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平靜的顧府,被皇上的一道聖旨攪亂了,顧鎮川苦着臉心情不佳,莊六年也哭着臉在發愁。
顧嫋嫋實在看不下去,給李綺華送了帖子,帶着柔兒出門了。
順利的進了李府,李綺華在閨房接待她。
“最近被我娘逼着做繡活,好長時間沒有出門了,你回來也沒有機會去看你。”李綺華親暱的拉着顧嫋嫋的手。
顧嫋嫋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眼下發青,面色也有些憔悴,便問道:“出什麼事了嗎?”
李綺華哀嘆,“你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然後就將自己這些日子的糟心事說了。
“自從你走後,我娘就一門心思給我找婆家,今天張三明天李四,我不願意吧,還指着我鼻子罵我老女人!關鍵是每次對頭的人我都不喜歡,我娘她不管,非要我在後面三三個人裡頭選一個!”
李綺華越說越鬱悶。
說到親事,顧嫋嫋就想到了葉至珩,有些心不在焉。
“對了,你和魏王怎麼回事?”李綺華抱怨幾句也想到了這上頭,拍着顧嫋嫋的肩膀說道。
顧嫋嫋摸了摸被她拍疼的肩膀,皺眉道:“魏王他說他喜歡我,沒有我就活不下去,就跑去皇上面前讓皇上賜婚了。”
李綺華‘噗嗤’笑出來,“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我是問你,你不是說只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麼?怎麼就成了魏王側妃了?”
“魏王權勢滔天,硬要我做他側妃我能拒絕的了嗎?”顧嫋嫋泛白眼。
李綺華卻盯住她的眼睛不懷好意的笑起來。
“從前聽你口氣,我還以爲真有這樣一天你要騙死賴活呢,現在看你的樣子好像還挺願意的。”
顧嫋嫋悄悄紅了臉,怒道:“瞎說什麼!我來找你可是有正事的,你要是不好還說話我可走了!”
“好好好,我不說了。”李綺華不敢再逗她,“你有什麼事啊?”
顧嫋嫋便肅了臉色,看了柔兒一眼,“你去外面等着我。”
“你們也全部下去。”李綺華二話不說也將自己的丫鬟揮退。
等屋門關上,顧嫋嫋才嚴肅開口。
“弄沈姝蘭下臺,你願意嗎?”
李綺華一怔,隨即用力點頭,“我早就這麼想了,但是你們一個個都阻止我!”
“現在也還來得及。”顧嫋嫋道。
“那你有什麼辦法?”李綺華好奇的問。
顧嫋嫋神秘一笑,湊到她耳邊低低說了一通。
聽完谷嫋嫋的話,李綺華的臉色有些凝重,低問道:“這樣會不會太危險了?”
“不會,我會保護我自己的,你放心好了。”顧嫋嫋一臉自信。
李綺華也不再猶豫,“那好,那咱們就這麼說定了,你有什麼事你隨之通知我,我一定全力配合!”
“還!”
於是對付沈姝蘭的計劃定了下來,只是還要等機會。
從李府出來,顧嫋嫋去找了孫二姐。
貨船的事情因爲突發時間耽擱了,這幾天孫二姐纔有時間去辦。
看到顧嫋嫋過來,孫二姐急忙倒茶,並告訴顧嫋嫋貨船基本辦妥,只等貨了。
顧嫋嫋算了算,商隊這幾天應該快到了,她要用顧鎮川的關係和沿江的藥材商聯繫,然後將商隊帶來的這批藥材運過去。
回去找了顧鎮川留下的管事,將事情吩咐下去。
正在等待消息時,李慕忽然給她送了一封信。
信紙上只有簡短一句話。
“明日申時,城郊十里亭見。”
放下信紙,顧嫋嫋想了想,就着那張紙提筆回了一個字。
“好。”
次日,顧嫋嫋帶上柔兒提前半個時辰出發,馬車緩緩駛出城門,直奔城郊十里亭。
正是六月中,天氣熱起來,顧嫋嫋穿着湖藍色輕薄紗裙,搖着團扇。
等到了地方,一下車一股涼風襲來,她舒服的嘆了一聲,對柔兒道:“此處倒是個避暑的好地方。”
“蚊蟲太多。”柔兒十分不解風情。
顧嫋嫋白她一眼,擡腳走進涼亭中,暗暗算了算時間,差不多到了申時。
正想着,樹林那頭緩緩走來一人,着月白衣袍,裙襬飛揚,脫俗的像個世外高人。
走到近前,顧嫋嫋才瞧見他手中提着魚簍,另一隻手拿着魚竿,身後的小廝也是一手魚簍一手魚竿。
“李公子今日好雅興。”
顧嫋嫋從小長在鄉下,對十分十分在行也十分,之前到了京都後沒有機會出門垂釣,有印象的一次還是和家人一起,只是那次之後一家人便少了三個……
想到此,顧嫋嫋心中黯然。
“許久沒有釣魚了,前些日子聽朋友說此地風景優美涼爽多魚,我想着你肯定也喜歡,便邀你一同出來垂釣。”李慕將手裡的東西遞給小廝,舉目朝遠處看了看,然後指着一處延伸到湖中的木板橋說道。
“就那兒吧,上面有蔭,不會曬。”
說罷擡腳往那處走。
顧嫋嫋點頭,跟了上去。
到了橋上,小廝放餌料將魚竿放餌,李慕則將帶來的小椅子給她一個。
等一切弄好,顧嫋嫋拋了線,等於上鉤。
就在這時,聽到身邊的李慕說道:“你真的願意嫁給魏王嗎?”
