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欲裂,撕心裂肺的疼,疼的讓牀上,緊閉着雙眼的小丫頭,不得不睜開了眼睛。
米蘭以爲自己在做夢,想從夢中掙脫出來,因爲頭,實在是太疼了,夢中,她緩緩睜開眼睛,入目的就是,昏暗的房間,除了一張小牀,就是一個小草囤,除此,再無其他。
涼涼一笑,這夢還真是離譜,現在可是二十一世紀,誰家就是窮的揭不開鍋,也不會家裡連個椅子都沒有,米蘭揉了揉頭,想要醒來,直到她聽到外面的說話聲,才後知後覺,忐忑不安。
“姐,你可不能答應了老大家,要是真的讓老大家的兒子給扛了引魂幡,這以後你還能在村上立足麼?”
門外,響起了一個低沉的聲音。
“行了,行了,你就別攙和了,這個家是我的,我不同意,誰說了都不算,我兒子不在,我還有孫女哪!老大家想要搶這三間房子,也要看我答應不答應。”
女人不耐煩的聲音,冷聲響起,顯然,心情非常不好。“姐,你有孫女又怎麼樣,那個小丫頭,能不能活過來,還不一定哪!她要是跟着老頭子撒手人寰了,這引魂幡,還不得給老大家。”
聽到兩人的對話,米蘭心生疑惑,忍不住想要過去,一探究竟,悄悄的下了牀,來到了門邊,透過門縫,往外看。
“你到底想說什麼?”門外,五十多歲的婦人,冷眼看着自己的弟弟。
“嘿嘿,姐,我就是說什麼,也是向着你啊!咱們可是親兄妹,我這不是怕你吃虧麼?”
男人五十歲左右,個頭不高,皮膚黝黑,一臉賠笑的討好着婦人。
“哼,少來糊弄我,你姐我老了,可不糊塗,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還不清楚,你就實話實說吧!你想幹啥!”
對於弟弟的討好,婦人很不買賬,還很是不屑。
“姐,你看看你,你怎麼能這麼看我,我可是你親弟弟。”男人有些不滿。
“就因爲你是我弟弟,我才忍着你,不然,我早拿着棍子趕你走了,說吧!你到底有什麼餿主意,我還等着去看白菜哪!有話快說。”
“姐,我就知道,還是咱們親,你聽我說,我絕對是站在你這邊的,老大家不是非要掙着,搶着要扛引魂幡,摔孝子盆麼?你就讓他們來,姐夫也死了,二子還在監獄裡,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出來,還不一定哪!大夫也說了,白菜這丫頭,根本熬不過去,你也別指望了,聽我的,老大家想幹的事情,你讓他們幹,房子給他們,讓他們給你銀子,以後讓你侄子給你養老,也省的你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沒有人管。”
男人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的看着自家姐姐的表情,生怕一個不小心,惹惱了她,只是,當他把話說完,也沒有看到他家姐姐生氣,心裡深深的鬆了口氣,暗自欣喜,自己的話,她一定聽進去了。
“說完了?”婦人面無表情,不冷不熱的問道。
“說完了,姐,早做決定吧!你一個寡婦,很難在這村上立足的。”
“老大兩口子不在了,他們活着的時候,對你這個舅舅,那可是好的沒話說,你姐夫在世時,也把你當親弟弟看待,你當年娶親,他可是忙前忙後,二子也整天把你這個舅舅掛嘴邊上,你就是這麼對他們的?你要是還忍我這個姐,現在就給我滾,趕緊滾,不然,別怪我當姐姐的翻臉不認人。”
終於,婦人冷下了臉,滿臉怒意的瞪着自己的弟弟,沒想到,這自己的男人剛去世,打着歪主意貼上來的不止是婆家的人,還有自己孃家的人,還是自己的親弟弟,這簡直是狠狠地給了她一耳光。
“好好好,我走,我走,姐,你別生氣,我說的話,你在好好想想,這可是最好的辦法。”男人不死心,依舊再勸。
“滾。”婦人滿臉寒霜,低聲怒吼。
“別生氣,別生氣,我走,我走,姐,一定要好好想想啊!我可都是爲了你好。”男人一邊往外走,一邊不忘再三勸說。
直到男人離去,婦人才滿臉疲憊,雙手搭上門,準備推開。
“白菜!”看到屋裡那雙大眼睛,愣愣的看着外面,婦人吃驚的喊了一聲。
驚慌,從未有過的驚慌,像是偷聽被抓包,濃濃的不安,從心裡蔓延到四肢百骸,米蘭雙腿像是被定住,呆呆的看着婦人,一時無法判斷,現在是什麼情況。
輕輕的推開了一扇門,婦人蹲到米蘭的面前,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瘦小的身板,擁進懷中,喜極而涕。
“太好了,太好了,你爺爺要是知道你好好的,死了也安心了。
僵硬着身體,米蘭生硬的吞了吞口水,千言萬語,十萬個爲什麼,卻不知道從何問起。
良久,直到婦人察覺到不對勁,才輕輕的推開懷中的小人兒,帶着探究,帶着疑惑的問道:“白菜,你這是咋了?頭是不是還疼着哪!餓了?還是渴了?”
