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走在前面,鐵柱娘慌忙追上去,怎麼都不相信,剛剛那個俊俏的姑娘,會是李酒瘋的閨女。
“三嬸,你說話啊!你可不能跟我搶兒媳婦,這姑娘,我一看就喜歡,你快告訴我,她是哪家的姑娘,你放心,這媒人禮,我絕對會比給那些個媒婆的還要多。”
鐵柱娘光顧着說,完全沒有看到,站在門口的李桂花,因爲她的話,而冷了臉。
“鐵柱娘,我啥時候騙過你,那個丫頭,真的是李酒瘋的女兒,不信,你問李桂花。”
看到李桂花冷着臉站在門口,朱氏冷笑,指着她向鐵頭娘說道。
一心想着兒媳婦的鐵頭娘,這才注意到門口還站着李桂花哪!看着她臉色難看,不用問,答案也出來了,有些心虛,連招呼都沒有打,直接跟着朱氏進了屋子。
“三嬸,我剛剛說的話你兒媳婦聽到了,不會回頭說什麼吧!”
回頭看看李桂花沒有跟上來,鐵頭娘這才小聲的問道。
“放心吧!她不敢。”
“哪就好,那就好,你說,這李酒瘋那個樣子的人,女兒倒是一個比一個強,這李桂花雖然不是親閨女,可也不醜,他那親閨女,更水靈。”
聽到鐵頭娘這麼一說,朱氏臉色有些不好,兒媳婦竟然是個私生女,說出去真是沒有面子。
“可不是,這人啊!還真是不能一棍子打死一堆。”
“嘿嘿,也是,三嬸,這李酒瘋被抓了,桂花娘也死了,他們家應該還有很多地吧!”鐵頭娘看着朱氏,賊兮兮的問道。
“你問這個幹啥?”朱氏疑惑的看着鐵頭娘。
“我就是好奇,你說,這爹孃不在了,這地不就荒了麼?那個丫頭來,不會是想攀親戚的吧?”
“你想多了。”對於鐵頭娘這麼關心李桂香家的事情,朱氏很是不高興,做了這麼多年鄰居,誰不知道誰啊!
“呵呵,三嬸,你還沒有告訴我,李酒瘋家的那個姑娘,有沒有婆家哪?”
“沒有。”朱氏拿來麥稈,準備編辮子。
“真的。”鐵頭娘驚喜的看着朱氏,接着道:“三嬸,這個媒,可一定要請你來保啊!”
聞言,朱氏有些不耐的擡頭,看着鐵頭娘。
“鐵頭娘,咱們關係這麼多年,我也不會騙你,坑你,你們不合適,他是李酒瘋的閨女。”
“李酒瘋殺了人,早晚要判死刑,怕啥!我可是看上了他家那個閨女,哦,對了,你還沒有說哪!那個閨女叫什麼名字。”
無奈的嘆口氣,朱氏索性說開了。
“那個丫頭就李桂香,她家有沒有地我不知道,可我知道,她家還有個小妹妹…”
以爲是朱氏怕自己嫌棄,不等朱氏說完,鐵頭娘就連連擺手。
“沒事,沒事,三嬸,不過是一個小丫頭而已,帶幾年就嫁人了,多一雙筷子的事情,吃不了多少東西的。”
“還有一個弟弟。”對於話沒有說完就被打斷,朱氏很是不喜,終是把要說的話,都給說完。
“啊!還有一個弟弟?”鐵頭娘驚叫一聲,她知道李酒瘋的名聲不好,也從來沒有打聽過,沒想到,那個邋遢的鬼樣子,竟然還有一個兒子。
“還以爲就一個妹妹哪!”鐵頭娘失望的說道。
“咋樣?還要我保媒麼?”朱氏笑着看着鐵頭娘問道。
“嘿嘿,三嬸,剛剛跟你開玩笑的,媒婆都到我家幾趟了,我這銀子也花出去了,親事也快定下了,就是再好的閨女,我也不敢得罪媒婆啊!”
