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沒有成,雖然小白菜和劉金貴想着辦法哄朱氏開心,可朱氏的心裡,仍舊是紮了跟刺,讓她心裡難受。
連續好幾天,王媒婆也沒有敢在上門,朱氏的身子也基本上沒有什麼大礙了,白天和小白菜做凍菜,晚上就和她有一下沒一下的講着過去的往事,說着悄悄話,編着麥稈上面的那節葶子。
過了六七天,這天小白菜下地去看菜,剛走到拐角,就碰上了貓着腰,東瞅瞅,西看看的王媒婆。
“小白菜,小白菜,過來,過來。”
王媒婆這幾天的日子也不好過,整天躲過來,躲過去,就是不敢回家,生怕朱氏跑上門找麻煩,好不容易熬過了幾天,會到了老劉莊,連家都沒有回,躲在小白菜家四周,吹着冷風,打聽情況。
“王媒婆,這麼冷的天,你待在外面幹啥!到家裡去啊!”小白菜一臉疑惑的說道。
“小聲點,小聲點,你先過來。”王媒婆一邊說着,還不忘朝着小白菜身後看看,生怕給朱氏聽到出來揪着她的頭髮給打一頓。
疑惑的回頭看了看,小白菜不解的來到了王媒婆的面前。
“王媒婆,你有事麼?奶奶在家裡。”
“呵呵,小白菜啊!我問你,你奶這兩天怎麼樣?”
“挺好的啊!”小白菜更加疑惑了,這是啥意思啊?
“有沒有發脾氣,要去找誰啊?”王媒婆再次問道。
問的這麼明白,小白菜要是還不明白,那就是傻子了,忍不住在心裡偷偷的笑。“沒有啊!奶奶她這幾天挺好的,正準備忙完這幾天的事情,去找你哪!”
聽到朱氏要找自己,王媒婆剛鬆的一口氣,又給提起來了,擔心的問道:“找我有事情麼?”
“呵呵,王媒婆,你不用緊張,奶奶找你是讓你幫着給我家小叔叔說親,不是要找你麻煩,不就是一個女人麼?她嫌棄我家小叔叔,也不見的我家小叔叔有多喜歡她,彼此彼此吧!錯過了一個,還會有更好的等着我小叔叔的。”
“小白菜說的對,錯過一個殺豬的,還有更好的等着你叔叔哪!真是個乖巧的孩子,等你再大點,我一定給你找一個好婆家,行了,不跟你說了,我去找你奶說說話。”
王媒婆認爲小孩子不可能騙人,完全相信了小白菜的話,知道啥事情都沒有,身心輕鬆,大搖大擺的去了小白菜家。
“三嬸,忙着哪!”進門,看到朱氏坐在旁邊編鞭子,王媒婆捏着嗓子又喊了起來。
“王媒婆來了。”因爲這次的事情,朱氏也沒有了往日的熱情,想起小白菜那晚說的話,朱氏覺的非常有道理,想要找個好媳婦,家裡必須要夠硬實,就算比不上人大戶人家,也要在十里八鄉的數的着,到時候,她不用去求媒婆,也會有媒婆踏破了門檻來說媒。
看着朱氏只是淡淡的掃了自己一眼,王媒婆的心裡咯噔一下,不會這事還沒有過去吧!面上笑的有些牽強,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
“三嬸,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說吧!”
朱氏淡淡的應道,也沒有說起來去給王媒婆倒水,也沒把人請到屋裡去坐。
“三嬸,其實,這次退親,咱們也不能全怪人殺豬的。”
聞言,朱氏終於停下了手上的事情,擡頭冷冷的看着王媒婆。
“這還用你說,我知道,不就是怪我家金貴做過牢麼?哼。”朱氏冷冷的說完,記着幹活。
“不是,三嬸,實話跟你說了吧!人家也沒有看不上金貴兄弟,也不是嫌棄金貴兄弟做過牢。”
“哦,那是因爲什麼?難道那天的話,不是你說的,還是不是殺豬家的說的?”
聽着朱氏夾槍帶棒的話,王媒婆臉色有些掛不住,委屈的看着朱氏。
“三嬸,那天跟你說過以後,我越想越生氣,忍不住就跑到了殺豬家去找他們理論,後來才知道,當時殺豬的那麼說,是因爲生氣,說的氣話。”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們先悔婚難道還成了事我們家的錯麼?”
