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可以藏,可形跡藏不了,況且,本王搜查時幽王你可以從頭到尾都跟着的,還有劉大人再旁監督,本王豈敢作假。”葉至珩慢悠悠的說。
葉庸立刻跳了起來,他是真急了。
“你胡說八道!本王生性單純,你心思狡詐,定是爲了你那側王妃的事情故意設計陷害的!劉大人,你難道連這點都看不清嗎?”
隨着這句話,偏殿裡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劉元的臉上。劉元目不斜視,始終平視前方看着仁明皇,聽見幽王的話後,立刻朝仁明皇拱了拱手。
“回稟皇上,這一次臣是從頭至尾都跟着官兵搜查的,過程嚴謹,不可能有半絲作假!”
“你!”葉庸氣結。
仁明皇開了口。
“那謀逆之物到底是何物?”
“回稟皇上,是前朝逆賊用來號召惡勢力的麒麟印!”
劉元這話一出口,仁明皇的臉色頓時黑沉沉,十分難看,他的目光緊緊落在葉庸身上,似要將他剮了一般。
“皇上請明察,莫要被這幾個人矇蔽了!”葉庸急忙辯解,“皇上應該還記得,前些日子臣弟搜了商賈顧鎮川的府宅,從裡頭搜到了謀逆之物,正是這個麒麟,現在一眨眼這麒麟忽然跑臣弟府宅去了,這裡頭的問題難道還不明顯嗎?”
聽見葉庸的話,仁明皇倒是十分認真的思考起來。
幽王搜顧家的事情仁明皇是知道的,其中的恩怨糾葛也大概清楚,正好仁明皇也想打壓魏王的氣勢,便默認了幽王的作爲,只是其中的細節卻沒有過問過。
一個商賈而已,是死是活都無所謂,還沒有那個資格被當今天子過問。
是以,仁明皇並不知道從顧府搜出來的就是麒麟。
這些年,大夏不僅受周邊各國的窺伺,更是被前朝餘孽擾得不得清淨。在大夏最初開國時,前朝餘孽隱姓埋名,基本找不到蹤跡,然而自從仁明皇繼位之後,因平庸無能,三年兩頭澇災旱災瘟疫蝗蟲,百姓不得安生,再加上邊境戰事吃緊,導致賦稅加重,百姓怨聲載道。
於是,休養生息的餘後代趁此機會出山,打着拯救蒼生於水火的名頭,糾集了各方勢力,逐漸形成了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
仁明皇多次派兵圍剿,都收效甚微,這些年被餘孽攪得是頭昏腦脹,聽見‘前朝餘孽’幾個字便神經緊張,胸口發悶。
所以,在聽見從幽王府宅搜出來的謀逆之物是麒麟之後,本來對幽王還算信任的仁明皇,心中立刻升起一絲懷疑。
葉庸手段狠辣,但腦子着實算不上靈光,看見仁明皇臉色變得難看,以爲之對魏王,心中得意,立刻接着說。
“皇兄,顧嫋嫋是魏王的側王妃,而顧家幾十年在京都都好好的,爲何偏偏和魏王成親之際府宅裡就多了麒麟印?這其中分明有問題!皇兄您可要查清楚,別讓陰險小人鑽了空子。”
陰狠的聲音落下,偏殿裡陷入沉默。
角落裡,顧嫋嫋看着場上形勢,心中多少有些擔憂。皇上對葉至珩本就有疑心,那雕刻麒麟的匠人又是個聾啞人,根本不能指認什麼,也就只能憑着江一流的證據。
可江一流的那些證據最多隻能證明幽王爲了錢財草芥人命,這樣的罪最多讓幽王受些懲罰,根本就不能證明家人的清白。
就在她擔心時,葉至珩忽然朝她看過來,視線在空中交匯,其中的沉穩篤定瞬間傳進過來,顧嫋嫋緊抿的脣角鬆動幾分,眼底閃過一絲信任。
然後就看到葉至珩擡腳走向了仁明皇。
“做什麼?”仁明皇一怔。
而葉至珩已經到了跟前,彎下了腰。仁明皇微頓之後,附耳過去。
也不知葉至珩說了幾句什麼,明顯仁明皇的眼神鬆動幾分,就見仁明皇點了點後,低聲吩咐了太監幾句,太監點點頭,輕聲退了出去。
顧嫋嫋心中疑惑,不知道葉至珩在打什麼主意,緊緊看着他的側臉希望他能轉頭給一點提示,然而這廝卻不再看他,慢悠悠的退回了方纔所站的位置。
她轉了轉眸子,看向了葉庸,就見葉庸的臉上也帶着幾分疑惑,但更多的,是被壓在深處的恐懼,那種恐懼是因對手太過強大掌握了自己的一切,而自己卻對對方一無所知的無措。
太監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走了回來,身後還跟着個骨瘦如柴的老人。
顧嫋嫋定睛一看,這個老人,正是前兩天在魏王府見過的,雕刻麒麟印的匠人。
老人被帶到中間,知道自己面對的是當今皇上,臉上明顯帶着慌張,急匆匆的行了個禮,嘴巴張了張,看口型,是在說‘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仁明皇十分大度的擺擺手,道了一句:“無須多禮,起來吧。”
老人聽不見,但卻似乎聽得懂脣語一樣,恭順的站了起來,站起來之後便轉過身子,視線在葉至珩劉元與葉庸三人只見來回掃,最後定格在了葉庸的臉上。
葉庸一臉懵,覺得這個老人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見過,心中更是不安的很。
葉至珩這廝到底想幹嘛?