“那倒也是,這媒婆要是得罪了,你家鐵柱說親,說不定給你使啥絆子哪!”朱氏附和道。
“可不是,可不是,這年頭,得罪誰,咱也不敢得罪媒婆啊!”鐵頭娘賠笑的附和道,心中則是唏噓。
李酒瘋的女兒,若是帶着幾畝地和宅子做嫁妝,娶了也就娶了,若是在加上一個小丫頭,那也沒什麼,反正早晚要嫁人,也賠不了什麼銀子,可這有個小子就不行了,這家產宅子都帶不過來就算了,還要給人養兒子,說出去,娶了一個殺人犯的女兒,名聲也不好,真娶了,纔是虧大了,真是可惜了那麼俊俏的一個小丫頭,攤上了這樣一個爹。
“你找的媒婆是誰?王媒婆?”朱氏好奇的問道。
“呵呵,三嬸,你可別說笑了,我找誰,也不敢找王媒婆啊!就是我想找,也要找得到人才行啊!”
“嗯?咋回事?王媒婆掉糞坑了?”朱氏就是沒有見着王媒婆,要是見了,說不定會對她破口大罵,拳腳相加哪!好好一個兒媳婦給她搗鼓沒有了,還拿了她的銀子,就是銀子還回來,也出不了心中的那口惡氣。
“掉糞坑,哼,可比掉糞坑可殘多了,自從她破壞了金貴的這樁婚事以後,不少人找上門要她退銀子,這個老東西,心可是壞着哪!破壞了不少親事,現在,人影都看不到,也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
“活該,你說,那個李翠芝多好的一個姑娘,名聲也好,跟我家金貴多般配,那個老女人,竟然給我攪合了,最好不要讓我見到她,不然,我扒光她的毛。”
提起王媒婆,朱氏就一肚子的火,若是當初娶了李翠芝,如今也不會弄個心計深沉的女人在家裡,看着就礙眼。
“哎呦!三嬸,你就知足吧!你家桂花,不是挺能幹的。”
“恩,能幹。”俗話說的好,家醜不可外揚,即便朱氏再怎麼不喜歡李桂花,和鐵頭娘關係再怎麼好,這家裡的醜事,她也不想旁人知道。
“這不就行了,我要是能找個能幹,長相又不錯的兒媳婦,我也就知足了。”鐵頭娘一眼就看出了朱氏不喜歡李桂花,可怎麼辦,娶都娶回來了,心裡不免慶幸,還要自己沒有碰上這樣的兒媳婦,不然,咋帶出門,丟人,爹是個殺人犯,娘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她就是個私生女。
也許鐵頭娘並無嘲笑之意,可在朱氏聽來,心裡就是堵的慌。
“王大娘來了。”兩人的對話,小白菜也聽的一清二楚,沒有聽到朱氏接話,便從內間走了出來。
“呦,小白菜也在家啊!這丫頭,幾天不見,越長越水靈了。”鐵頭娘看到小白菜,笑着誇讚道。
“整天啥活都不幹,就知道寫寫畫畫,不知道浪費了多少紙,養的這麼好,能不水靈麼?”朱氏看了眼鐵頭娘,不冷不熱的說道。
聞言,小白菜憋笑,朱氏這是心裡不痛快啊!