朱氏再次放下手上的東西,胸口起伏,顯然怒氣上來了。
“三嬸,你別生氣,你先聽我說完。”王媒婆安撫着朱氏,往後退了兩步。
“那你說,我到時要聽聽,這他們悔婚怎麼就成了我們家的錯了。”
“三嬸,難道金貴兄弟沒有跟你說?”王媒婆一臉疑惑的問道。
“說什麼?”朱氏不解。
“三嬸啊!這次悔婚,真的不是人姑娘家的錯,那天早上,我本來是去街上跟殺豬的說成親的事由,可到了哪裡,人家就吵着這親不能成,後來我再去問才知道,那天早上,金貴兄弟抱了街上一個姑娘。”
王媒婆邊說,邊小心的看着朱氏。
坐在凳子上的朱氏,聽了這話,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滿臉怒意的吼道:“你胡說什麼?我家金貴怎麼可能是這樣的人,他們不願意就不願意,想悔婚我也不怪他們,他們憑什麼要詆譭我家金貴,不行,我找他們算賬去。”
朱氏說着,就要往外走,心裡的火蹭蹭的往上竄,親事不成就不成,竟然還敢詆譭她兒子,她不做聲,還真當她好欺負是吧!
聽到朱氏要去找人理論,王媒婆嚇了一跳,慌忙拉住了朱氏的胳膊。
“三嬸,三嬸你消消氣,你先別激動,你聽我說,咱們不能去找人家,金貴兄弟抱了人姑娘,很多人都看到了,而且,殺豬家的人也看到了,你若是不信,你等金貴兄弟回來,你好好給問問。”
“問啥,不用問,我家金貴絕對做出這樣流氓行徑的事情來。”
“三嬸,也許這中間有什麼誤會,你先彆着急,等金貴兄弟回來問問在說,要真是他們故意詆譭金貴兄弟,三嬸,不用你出馬,我絕對不會讓殺豬家的好過,就讓他等着養老閨女吧!”
聽到王媒婆信誓旦旦的話,朱氏稍微冷靜了點。
“行,你等着,我這就去叫金貴回來,當面問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朱氏說着,出家門,往地裡走去,心裡不知道有多憋屈,暗暗決定,要沒有這回事,她非要把殺豬家退豬毛的大鍋給砸了不可,看他怎麼殺豬。
小白菜剛到地裡沒多大會,正幫着劉金貴把菠菜給砍了,就看到朱氏風風火火的來了。
“小叔叔,王媒婆到咱們家去了,看來奶奶又生氣了。”
聞言,正在低頭幹活的劉金貴,扭頭看了過去,看到朱氏鐵青着臉,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王媒婆又怎麼惹到他娘了。
“娘,你怎麼來了?”劉金貴站直了身子。
“別幹了,跟我回家。”朱氏冷着臉,沒好氣的說道。
小白菜和劉金貴對視一眼,知道朱氏心情不好,也沒有多問。
“嗯。”劉金貴應了一聲,準備把砍好的菠菜一起帶回家,哪知,朱氏一刻都不能等。
“別收拾了,趕緊給我回家。”
看了眼朱氏,小白菜拉了拉劉金貴的衣袖。
“小叔叔,你先回家吧!這裡我來弄就成了。”
“我先回家了,你弄不動,放這裡別動,等我回來在弄。”
劉金貴說完,跟着朱氏往家裡走,小白菜也匆匆的收拾了一筐子菠菜,揹着回了家。
“娘,活都沒有幹完,你這麼着急的把我叫回來,到底有什麼事情?”
“金貴兄弟。”王媒婆客氣的打了聲招呼。
“王媒婆也在啊!”
“當着王媒婆的面,金貴,你跟娘老實說,你是不是在街上抱了人家姑娘?”
“抱人家姑娘?娘,你說的是啥話?我怎麼聽不懂啊!”劉金貴一臉迷茫,男女授受不親,他又不是不知道,他本來就名聲不好,又沒有瘋,幹啥去抱人家姑娘啊!