就在葉庸疑惑緊張時,老人咧嘴朝他笑起來,並且還一臉親熱的走過來,朝他深深行了一禮。
本來還很懵的葉庸,看到這一幕,腦中忽然閃過一抹電流,猛的將老人的身份想了起來,臉色頓時煞白。
“看幽王的樣子,應該是想起來了?”葉至珩淡淡開口。
仁明皇臉色陰沉的看着葉庸,沉沉的問了一句:“幽王,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仁明皇的話像一個雷在葉庸腦中炸響,本來慌張的他忽然冷靜下來,他怕什麼,不過是造了謀逆之物陷害賤民,就算查明瞭也只是訓斥一下罰點銀子而已!
想到此,葉庸愈發沉着起來,他淡淡看了老人一眼,擡頭向仁明皇回話。
“這件事情確實是臣弟的錯……這些年臣弟受夠了魏王的欺壓,也受夠了魏王無法無天的張狂樣子,所以纔出此下策,故意找人做了假的麒麟印,目的是讓他在婚事上出醜。”
“可臣弟萬萬沒想到,魏王竟然接着這個機會想栽贓臣弟,還狠心的想治臣弟與死地!皇兄,您一定要明察,可別被陰險小人鑽了空子啊!”
葉庸一字一頓,說的鏗鏘有力,臉上是誠懇至極。
顧嫋嫋看着葉庸的樣子,嘴角不禁撇了撇。
在葉庸話音落下後,皇后緊接着接了一句。
“魏王,本宮沒想到您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平時在皇上面前便不可一世,幾次三番的違抗聖旨,現在更是下毒手想要陷害自己的哥哥,這些行爲真是讓本宮毛骨悚然!”
仁明皇的心左右搖擺,不是他傻,而是太過多疑,此時此刻在仁明皇的眼底,面前這些人每一個像好人!
而對面的容妃眼睛閃了閃,拿着帕子捂嘴輕笑了一聲。
“現在一切還未有定論,皇后娘娘如此說便有些武斷了呢,妾身覺得,還是讓皇上來審問,不過,妾身雖不知道魏王幽王爲人如何,但是卻知道劉大人的人品,忠貞不二一心爲皇上效忠。”
語氣是兩不偏頗,可話裡卻明顯是向着葉至珩的。
顧嫋嫋偷偷彎脣,正好和容妃看過來的視線對上,兩人立刻相視一笑,然後快速分開視線。
而被容妃將了一軍的皇后,則是滿臉漆黑,她心中有氣有恨,暗暗發狠。不過是生了個兒子,肚子裡又來了一個,有什麼了不起的,本宮膝下雖然無子,可過繼的兒子現在是太子,誰都越不過去!
念頭閃過,皇后立刻來了底氣,張嘴就要反駁回去,誰知還沒出聲,就被仁明皇打斷了。
“好了,你們兩個都閉嘴。魏王,你對幽王的話如何說?”
被問及,葉至珩這纔不慌不忙的開了口。
“回稟皇上,臣弟從來不會無事生非。”這話是在罵葉庸總愛惹是生非。
“既然能找了劉大人一起搜查幽王府,拿就是有足夠的證據可以證明,幽王有了謀逆之心。”
“你休要胡說!”葉庸那個氣,他感覺肺都要炸了,他可從來沒有過謀逆之心!
“你閉嘴!”仁明皇冷聲呵斥葉庸,然後看向葉至珩,“你繼續說。”
葉至珩繼續說:“這些年臣弟和幽王只見不睦的事情,皇兄也是知道的,幽王三天兩頭朝臣弟捅刀子皇兄定然也知道,臣弟性子軟,怕惹麻煩,以前也都忍了,可這次他卻欺負到了臣弟妻子的頭上。”
性子軟?怕人麻煩?顧嫋嫋差點笑出聲來,她再看向葉庸的臉,簡直比鍋底還黑。
“欺負臣弟臣弟可以忍,可欺負臣弟的女人臣弟絕對不能忍!所以臣弟便着手查了起來,也是巧合,竟然就查到了一些臣弟想都沒想到的東西!”
“莫要賣關子,有證據就拿出來!”仁明皇不耐煩。
葉至珩不敢耽擱,立刻吩咐,“傳江一流!”
聽見江一流的名字,葉庸的臉徹底青了,殺手不是回來說江一流已經被殺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