“呵呵,是養的好,不過,話說回來,女兒家,寫寫畫畫的,也用不着,還不如多學的針線活,將來嫁人,也不會受氣。”
“哎,這丫頭,不願意學,不學就不學吧!咱們也不勉強,這丫頭字寫的好,將來也不怕嫁不出去。”朱氏聽到鐵頭娘這麼說,心中不快,故意說的無所謂。
“呵呵,也是。”鐵頭娘尷尬的笑道,心裡不免嘀咕,這是自己看上的兒媳婦,不會針線,光會寫寫畫畫那行。知道自己說話讓朱氏心中不快,鐵頭娘也不急,來日防長,她總會找到機會勸朱氏的。
“王大娘這是這兩天編的辮子吧!”小白菜伸手,拿過了掛在鐵頭娘胳膊上的辮子,仔細的查看了一番。
“恩,家裡活不多,也不用我幹,我就聽三嬸的話,燒鍋做飯的時候,就把麥稈給掐出來,下午泡上,晚上沒事,就坐牀上編,還別說,一晚上,還真是不少編。”
看着五捆辮子,鐵頭娘心裡美滋滋的,兩天賺了五文錢,一個月的鹽錢都有了。
“奶,你看看。”小白菜把辮子遞給了朱氏。
“嗯”朱氏拿過辮子,仔細的檢查了一番。小白菜則是進了屋裡。
“鐵頭娘,你編的辮子,還算不錯,不過,你看這裡,太細了,這裡,又太粗了,回頭你在編辮子的時候,要粗細搭配着來,不然,這做出來的帽子,也不好看。”
聽到這話,鐵頭娘心裡有些不舒服,面上卻仍舊掛着笑。
“行,我知道了三嬸,下次我改過來。”
“恩,還有這裡,編的時候,沒有下手勁,回頭要是拉的時候,有可能會拉斷,這是你第一次編,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下次可要注意了。”
左挑挑,右挑挑,朱氏這才心裡舒服多了。
“恩,我下次一定注意。”鐵頭娘忍不住在心裡嘀咕,辮子是你教的,編的不好,你還好意思說,早幹啥去了。
“行了,五捆,五文錢。”辮子放到一邊,朱氏從身上拿出五文錢,遞給了鐵頭娘。
“三嬸,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歡喜的接過五文錢,鐵頭娘心裡別提多爽了。
“客氣啥!你編辮子,我收辮子,這不是應該的麼?回頭要是有人看到了,你就跟人說,說要是想編,讓她到我家裡來學,我教,反正也是賺錢的好事,有錢大家一起賺。”
朱氏豪爽的說道,突然覺的,心裡愉悅多了,那個若是敢惹她不快,她就可勁的挑。
“三嬸,你上次不是說,不讓隨便亂說的麼?”鐵頭娘有些不快的說道,若是一個村上的人都來學了,那她編的辮子,還賣給誰去。
“沒事,說吧!我們家收辮子,這點不夠。”
“哦,三嬸,你收這些辮子是做帽子,我聽說,這街上的草帽子,六文錢一個是吧?”
“是啊!小白菜心地善良,見不得別人過的苦,李酒瘋蹲了大牢,桂花娘也不在了,留下一個二女兒,帶着兩個小的,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也怪可憐,小白菜想要幫幫她們,就讓李桂香拿去賣了,我家收五文錢一個,她賣掉一個,賺一文。”
聽到朱氏這麼說,李桂花的眼睛都紅了,虧她那麼喜歡小白菜,跟朱氏關係這麼好,這麼好的事情,竟然沒有想到她,便宜了李酒瘋家的那個丫頭。
心裡不快活,面上卻文思不漏,鐵頭娘笑着道:“小白菜這丫頭,真是個善良的孩子,這都是你教導的好啊!”
“呵呵,可不是,這丫頭,見樣學樣,啥都沒有學到,就學會善良了。”朱氏聽了這話,心裡所有的不快,統統煙消雲散,那叫一個舒暢。
“是啊!”鐵頭娘笑的有些不自然。
“哎,這丫頭,這麼善良,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你說,這要是給那些有心的人利用了,可咋好。”說道小白菜幫了李桂香,朱氏心裡就擔心,會不會有那一天,有人利用小白菜的善良,欺騙她。
“也是,這麼說,三嬸你可要看好了。”
“恩,是要看好了。”朱氏點了點頭。
“三嬸,你們家拿草帽子給李桂香那個丫頭賣,不如也那些給我賣吧!”想着一天不少賺錢,鐵頭娘心裡就一陣陣的激動。
“這個,鐵頭娘,不是我不讓你賣,實在是這做不及啊!我這一天也就做出來兩三頂帽子,供給那個丫頭一個人賣,已經很費勁了,你要是在賣,累死我也做不出來,再說,你也不缺這個錢,人家孩子可憐,你就別跟她搶生意了。”
朱氏委婉的拒絕了,鐵頭娘也不能硬要賣,只能忍住了心中的不滿。
“三嬸,既然你一個人做這麼累,不如我幫你做吧!兩人做,也能快點。”鐵頭娘靈機一動,心裡來了注意,不讓她賣,她學還不成麼?學會了,不就啥都有了。
聽到鐵頭娘要跟自己學做帽子,朱氏臉色不好看了。
“這個可不行,我們全家要考這個小手藝吃飯哪!不外傳。”
朱氏堅決的說道。
“哎呀!三嬸,咱們啥關係,我還能給你外傳不成,你就教我一個人,放心,我保證不會教給第二個人。”鐵頭娘似乎是沒有聽明白啥意思,還想着自己的春秋美夢哪!