“王媒婆,你聽到了,我就說,我家金貴根本不是這樣的人,他殺豬的了不起啊!我今天非要找他問問清楚,這麼詆譭我兒子,到底按的什麼心。”
聽到沒有這麼一會事,朱氏心裡的火氣,再次蹭蹭上了幾個層次。
“金貴兄弟,你是不是忘了,那天早上,很多人都看到了你抱着一個姑娘,有個少女看不下去,把你們分開的。”
王媒婆這麼已提醒,劉金貴總算想起來一件事,他確實抱了人家姑娘,可不是故意的,而且,也不是什麼少女看不下去把他們分開,而是…。天啊!這到底給誰看到了,這麼會歪曲事實,劉金貴無言望天,忍不住哀嚎。
“娘,你別激動,這件事說來話長,有誤會,你聽我說,先別急着去算賬。”看到朱氏拔腿要找人去算賬,劉金貴慌忙拉住了她。
本來還提着心的王媒婆,看到劉金貴拉住了朱氏,心裡總算是鬆了口氣,這要是真當面鑼,對面鼓的對質,到最後被拆臺的一定是她。
“有誤會,金貴,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真抱了人姑娘?”聽出話裡的蹊蹺,朱氏嗓子不自覺的提高了不少,殺豬家的姑娘,可是她理想的兒媳婦。
“娘,不是什麼抱了人家姑娘,那天早上去的早,天寒地凍的,到處都結冰,我到街上的時候,有人滑到裝到了我,我本來想伸手扶着她,可沒想到她就這麼倒了下來,然後砸在了我身上,娘,你要相信我,我當時可是什麼都沒有做,好端端的,我又不認識人姑娘,幹嘛要抱人姑娘啊!”
聽到劉金貴這麼說,朱氏有些無奈,可心裡仍舊是憋着一肚子氣,好端端的兒媳婦,就這麼跑了。
“你也真是,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麼?她摔倒不摔倒,礙着你什麼事情了,你就不能躲開,還伸手去接,現在好了,媳婦也雞飛蛋打了,我看你怎麼辦。”
“娘,你淨說氣話了,我當時伸手扶她,壓根沒有注意到她是男人還是女人,再說,不管她是什麼人,在我面前摔倒,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倒下去吧!如果是你,你會看着不管。”
“不管,我管啥管,兒媳婦都沒有了,我管的着麼?”朱氏賭氣的說道。
“三嬸,你也別生氣了,事情既然這樣了,咱們也就別在追究誰對誰錯了,你消消氣。”王媒婆也上來安撫。
聽王媒婆這麼一說話,朱氏腦子一動,激動的看着她。
“王媒婆啊!三嬸求你了,你在跑一趟,去好好說說,解釋清楚,不就是因爲這件事誤會了麼?誤會解除了,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麼?”
“哎,三嬸,事情哪有這麼好辦,有人知道了殺豬家的姑娘沒有這麼挑了,說媒的人都踏破門檻了,人話都說出口了,讓人收回來,哪有那麼容易。”
王媒婆一臉爲難,心裡的石頭也落了下來,着這樣子,這事情開弓就沒有回頭箭了。
兒媳婦就這麼飛了,朱氏心裡那個氣啊!狠狠地瞪了眼劉金貴,咬牙切齒的說道:“早不扶,晚不扶,偏偏這個時候扶,現在好了,媳婦都給你扶沒了。”
聽朱氏這麼一說,王媒婆心裡直接踏實了,心裡嘚瑟,早不扶,晚不扶,多虧了這個時候扶,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麼哄好朱氏。
“娘,天下女人多的是,你還怕你兒子討不到媳婦啊!行了,說來說去,還是有緣無分,不然,那邊也不會悔婚,放心吧!兒媳婦會有,孫子也會有的,等了這麼多年你都等了,在等等就不能等了,我要是這麼早給你娶了兒媳婦,你就不怕我娶了媳婦不要娘,把娘送到高山上啊!”
看到劉金貴如今還有心思逗自己開心,朱氏哭笑不得,她是和尚不急太監急。
“混小子,看你給我惹的好事,我盼了這麼久的兒媳婦,被你這麼一抱就沒有了,以後再也不管你的事情了,打光棍你也活該。”
“看三嬸你說的,淨說氣話,金貴兄弟要是真打光棍,你捨得啊?你捨得,我還不捨得哪!”
