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天矇矇亮,溶月將幾種草藥的形狀細細說了一遍,又用樹枝在地上畫出圖案。
臨仲文出門前,她又讓他先在附近找找有沒有粗狀的毛竹,仲文去掃了一圈,還真找到了,砍了兩根帶回來。
溶月待在草棚子裡一邊照顧州兒,一邊將竹子砍下幾節,用來煎藥和喝水。
州兒醒來,高熱退下了些許,卻又開始咳嗽,這種嚴重的風寒就是這樣,白天高熱會有所減退,到了晚上又捲土重來,這是初時的症狀,等再嚴重些,便會日夜高熱不退,若不能及時醫治,便有可能燒壞腦子,就像——祁永春和梁氏的那個孩子。
不,她的州兒絕不會變成那樣,絕不會。
老天自佑吉人,午時,仲文回來了,抱着一大推草藥,還有兩隻野兔。
“許多藥我實在認不清,看着有點像的我就挖了回來,你瞧瞧。”仲文將一堆草藥送到了溶月的跟前。
溶月迅速的掃了眼,笑道:“雖然裡面有許多沒用的東西,但咱們需要總歸都有,辛苦你了,歇歇吧,我來撿藥。”
仲文看見擺在一旁的竹筒,笑道:“當時你要這竹子時我還納悶呢,竟沒想到有這妙用,剛一路上我還在想要用什麼來煎藥,這竹筒雖不是頂好的,但總比沒有的好。”
他拎起兩隻野兔道:“我去生火收拾這兔子,你撿好藥叫我。”
看着爹孃裡裡外外的忙活,鄭州很不忍心:“爹,娘,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我,就算不吃藥,我也會好的,去年我生病時,您給熬的藥,我全都倒掉了,不也好了嗎?”
溶月笑道:“傻瓜,我們不累,閒着也閒着,這些草藥都是現成的,又不要花錢買,吃了能好的快些,別說話了,快躺下歇息。”
鄭州今年八歲,讀了很多書,學了很多的道理,可從前這些道理都只是又文字的形勢灌入他腦間,道理只是道理,他並不是真的能理解。
可這次遭逢大難,他所學到的東西,比八年來在書裡和先生的口中學到的要多的多。
他學會了堅強,學會了隱忍,學會了謙讓,學會了守護。
他還深刻的明白了‘可憐天下父母心’的真正含義。
無論在什麼樣的境地下,父母都沒有一刻想要放棄保護他,無論父母在遭受着怎樣的痛苦,他們都沒有隻想着要讓他少受些罪。
父母對孩子的愛有多無私,他從前一直不知道,不懂,也從沒去想過,如今幕幕在眼,心疼又溫暖,此後經年,他定會用他的一生一世,來守護父母,守護他們的家。
條件雖然簡陋,他們利用有限的資源,創造出無數的可能,鄭州的病終於在喝藥的第三天痊癒了,鄭仲文後背的傷和溶月的腿傷,也在漸漸的好轉。
半個月後,溶月終於可以杵着柺杖走上幾步,折了的腿還不能動,可滿是傷口的腿已經好了大半,雖然走的每一都疼,卻總比像個癱子一個每天坐在地上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