聽到婦人的問話,米蘭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麼,她剛剛是又渴又餓,可那一切她只是在做夢,而如今,她卻心亂如麻,不知道她要幹嘛了,甚至感覺不到渴了還是餓了。
“身子不舒服吧!快躺倒牀上去,你醒了就好了,在過兩天,爺爺他就要出殯了,奶奶還擔心你醒不過來,咱們這個家,真的就要這麼散了哪!你醒了就好,好好休息,有奶奶在,你不用怕,誰都不能把咱們怎麼樣了。”
婦人只當米蘭是嚇到了,直接把她抱起,往牀上放。
被婦人抱起,米蘭這才驚覺,自己這副身子,還是個孩子,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在做夢,那麼的不切實際,讓她這個壯志青年,瞬間變回到了小孩子,返老還童還要一個過程,她倒好,直接睡回到了孩子,還是個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和身份。
“餓了吧!奶奶去給你倒水,給你拿吃的,你就待在屋裡,別出去啊!”
婦人說完,不放心的看了眼米蘭,轉身走了出去,而後,還傳來了落鎖的聲音。
突然來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接收了一個陌生的身體,猶如晴天霹靂,讓米蘭一時無法接收,卻也漸漸的平靜了下來,作爲二十一世紀的新新人類,在思想上,所受過的教育上,都讓他們無論面臨什麼樣的絕境,什麼樣的突然事件,都要用於接收,坦然面對,儘自己所能的,讓自己過的更好。
不多時,房門被打開,看着端着飯菜進來的婦人,憔悴的模樣,在偷聽了她和令弟的對話後,比起突然來到這個世界的自己來說,米蘭更同情她,兒子媳婦不在了,男人也離她而去,唯一的兩個親人,一個在大牢裡生死不明,一個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如果她要是知道了自己的親孫女已經換了一個人,不知道會不會直接垮掉。
來到牀邊,對上同情的眼神,婦人一愣,以爲自己這幾天沒有休息好,看錯了,再看,只見白菜低垂着眼眸,安靜的躺在哪裡,忍不住心裡嘲笑,小丫頭雖然乖巧懂事,可畢竟還是個孩子,懂什麼?一定是自己看錯了。
“白菜啊!快起來,吃點稀飯,幾天都沒有好好吃東西了,先吃點墊墊肚子。”婦人說着,伸手扶起了米蘭。
再次聽到白菜兩個字,米蘭忍不住嘴角抽搐,這是誰這麼有才,竟然娶了一個菜名,白菜,是因爲沒有爹孃,才取名小白菜的麼?
“奶,奶奶,我的名字,爲什麼是個菜名啊!”米蘭擡頭,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喊着婦人,實在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你忘記了?”婦人端着碗的手僵住,一臉吃驚的問道。
“奶奶,我什麼都記不起來了。”米蘭無辜的說道。
“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你在好好想想。”放下稀飯,婦人來到了傳遍,緊張的看着米蘭,不知道是擔心,還是難過。
“奶奶,我頭疼,什麼都不記得了。”米蘭說着,伸手去捂住了頭,哪裡,是真的疼。
“不記得沒有關係,頭疼就不要想了,你只要知道,你叫白菜,是我朱氏的孫女,沒有人敢欺負你就行了。”朱氏慌忙拉住了米蘭的手,激動的說道。
看着如此激動的朱氏,米蘭微愣,帶着濃濃的不解,這個奶奶,是不是反應有點反常了。
“餓了吧!來,吃東西。”看着米蘭的眼神,朱氏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慌忙端過來稀飯,送到了她的嘴邊。
“奶奶,我自己來吧!”雖然她現在是個小孩子,可是她靈魂可是個二十歲的大人,怎麼也不好意思被人喂着吃飯。
“沒事,你大病還沒有好,奶奶餵你。”婦人堅持,一邊喂着米蘭,一邊滿臉欣慰的看着她,給她解釋着她的名字。
“白菜這個名字,是你爺爺給你起的,你爺爺說,你抱着白菜不放,一定是喜歡吃白菜,咱們都是鄉下人,沒讀學堂,也不懂取啥名字好,他就說,既然你這麼喜歡白菜,就叫你白菜吧!你那個時候聽到這個名字,還笑了哪!哎!真是苦了你啊!爹孃早死,現在還要跟着我們受這份罪,以後,老頭子不在了,咱們這孤兒寡母的,更難熬啊!不過,白菜,你放心,不管怎麼樣,奶奶都不會讓人欺負你的,誰要是敢欺負你,也要看我答應不答應。”
聽到朱氏信誓旦旦的話,米蘭微微一笑,笑的溫暖,活着就有希望,她米蘭,不對,她白菜,絕對不會是個認命的人,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希望,只要自己有信心,不管活在哪裡,都要活的精彩,雖然白菜這個名字不好聽,但是她也不能說改就改,認了吧!
就在祖孫兩人正在互相溫暖的時候,小屋破落的房門,被人砰的一聲踹開。
“朱氏,你這個潑婦,你給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