“鐵頭娘,咱們關係好,歸關係好,可這做帽子的手藝,我連兒媳婦都沒有教若是教給了你,她心裡難免會不快,做帽子是我家小白菜想出來的,就算教給別人,也要她同意不是,這丫頭,別看平時挺好說話的,倔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內間裡,小白菜聽了朱氏如此抹黑自己,有些無可奈何,她不想跟王大娘鬧翻,也不用這麼說自己吧!
這是變相的決絕自己,鐵頭娘也不傻,又怎麼會聽不出來哪!尷尬的笑了笑。
“看把三嬸子你給緊張的,我跟你開玩笑的,整天要給一大幫老爺們做飯吃,還要收拾家裡,農忙也快到了,我哪有閒時間做草帽子吧!”
“呵呵,說的也是,我還怕你生氣哪!不生氣就好,你沒事就多編辮子吧!到時候拿來賣,一個月下來,也夠你買買件衣裳的了。”
“也是,其實,我也不貪心,能掙點鹽錢就夠了,反正家裡有男人哪!咱們這些老孃們,不管這些也罷!”
心裡不痛快,鐵頭娘故意那話擠兌了一下朱氏,小氣,不就學個做帽子麼,還不教,她以爲誰多願意學啊!
“是啊!你們家有男人,我福薄,男人去的早,不過,好歹我有兒子,雖說坐過牢,可也能幹,這不,我都不用管的,地裡的菜弄的好好的,去年,他們可沒少賣銀子,我家金貴也孝順,賣了銀子,全都如數上交,一文都不留,要不是我塞給他,這孩子還真實誠的身上一文錢都不裝。”
知道鐵頭娘是那話擠兌自己,朱氏也不生氣,堵死了她想要說的話,還把兒子給誇了一頓,炫耀自己纔是這個家裡的,當家做主的人。
“呵呵,三嬸是有福氣,我就命苦了,沒有這個命,家裡有男人,兒子也長大了,我就只能請吃等喝,啥都不用管了。”
鐵頭娘故意如此說,就是在炫耀,她不用苦命的管這些家裡的瑣碎事,變相的說朱氏命苦,還要管着家裡的大小事情。
聞言,朱氏有些不服,想要說什麼,就見小白菜走了出來。
“奶,前兩天小叔叔說要給你置辦一件新衣裳,我看咱們鎮上的布料都不咋樣,要不這樣吧!回頭我跟小叔叔去鳳陽城裡賣菜,到時候給你挑一塊好布料吧!你看,這是我畫的圖樣,你還喜歡,你要是不喜歡,我回頭在畫。”
小白菜拿出一張圖紙,上面畫着一件衣服的模樣。
“喜歡,喜歡,我家小白菜就是手巧,我沒有閨女,可有個好孫女,照樣跟着享福。”
朱氏看到圖樣,笑的合不攏嘴,心裡別提多得意了,尤其是看到鐵頭娘羨慕的眼神,那叫一個舒坦。
“哎呀!這小白菜的手真是巧啊!”鐵頭娘稱讚道,可心裡真正嫉妒的,確實小白菜的那句,鎮上沒有好布料,要去鳳陽城去買。
“這都是奶奶教導的好,哦!對了,奶,咱們家櫃子裡,有一塊不錯的布,我拿出來給你瞧瞧,你看看能做什麼。”小白菜說着,轉身進了內間。
朱氏心中疑惑,家裡有布料麼?老三過世時的布料,都給她賣了,家裡哪還有什麼布料啊!
