衝出重圍敵軍倒是來了,不像是來支援的,倒像是來給本王收屍的。”
“那時你做出毒陣,季青派了魏雲騰將東西送出來,可不到半日那陣便被苗軍破了,當時本王就知道這其中有問題,不過就那半日給了本王脫身的機會,才得以衝出重圍。”
“回城之後本王便派人暗中查了魏雲騰,發現他就是苗軍的奸細,本王又順着他查到了塗紅依的身上,又從塗紅依身上摸到了幽王的尾巴,只可惜沒有抓到有利的證據。”
“當時本王只是懷疑幽王通敵,卻沒想到沈家竟然也參與其中,只是不知道,皇后有沒有參與其中。”
皇后是一國之母,若是也參與其中,那事情就麻煩了。
葉至珩表情凝重,思緒深深陷入叢叢泥沼之中,是以,並沒有看到顧嫋嫋震驚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