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陽光微暖,殿內充斥着檀香,葉櫻早已梳妝打扮好,靜候祁慕淵。
祁慕淵着一襲白衣,踏着清冷秋水進了大殿,瞅見在鏡前擺弄頭髮的葉櫻,穿了一身男裝,英氣逼人,他緩緩上前,“馬車已經備好。”
葉櫻跟在祁慕淵身後,出了府,只見一個婦人立在門前,風姿不凡,約莫就是祁慕淵的姑姑了。
葉櫻上前行了一禮,卻半晌不見婦人有動靜,於是她微微擡眼,這才發現婦人是個有眼疾的,她扭頭看向祁慕淵,只見他臉上掛着笑,扶着景玥公主,“姑姑,你面前站的就是櫻兒,她在給你請安呢。”
景玥公主聞言,喜上眉梢,趕緊摸索着,葉櫻順勢將自己的手遞了過去,景玥公主將葉櫻的手握在手心裡,“你就是櫻兒吧。”
“是,夫人。”
“祁慕淵他有些心大,照顧不周的地方還望你多多擔待,這天愈發涼了,路上要記得及時添衣,另外聽祁慕淵說你愛吃桂花糕,我昨夜便做了一些,手藝比不上京城的,願你將就。”
“夫人,說的是什麼話。”
景玥公主淡淡笑着,然後湊近了葉櫻低聲說了幾句悄悄話,葉櫻偏頭笑看着祁慕淵。
祁慕淵見之,頭皮立刻發麻,那笑容分明是帶了箭的,直射他的心房,毫無防備。
姑姑到底對她說了什麼?
一方客棧內。
“我們先在客棧住下,過幾日我去尋一位舊友,彼時我再帶你離開。”
“好。”
“你想吃點什麼?”
葉櫻他們坐在二樓,樓下一片熙攘,叫賣聲不斷,她抿脣說道:“江都炒飯一絕,就點那個吧。”
祁慕淵叫來小二,點了兩道炒飯,然後靜坐於葉櫻對面,兩人雖然面上並沒有什麼交流,可是心思都被旁桌人的談話吸引。
“今日咱江都第一美人沈子儀可是要在嵇月樓拋繡球了,裴兄不去一試?”
“我是有心無膽,雖未親眼見過,可是聽說她的武功只怕當朝大將軍祁慕淵都要和她過個百招呢,那可是個練家子,惹不起,即便是美若天仙又如何,這樣的一個悍婦娶回家不是專爲自己找麻煩嗎?”
“裴兄話雖如此,可是誰不知道沈家和皇后有關係,誰人都想往裡插一腳,這若是成了,那可就是皇親國戚了,這樣一塊肥肉,只怕人人都想奪得。”
……
葉櫻偏過頭來,恰好與祁慕淵四目相對,隨即默契一笑,真是山高皇帝遠,遠在江都的子民恐怕還不知自個家裡出的皇后位子怕是坐不久了。
她舉起茶杯,一副男兒模樣,“大哥,不如你我二人去看一下所謂的江都第一美人吧。”
祁慕淵脣邊懸着一絲神秘的笑,舉杯應道:“好啊。”
飯後,二人漫步於長街之上,路人紛紛朝他們投來異樣的目光。
葉櫻不解,但是卻見祁慕淵仍然泰然自若,她一甩摺扇,笑道:“若是你眉眼一彎,怕是街上的姑娘夜裡都要入不了眠了。”
祁慕淵脣角微展,脣邊旋起一笑,低頭在葉櫻耳畔低聲道:“你莫不是吃醋了?”
她被他一句話給噎成了啞巴,鼓着腮幫子一個勁瞅着他,祁慕淵看她這個樣子,忽然覺得她可愛得緊,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這下子行人更把兩人當成奇景了,莫非這倆人有斷袖之嫌。
葉櫻被佔了便宜,心裡自然不順暢,可是她深知祁慕淵的性子就是如此無賴,越理他越猖狂,索性將他晾在一邊,不過說來她倒是很想見一下那位江都第一美人。
江都第一美人沈子儀,南宮溟曾賜伊人二字,寓意美好,只是沈子儀深居簡出,鮮少有世人見過她。
她會武,葉櫻這倒是聽蘇荊山說過的,以她的武藝與蘇荊山過個一百招確實不成問題,由此葉櫻更想見見這位美人了,究竟美到什麼程度,才能讓西子失顏?
兩人還未走到嵇月樓下,就聽見一陣清脆無雜的琴聲,人聽之不由得靜下心來細細聆聽,葉櫻他們緩緩上前,只見樓下早就被人給圍了個水泄不通,葉櫻擡頭望了一眼樓上,白色紗帳後隱約坐了一個人,雖然看不清面貌,可是僅僅是她撫的琴就足以令人淪陷了。
祁慕淵見葉櫻聽得出了神,無奈一笑,輕敲了一下她的頭,“走了,難不成你想在這裡接繡球嗎?”
葉櫻回神後,祁慕淵已經登了半樓,葉櫻見勢忙追了上去,一臉疑惑地看着他,他但笑不語,滿臉都是打死我也不說。
葉櫻怏怏收回目光,撇了撇嘴,小聲嘀咕着,“不說就不說,我還不稀罕的知道。”
祁慕淵用餘光瞥見一臉鬱悶的葉櫻,眼裡蓄滿笑意,這心急的毛病怎麼就是改不掉呢。
兩人登上樓後,只見眼前仍然掛着層層紗幔,配着琴聲簡直就如仙境一般,撫琴之人琴聲悠揚,只怕她是個心如止水之人,所以聽到有人上來也不曾斷過琴音。
倏爾,從紗幔後轉出一個男子,與祁慕淵年齡不相上下,高挑秀雅,文質彬彬,眉眼淡淡,典型一副書生模樣,低垂着眉眼走到祁慕淵面前,伸出手來。
葉櫻仔細看了一下,男子的手如玉凝脂,一看就沒做過什麼粗活,只怕不會是什麼小廝之類的,一個請的動作又是做的恰到好處,聲音更是添了幾分如玉氣質,“公子,主人等候多時,佳果已備好,裡面請。”
祁慕淵微微點頭,掀了紗幔慢慢走了進去,葉櫻剛想跟上去,卻被那位男子攔在了外面,“主人爲公子另備了佳果,請隨我這邊來。”
葉櫻見人家這樣說,也不好再上前,只好眼睜睜看着祁慕淵走了進去。
“公子,這是我家主人特地吩咐的,望公子笑納。”男子端來一個食盒放在葉櫻面前,沒有等葉櫻從思緒中抽身,就離開了。
葉櫻待男子走後,纔將食盒打開,濃郁的桂花香撲鼻而來,只見盤中落着留個桂花糕,色澤潔白。
葉櫻將桂花糕迅速解決掉,可是之後遲遲都不見有人來,心裡總是有些空落落的,“該不會沉迷於美色吧?”
“我既已有心於夫人,便不會再拈花惹草。”祁慕淵的聲音突然傳來,葉櫻着實嚇了一跳,都沒來得及將嘴邊的殘渣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