“金貴兄弟你放心,好姑娘多的是,回頭嫂子給你說個比殺豬家的姑娘更好的。”
“謝謝。”劉金貴牽強的笑了笑,心裡不痛不癢。
兒媳婦吹了,朱氏又把王媒婆給誇了一頓,王媒婆也答應朱氏,在給劉金貴物色一個更好的姑娘,朱氏免不了又塞給了王媒婆幾個銅錢,求她把劉金貴的親事放在心上。
原本以爲媳婦沒有了,這件事也就這麼過去了,卻不知,清靜的日子沒兩天,王朱氏就聽到了一個讓她氣悶的消息。
“小嬸子,你在家麼?”這天下午,朱氏正在忙着幹活,就聽到有人在大門口喊自己。
出門一看,竟然是張巧嘴站在門口,以前的種種,歷歷在目,想忘也忘不了。
“是你,有事麼?”看到來人,朱氏不鹹不淡的問道。
“小嬸子,我是來請你的。”張巧嘴眉笑顏開的說道。
“請我?請我幹啥?”
朱氏淡淡的掃了一眼張巧嘴,老大一門,沒一個好東西,她纔不會真的以爲有啥好事情找上門哪!
“呵呵,前兩天家旺定親了,人姑娘大了,急着嫁,這不,我來是請你吃喜酒的。”
朱氏堵在門口,也不說請張巧嘴進去,不管她怎麼往裡面看,她就當看不到。
“啥時候的事情,說一聲不就行了。”
“怎麼能不來請,日子定在下個月初八,金貴兄弟回來了,到時候讓他一道去啊!小嬸也知道,咱們親的,長相不錯,人也不錯的小夥子也不多,所以,到時候想請金貴兄弟幫忙擡一下大盒子。”
原本對於老大一門就沒有啥好臉色,如今聽到要把自己兒子拉去擡大盒子,朱氏臉色更難看了,她兒子還沒有成親,就讓他去給劉家旺擡大盒子,劉老大個死老頭子,還真是想的出來,哼,真當她朱氏好欺負啊!
“你們家辦喜事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也沒有個男人露面,咋了?都出不了窩了?回去告訴你家老頭子,我不同意,我家忙着哪!金貴要去買菜,沒空。”
朱氏冷冷的說完,準備關門,眼不見爲淨,劉家旺成親,竟然讓金貴給他擡大盒子,絕對沒有按什麼好心,還讓張巧嘴一個婦道人家來請她,她男人死了,劉老大一門的男人也都死光了麼?不去,打死都不去,朱氏在心裡,狠狠地想着。
“小嬸子你怎麼能這麼說,爹和你侄子都忙,不然,也不可能叫我來。”
張巧嘴笑的有些僵硬,快要維持不住來說帶着虛假的笑容了。
“上茅房的時間都沒有麼?這東邊到西邊,吃飯的功夫,還讓你一個女人來,回去吧!告訴你家老頭子,我不去,我們全家都不去,當回頭我家金貴成親的時候,也不請你們。”
聽到朱氏的話,張巧嘴心裡偷偷的笑,就劉金貴的名聲,蹲過大牢,還強抱了人家姑娘,還指望能娶到媳婦,真是笑死人了,心裡不管怎麼笑,面上卻不敢,婆婆可是跟她說了,讓她一定要把朱氏給請去了。
“小嬸,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如今金貴兄弟也回來了,小白菜早晚都是人家的姑娘,在怎麼着,也都是我們親,以後有個什麼事情,還能伸手幫一把!你生氣,不爲自己想,也要爲金貴着想吧!實話說出來難聽,你總不能陪着金貴一輩子吧!你要是不在了,他連個幫的人都沒有,若是有我們,他有個什麼事情,也不會太孤單。”
話雖然難聽,朱氏也生氣,可朱氏也深知這個道理,但是要指望老大一門,她不敢。
“不就是下個月初八成親麼?擡大盒子你另外找人吧!讓金貴去,我不同意,還有什麼事情沒有?沒有你就回去吧!到時候我們一家都去。”
朱氏說着,狠狠地想着,到時候一家都去,狠狠地吃你們一頓,最好所有的親戚都去,吃飯不隨禮,吃窮你們。
“小嬸子,擡大盒子的事情,你還是在想想吧!我來除了請你以外,還有件事,聽說你家種了菜,正好我家辦喜酒,也要買菜,到時候就借我家用點吧!”