顧嫋嫋一怔,偏頭看他一眼,靜默半晌答道:“聖旨下來,由不得我。”
“你若是不願意,我有辦法讓皇上改寫聖旨。”李慕轉頭急切的看着她,眼裡含着一絲期待。
顧嫋嫋抿脣不語。
“呵……”李慕訕笑,“果然你心裡有他。”
顧嫋嫋還是不說話。
“以前你不是最不能容忍妾室麼?爲何現在卻甘願給他做側妃,因爲他是王爺嗎?”李慕的聲音有些冷,握着魚竿的手十分用力,骨節陣陣發白。
顧嫋嫋猛的扭頭看向他,壓低嗓音吼道:“我不能容忍的是你的欺騙!”
“我從沒騙過你!”李慕咬牙。
顧嫋嫋看着李慕,他的眼裡一片赤誠,和當初一樣,他摟着自己說此生只要她一個,絕不納妾,但是回到京都沒兩天,沈姝蘭就進了府。
“皎皎……”
“我叫顧嫋嫋!”顧嫋嫋一字一頓,‘皎皎’是她的恥辱。
李慕看着顧嫋嫋滿帶厭惡的臉,低低道:“知道你愛吃魚,那天我熬了安胎藥出門垂釣,一心想釣一條個大的,聽說個大的味鮮,可是當我從外面回來……你已經倒在了血泊裡。”
“繼續編。”顧嫋嫋眼神冰冷,今生他幫她許多,她可以把他當朋友,但絕對不會再像前世一樣把心交給他!
“我將你沒喝完的藥餵了沈姝蘭,用你手上的剪子割了脈。”李慕繼續說。
“當我睜開眼知道我竟然重活了,我心中最迫切的就是去見你,當時我以爲你還是前世的模樣,滿心滿眼都是我,我就發誓一定要將前世虧欠你的全部補償回來,可當我找到你時……”
李慕停住,扭頭看着顧嫋嫋,一臉的苦澀。
“這大概就是老天給我的懲罰,你也回來了,帶着前世對我的恨……”
他的話像魔咒,一句一句勾起了顧嫋嫋心底的恐懼與厭惡。
此時魚已上鉤,咬着魚餌往下摘,彩色羽毛被拽進水底,顧嫋嫋覺得現在的自己就是那根羽毛。
她習慣性的想逃避,覺得只要自己不去想,就能粉飾出一片太平。
可揭開上面的僞裝,裡面還是千瘡百孔。
她猛的用力往上一拽,一跳肥美的鯽魚脫水而出,被甩在了草地上,小廝立刻上前撿。
顧嫋嫋扭頭看向李慕,低低道:“那說你沒有騙我,那沈姝蘭怎麼說?”
一句話直擊要害。
李慕臉色蒼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怎麼不說話了?”顧嫋嫋冷笑,將整理好的魚鉤重新拋進水裡。
李慕低低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某一日醉了酒,醒來發現她在我身邊。”
顧嫋嫋手一僵,心底頓時涌起一陣噁心,丟了手裡的魚竿轉身便走。
“嫋嫋!你知道的,我醉酒是什麼樣子你知道的,除了睡覺什麼都不會幹!”李慕急忙起身一把拉住顧嫋嫋的手。
顧嫋嫋感覺被他抓住的地方冒出一層雞皮疙瘩,用力掙了一下沒掙開。
這是耳畔傳來破空聲,緊接着是‘撲通’一聲水響。
顧嫋嫋定睛一看,只見水花四濺,李慕在水裡驚慌的撲騰。
李慕不會水,顧嫋嫋前世就知道。
來不及多想,擡腳就要跳下去救人,然而跳出去的身子卻被一直有力的胳膊撈了回來。
她懵懂額回頭,看到了葉至珩鐵青的臉。
此時立在岸邊的小廝已經跳下了水,將李慕撈了上來。
顧嫋嫋朝李慕看去,就見李慕閉着眼,小廝不停晃他的身體,着急的說道:“按胸口按胸口!”
小廝立刻照做。
“顧嫋嫋!”
葉至珩忍無可忍,一把將懷裡的女人掰過來面對自己,咬牙說道:“本王可沒答應你和別的男人勾三搭四!”
“那民女現在也還沒有進王府大門啊,民女現在想和誰來往就和誰來往。”顧嫋嫋心情不好,語氣很衝。
“懷孕?嘴角?睡覺?嗯?”葉至珩的聲音像是從地獄發出來的,森寒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