聽到小白菜說有塊不錯的布料,鐵頭娘本想走的心,又停住了,想要一睹爲快。
其實,這布料也不是別的,而是上次藉着何伯讓人捎過來的,小白菜知道,是邵煜宸讓人拿來的,就丟在了櫃子裡,一直沒有看,後來就給忘記了,前兩天裡桂花翻出來,這又讓小白菜心裡奇怪,到底是什麼東西,於是打開了看看,竟然是布料,還不止一塊。
小白菜拿出包袱,放到了朱氏的腿上。
“奶,你看看,有沒有能給我做新衣服的布料。”小白菜瞪着一雙大眼,好奇的盯着。
看到包袱,朱氏就想起來着包袱是那裡來的了,看了眼小白菜,猶豫了片刻,還是打開了,之前她也好奇過,可看到小白菜隨手丟進了櫃子裡,想着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就沒有看,沒想到,今天小白菜會說是布料,她心裡也燃起了幾分好奇,鳳陽城裡送出來的布料,怎麼也不會太差了。
心中有些小小的疑惑,朱氏打開了包袱,入目的,是一件粉色的絲綢錦緞。
“這衣服,若是給小白菜做衣服,一定好看,不過,這布料一看就不俗,穿在咱們莊稼人身上,還真是浪費了。”
一眼看去料子不錯,鐵頭娘就伸手,拿着料子摸了摸,心裡不免生起幾分嫉妒。
聽到這話,朱氏心裡有些不高興,雖然覺的這料子應該挺貴的,不捨得,可卻不覺的浪費。
“這些布料本來就是用來做衣服的,有什麼浪費不浪費的。”朱氏說着,把上面粉色的布料給拿了起來,下面是一塊褐色的錦緞,布料便知,是個很好的料子。
“呦,這塊不不錯,剛剛小白菜還想着給你去買布料,我看這布料就挺合適。”鐵頭娘看到料子,眼前一亮,這料子非常適合朱氏穿。
聽到鐵頭娘這麼說,朱氏心中竊喜,歸不得小白菜偷偷的躲着給自己畫衣服,原來是看到這料子了,孫女啥事情都想着自己,朱氏心裡美美的。
“恩,是不錯,不過就是這不年不節的,平時在家裡閒着也沒事,也穿不着啊!”朱氏一臉犯難的樣子,讓鐵頭娘心中更是不舒服。
前兩年劉金貴坐牢,家裡可是一日不如一日,又加上劉老三死了,朱氏一個人帶着小白菜,日子也煎熬,突然不吭不響的,啥都有了,日子過的也好了,天天都有銀子進賬,這讓最瞭解朱氏家的鐵頭娘,心裡羨慕不已,也最是難接受。
“三嬸這日子,真是一天過的比一天好,啥時候買了這些布,自己都不知道了啊!”
“哎呀!整天忙裡忙外的,那記得這些啊!這要不是這丫頭沒事閒着亂翻,恐怕這布料放爛了,我也想不起來。”
聞言,鐵頭娘暗自撇嘴,弄的跟大戶人家的太太一樣,不就有幾個銀子麼?還真當自己是大戶人家了。
“呵呵,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眼饞是真的眼饞,嫉妒的心裡難受,可鐵頭娘心裡更明白,她要是一直待在這裡不走,心裡會更不舒服,同時,心裡對朱氏也頗有怨言。
虧平時對她這麼好,有啥好事竟然想着別人,都想不到自己,白對她這麼好了,沒良心的白眼狼。
看到鐵頭娘站起了身,朱氏也跟着站起了身,送鐵頭娘。
“來了不多坐會,這麼着急幹啥!”
“哎,我也想多坐會,回頭木棍要是看我不在家,又要滿世界找了,我還是趕緊回家吧!省的他們爺幾個回到家裡,看不到我人。”
“呵呵,你們家木棍,還真是對你好啊!”
“那可不,也不是我吹,咱們村上,那個男人也不能跟木棍比,行了,不說了,先走了。”鐵頭娘說着,匆匆的離開,心裡認不得嘀咕。
你就是有出息了,家財萬貫,你也是個老寡婦,再怎麼得意,也缺男人。
待鐵頭娘走後,朱氏把包袱又重新弄好,交到小白菜手上。
“這是人家給你的東西,你還是收好了吧!”
