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文離開三旦街時,已經是戌時三刻,月亮藏在厚雲裡,大地一片昏暗,她拎着藥箱走在清寂的街道上,憑藉着有限的微光視物,一步步走的很慢,左右也沒什麼事,早點回去和晚點回去也沒什麼差別,何必着急趕路。
剛走出一段路,她便感覺到有人跟着自己,她走,後頭跟着的人也走,她停,那人也停,一直遠遠的跟着,並沒有上前來的意思,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看來真是爹孃給她派了護衛了。
爹孃也真是的,她這身手,王府中的護衛,誰是她的對手?若真出現什麼高手,她若打不贏,難道護衛能打贏?
回到溶瑜堂後,那道遠遠跟着她的身影便悄悄消失了,她也沒有在意,暗衛嘛,就是這樣子的。
簡單吃了點晚飯,她又忙活了一個時辰配藥,吩咐堂裡的夥計將藥全數打包好。
還沒睡上三個時辰,天又亮了,聽得雞叫聲時,她睜開了眼睛,迅速梳洗過後,帶了個堂裡的夥計一齊去了三旦街。
她依然在街口給人瞧病,夥計則被她打發到小風鈴家煎藥,待到中午時,方纔將所有的病人都給診治完,帶來的藥也全部派發了出去。
見沒有人看病了,她這才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拎着藥箱往小風鈴家去了。
那夥計也是個勤快的,不單幫小風鈴煎了藥,還給她們做了一頓午飯,雖然只是兩個青菜,可小風鈴卻吃的很香,她平日雖然自己做飯,卻做得不太好,青菜都是用水煮一煮就吃,沒什麼滋味,已經好久沒吃得這麼香過。
念文看過風鈴娘後,用銀針刺其人中穴,連刺了三針,風鈴娘這才醒了過來。
見孃親醒了,小風鈴連飯也不吃了,撲到孃親的懷裡痛哭不止,昨兒大哥哥沒來前,她以爲孃親再也不會醒了,她以爲孃親要和虎子娘一樣,丟下孩子一個人去天國。
蓮娘紅着眼輕拍小風鈴的後背,“傻孩子,孃親怎麼會丟下你不管,孃親怎麼捨得?”
她轉臉看着立在牀榻前,俊美的不像話的少年,疑問:“你們是?”
阿布忙道:“大嫂,這位是我們溶瑜堂的大夫,楚公子。”
小風鈴擡起了頭,朝孃親道:“孃親,是我求楚公子給您看病的,楚公子人可好了,他說一定能治好孃親您的病。”
蓮娘在晉城中生活了一年,怎會不知溶瑜堂的大名,她早前便聽說過,溶瑜堂的診金是出了名的貴,診金百兩至千兩不等,不含藥費。
她有些驚惶:“楚,楚公子,謝謝你肯爲我治病,可我們,我們這樣的人家,實在拿不出那麼多的診金。”
念文笑道:“大嫂不必擔心,我此番來三旦街,是義診來了,並不收錢,醫和藥都是免費,您不必有負擔,三旦街中所有的人,我都免費看診。”
竟有這樣的好事?蓮娘心頭一喜,忙掙扎着要下牀,想給這楚公子磕頭謝恩,她們家徒四壁,能給的,只有這點子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