就在張巧嘴說借的時候,剛好小白菜和劉金貴從地裡揹着菜回來。
“借什麼?”小白菜淡淡的問道。
“借什麼都沒有,我家窮,啥都借不起。”
朱氏厭惡的看了眼張巧嘴,冷冷的說道。
看到劉金貴回來了,張巧嘴臉上掛滿了笑容,也不和朱氏糾纏,更不理會小白菜。
“金貴兄弟,你回來了,是這樣的,你家侄子,家旺要成親了,想着要買菜,你家剛好又種了菜,你也知道,成親開銷也不小,就想着能不能借點菜。”
坐牢之前的劉金貴,名聲也不是一般的好,出了名的好說話。
“開銷不小負擔不起就不要娶媳婦,菜都買不起,辦什麼喜酒啊!現在菜借,回頭還要借啥?借人?要不要我們幫你把媳婦給娶了。”
朱氏冷着臉,對於張巧嘴這樣的沒臉沒皮,很是無語,知道自己不會答應,竟然打起了兒子的注意,真是不要臉,恨雖然恨,可是朱氏還是警告的看了眼劉金貴,就怕他估計親情真的答應了。
劉金貴無奈的撓了撓頭,她娘這脾氣,這性子,還有這種不信任,他是真的沒有辦法了,他還是三年前的他麼?
“奶,別這麼小氣麼,不就是借菜麼?借給她,反正咱們家也快沒有糧食了,順道的咱們也借點糧食過冬。”
小白菜也是摸不清劉金貴的心思,畢竟他們是同宗同祖的,若是強制着壓着劉金貴,說不定會適得其反。
“對,小白菜說的沒錯,最近我家沒有糧食了,整天吃不飽飯,你要是想借菜,就回家跟你家的老東西說,先借點糧食來吃。”
朱氏讚賞的看了眼小白菜,這注意不錯,看這個臭女人要怎麼辦。
“這?金貴兄弟,我們家也是人多,這糧食也緊張着哪!”張巧嘴一臉爲難的看着劉金貴。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你家緊張,我家更緊張,我們家種菜就是爲了換糧食吃的,回頭要是把菜借給你們了,我們要喝西北風麼?”
劉金貴看着張巧嘴,淡淡的說道。
朱氏和小白菜對視一眼,暗自爲劉金貴鼓掌,不錯,表現的不錯。
一瞬間的錯愕,張巧嘴沒想到,劉金貴會這麼說。
“既然你們也不容易,那我就先回去了,等我跟奶奶和爺爺商量商量,在來。”
張巧嘴嘴裡說着先回去,腳卻紋絲不動,明顯的,這是在用老太太和老爺子給劉金貴和朱氏施壓。
在經歷了這麼多以後,朱氏早就已經對劉老太太和劉老爺子死心了,殊不知,不知是朱氏和小白菜,就是劉金貴,對於爺爺奶奶,也沒有了往日的情分。
從大牢裡回來的這段日子裡,劉金貴無時無刻的不在等着兩位老人來看看自己,而越是等,越是讓他心涼,他要的並不多,哪怕是一句解釋,哪怕是在騙他,血緣關係是無法割捨的,而他的親孃所飽受的痛苦,他也不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所以,機會他給了劉老太太和劉老爺子,而他們沒有來,他也私心了,可如今聽到張巧嘴提起,心裡還是忍不住一陣的淒涼,他們一家,是被他們拋棄的人。
“你回去跟爺爺奶奶說吧!我家斷了糧食,要想要菜,那糧食來換。”不願在多說,劉金貴說完,擡腿揹着菜回了家,看都沒有多看張巧嘴一眼。
兒子的變化,看在了當孃的眼裡,狠狠地瞪了眼張巧嘴,朱氏伸手接過小白菜身上的菜。
“冷吧!趕緊回家烤烤,我在屋裡升了火。”
兩人進門,就順帶關上了門,留下張巧嘴一人愣愣的站在門外吹冷風。
“真是小氣,還親人哪!呸,連個菜都不捨得借,什麼狗屁的親人。”良久,張巧嘴回過神來,憤憤不平的罵罵咧咧幾句,大搖大擺的朝着老宅去了。
老宅裡,王氏正在給劉老太太看庚帖,誇讚着未來的孫媳婦。
“娘,你可不知道,這殺豬家的姑娘,長得好看,身材高挑,還很有力氣,爲人也善良,聽說,殺豬的不在家的時候,她都能把豬給撂倒,然後殺了,弄乾淨,特別能幹。”
“恩,殺豬家的姑娘我也聽說過,她小時候也見過兩面,叫什麼翠芝吧!”