“奶,我看你挺喜歡這塊布的,不如你就做身衣服吧!”小白菜打開了包袱,把那塊適合朱氏的布料,給拿了出來。
布料很好,朱氏也喜歡,猶豫了片刻,終究是覺的心中不安。
“還是別了,咱們都是莊稼人,一天忙到晚的,穿這些衣裳,多浪費啊!”
“布料做出來,就是給人穿的,奶,你就別顧忌這麼多了,做件衣裳,那天若是有事,也能充充門面啊!”
聽小白菜這麼說,朱氏心動了,糾結了一下,接過了包袱。
“那行,咱們把這些布料都給做了吧!你也沒有啥好衣裳,有一件充當門面,也不錯。”
“就是。”小白菜笑。不管是誰,只要是她在乎的,她絕對不忍任何人欺辱,誰對她好,她也是銘記於心,對於那行妄想佔她便宜的,她只想說,呵呵,兩世爲人,看透了人情冷暖,表面的真心,不見的有幾分真。
朱氏歡歡喜喜,兩天沒有做草帽子,開始着手做起了新衣服。
朱氏不讓掖着藏着了,有啥好事情也想不到自己,鐵頭娘也不躲在家裡編辮子了,每天用破衣裳包着麥稈,夾在胳肢下,和村上的婦女,坐在一起編辮子,說說笑笑。
“鐵頭娘,你這是做的啥啊?”有人看到鐵頭娘,疑惑的問道。
“編辮子,賣錢啊!這閒着也沒事,家裡的鞋子都成堆了,也不用做鞋子了,總不能閒着吧!”
“編辮子?這不就是麥稈麼?還能換錢?”
“哼,你可別小看這麥稈,二十圈,一捆,一文錢哪!我要是閒着沒事幹,從早到晚都編,能編三四捆,四文錢哪!大的做不了,買鹽的錢可是有了。”
“哎呀!這麼好的事情,教教我,教教我,我正好閒着沒事幹哪!”有第一個湊上去,就有第二個人湊上去。
“也教教我。”
“那可不行,我把你們教會了,你們還不搶我飯碗啊!”看着圍過來好幾個人,鐵頭娘眼珠一轉,閃過一道亮光,賺錢的機會來了。
“鐵頭娘,你咋這麼說哪!這都是鄉里鄉親的,你教會了我們,我們還能跟你搶不成。”
“就是,就是,咱們都是老實人,也幹不出那樣的事情啊!”
“沒錯,鐵頭娘,你就教教我們吧!”
聞言,鐵頭娘一臉爲難。
“教你們也不是不可以,我跟人學的時候,可是交了學費的,你們總要和我分攤一點吧!”
一說要出錢,想學的幾個人的打了退堂鼓,這還沒有看到錢,就要交錢,萬一編了辮子賣不出去咋辦?
看到幾人都不做聲,萌生了退意,鐵頭娘又道:“我編着辮子,就是做那個草帽子的,我家是沒有買,聽說這草帽子,六文錢一個哪!”
聽到這辮子是要做草帽子,又有人開始心動了起來。
“我家男人買了兩頂,六文錢一個哪!一文錢都不少,不過,這辮子編好了,要賣給誰啊!”
聽他們這麼一問,鐵頭孃的眼神閃了閃,心裡明白,這個時候是不能告訴別人,不然,她這銀子,就賺不到了。
“你們要是編,我就告訴你們,你們要是不願意去賣,也可以賣給我。”
“我聽說街上也有人收,好像是十捆八文錢,鐵頭娘,你不會是賣給街上了吧!”
愣了一下,鐵頭娘很快反應過來,這收辮子的,恐怕是李桂香那個小丫頭吧!心裡對朱氏的不滿,又增加了幾分。
“我也收,八文錢十捆,你們誰要是編,我教你們,一文錢一個人,辮子我收,怎麼樣?”
聽到鐵頭娘這麼說,有人爲難,不是所有的婦女都能摸到錢的,那些個老爺們,都把銀子抓的死死地,買個東西,也是要交代清楚的。
“我們還沒有看到錢,你就讓我們交錢,我們也不放心啊!”
“就是,就是,不若這樣,你先教我們,回頭賣辮子的時候,你在從上面扣,你看行不行?”
鐵頭娘也是個精明的,腦子一轉,有些爲難的說道:“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也有個條件。”
聽到這話,衆人都看着她。
“我先教你們,不過,你們賣給我的辮子,我也要去交給人家東家手裡,萬一編的不好,可是要退回來的,咱們這樣,我教你們的錢,從你們的辮子上扣,你們賣給我的辮子錢,也要等到我把辮子教給了東家,在給你們錢,你們看怎麼樣?”
衆人一聽,沒有問題,都是一個村上的,跑了和尚跑不了廟,而且,幾文錢,人家也沒有必要賴賬。
“行,就按照鐵頭娘說的,你教吧!咱們學。”
小白菜家,一般都是大門緊閉,也不見有啥人去她家,出來劉金貴,也不見她就愛誰出來,所以,村上的人,沒有人知道,這辮子,就是賣給他們家的,更是讓鐵頭娘,在這上面撈了一筆。
李桂香中午賣草帽子,下午就來做草帽子,順便把收的辮子,背過來。如今老劉莊的人也開始有人編辮子,看到她揹着往村上來,不由的有幾分好奇,悄悄的跟在她的後面,看她去了哪裡。
已經來過很多次的李桂香,知道小白菜家的大門是緊閉,卻沒有從裡面關起來,來了以後,直接從外面推門進來,然後在關上。
“這個小丫頭怎麼背了這麼多辮子到朱氏家,難道朱氏也收辮子。”跟着的人疑惑,想想也正常,朱氏跟鐵頭娘關係這麼好,有好事想着彼此,正常的。即便有人看到,跟到門口,都不曾想,真正收辮子,做草帽子的,是朱氏一家。
朱氏手巧,幾天就把衣服做好了,讓小白菜試了試,穿上新衣服,小白菜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了,尤其是在聽到朱氏的話後,真是讓她哭笑不得。
“衣服做的大了,大了就大了吧!總比小的強,反正你也不出門,衣服大了,還能多穿幾年,要是現在剛剛好,你還在長身子,也就穿個一年半載的,可惜了,這衣服大些,回頭穿的時候,袖子捲起來,下面長點,回頭奶奶在用針給你捲起來,等你長高了,我在非你放下來。”
小白菜直接脫了衣服,摺疊好,放進了櫃子裡。
“奶奶說的沒錯,大了好,能多穿幾年,反正我也不出門,也穿不着,就先放着吧!”
“恩,放着吧!”朱氏對於小白菜懂事,勤儉,非常滿意,衣服是故意做大的,目的就是多穿幾年,農家人,誰家要是沒有能撿衣服的孩子,那她家孩子的衣服,一定會大,穿給兩三年都是少的。
衣服做好了,朱氏又開始每天每天的坐着編辮子。
這天晚上,吃過晚飯後,朱氏就讓李桂花把鍋裡的大火給燒了起來。
這些天忙着做衣服,也忘記了李桂花懷孕你的事情,這閒下來了,朱氏終於又給想起來了。
一到吃飯就嘔嘔嘔的,朱氏怕小白菜吃不下飯,就讓李桂花一個人在廚房裡吃,眼不見爲淨,這會讓她燒水,自己看着鍋,朱氏這才把目光放在李桂花身上打轉。
燒鍋的李桂花,被朱氏看的心裡毛毛的,忐忑不安。
“有三四個多月了吧!你這肚子,咋一點都不顯哪!”
“呵呵,娘,還早哪!”李桂花尷尬的說道,面上笑的牽強。
“笑也差不多該鼓起來了啊!你咋跟沒有懷孕還是一個樣哪!”
聽到朱氏這麼說,李桂花心裡突突直跳,心虛的頭也不敢擡一下。
“娘,我可能是不顯懷吧!在等一兩個月,應該就差不多了。”李桂花這麼想着,心裡開始打鼓,難道自己真的懷孕了?爲啥這都三個月了,葵水都沒有來哪!莫不是真的吃了那個保胎藥,所以,真的懷孕了吧!
不安,忐忑,欣喜,李桂花真是希望是壞上了,哪怕是計劃不能實現,只要懷上了,生出一個兒子,她還有啥好怕的。
這天下午,李桂香照常來做草帽子,看到李桂花,也只是禮貌的點點頭,從不於她多言。
“桂香,下午走的時候,到小樹林等我,我有事找你。”就在李桂香進堂屋的時候,李桂花和李桂香擦肩而過,快速的小聲吩咐了一聲後,又若無其事的幹活去了。
李桂香皺了一下眉頭,她是真的沒有什麼話跟她這個姐姐說。
“桂香來了,快,來做。”
每每李桂香到了,朱氏都滿臉笑容,熱情的讓李桂花牙根都是癢的。
“是,奶奶。”、
一般,朱氏說話,李桂香只是淡笑的聽着,時不時的符合一句,認真的做着草帽子。
一個早帽子做好,又做了一個開頭,天色已經不早了,李桂香剛走到小白菜家門口,就想起了李桂花的話,猶豫了一下,還是朝着小白菜家屋後的小樹林走去,心想着,也許她有什麼話想跟自己說。
李桂花一直觀察着堂屋裡的動靜,李桂香前腳走,她就尋了一個機會,偷偷的跟了上去。
等了一會,沒有等到李桂話,李桂香正想走,就看到李桂花走了過來。
“找我有什麼事情,你說吧!”
“桂香,你幫幫姐姐吧!”
李桂花走過去,一把抓住了李桂香的手。
“我能幫你什麼,你還是放開我吧!”本是姐妹,也曾是自己的依靠,可此時,李桂香知覺的這個姐姐,她好陌生。
“不,桂香,雖然咱們不是一個爹,我也恨爹,可我一直都是把你當做我最親愛的妹妹看待的,爲了你跟妹妹還有弟弟,我可是認命的被爹賣了的,現在爹孃不在了,也就只有你能幫我了。”
李桂花抓着李桂香的手不放,朱氏防她跟防賊似的,整天不出門,弄的她想出門都難。
“你放手,姐,原本我也以爲你是爲了咱們這個家,纔會被爹賣了,可現在,我覺的,我不認識你,你爲啥會被爹賣了,你自己心裡清楚,你做了什麼,你比誰都明白,我帶着弟弟妹妹,最艱難的時候,是姑娘幫助了我們,你的那些事情,我不跟姑娘說,已經愧對於她,也是看在咱們姐妹一場的份上,我纔沒有說出去,你還是知足吧!別總把別人當傻瓜,不管什麼事情,我都不會幫你,我走了。”
李桂香聽都不想聽李桂花讓自己幫什麼,直接甩開了她的手要走。
李桂花心中暗自惱火,小賤人,竟然敢教訓她這個當姐姐的了,若不是她現在孤苦無依,她以爲她會找上她麼?可現在沒有辦法,李桂花只能緊抓着李桂香不放,她可是唯一能幫她的人。
“桂香,以前是姐不對,可你也要爲姐姐想想啊!就我這腿,還有咱爹,有幾個人願意娶我爲妻?桂香,姐在劉家過的也不好,若是姐又了孩子,就會不一樣的,桂香,看在孃的份上,你就幫幫我吧!”
李桂花說着,慢慢的坐到了地上,抱住了李桂香的腿不放。
“你這是幹什麼?你快起來。”李桂香彎腰,煩躁的伸手拉李桂花。
“不,我不起來,桂香,你就答應姐吧!姐就只有你能幫姐了,就算姐求求你了。”一起生活了十幾年,李桂香什麼脾氣,李桂花比誰都清楚,所以,她也是舍了臉面,又是哭,又是拉出死去的桂花娘,就是爲了打動李桂香。
“姐,我也求你,別逼我了。”
“桂香,姐可就剩下你們三個了,你最長,你若不幫我,姐以後,真的是沒有活路可走了。”
“姐,你別逼我了,我不能做出對不起姑娘的事情。”
“桂香,你放心,姐絕對不會讓你做對不起別人的事情,你就答應了吧!幫幫姐,咱們可是親姊妹,你說,這世上,連親姐妹都不幫,我還能指望誰,娘要是在天有靈,看到咱們這樣,也會不得安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