“嗯嗯,是的,沒想到,娘你也知道啊!”王氏獻媚的笑道。
“你們啊!眼光太淺薄了,殺豬家就算有幾個銀子,也不會給你們分毫的,小丫頭有本事是有本事,可這手上沾了不少的血,家旺又是咱們家的嫡子長孫,可還指望着他爲咱們老劉家傳宗接代的。”
對於女方是殺豬的,王氏心裡也是有些嫌棄,可是這架不住李翠芝名聲好啊!又碰上是朱氏看上的兒媳婦,她纔會下定決心,不管不顧的把人給搶過來。
“娘,她一個小丫頭,身子很好,你放心吧!我打聽過了,這丫頭,生辰八字跟咱們家家旺很合,生兒子,傳宗接代,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哎,婚事都到臉面前了,也不能現在悔婚,就這樣吧!若是以後真的不能生養,你可不能給我留她。”
劉老太太說着,眼神裡閃過冷厲。
“娘,你放心,我一定會站你這邊的,爲了咱們老劉家的後代,她若真的生養不出,我絕對不會留她。”
王氏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恩。”聽到王氏這麼說,劉老太太總算是滿意了。
“奶奶,娘。”張巧嘴回來了,臉色難看,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一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你這是怎麼了?不是讓你到你小嬸子家去買菜麼?你這副樣子是怎麼回事?”王氏不滿的問道。
“娘,小嬸說,菜不賣給咱們家,而且,金貴兄弟也聽小嬸的。”
“這個朱氏,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又不是不給她銀子,爲啥不賣菜給咱們,還有金貴那小子,自從從牢裡回來以後,整個人都變了,也不說先來看看爺爺奶奶,整天忙着種菜,種菜,也沒有見他能種出什麼花來,連媳婦到現在都沒有人去說,都是他那個小娘做的好事。”
提起朱氏,劉老太太就沒有什麼好臉色,尤其是金貴以前還是她比較喜歡的孫子,坐了牢不說,從牢裡回來,不應該先看看她這個當奶奶的麼?
在劉老太太看來,自己一點錯都沒有,而這一切所有的過錯,全都歸結到了朱氏的身上,認爲是朱氏攔住了劉金貴,讓他不要來看自己,是她,沒有教好孩子。
“娘,你也別生氣,說來說去,也都怪我們,當時要不是爲了讓朱氏老了能有個着落,也不會鬧成那個樣子,如今金貴回來了,她心裡有氣,說幾句難聽的話,是在所難免的,你放心吧!金貴是個懂事的孩子,等朱氏消了氣,他一定會來看你跟爹的。”
王氏嘴裡是在爲朱氏和劉金貴說好話,可暗裡,就是故意在說,這一切都是朱氏在做的壞,你孫子纔不來看你的。
“哼,太過分了,都是親兄弟,辦喜酒用點菜還要買麼?去,就說我說的,家旺辦喜酒,只要她家有的菜,都要拿出來。”
劉老太太冷哼一聲,怒聲說道,心裡也對朱氏越來越不滿意,越來越覺的這個女人是個麻煩,帶壞了她的孫子不說,還離間她孫子跟她之前的親情,不可饒恕。
王氏兩婆媳聽了劉老太太的話,在心裡偷偷的笑,不用花錢賣菜,還能讓老太太更厭惡朱氏,真是一舉兩得。
“娘,還是算了,他們種點菜也不容易,家旺成親,我們也不指望她能做什麼,只要成親當天能過來喝杯喜酒就成了,菜我們花銀子買,該多少就是多少,不能讓他們吃虧了,反正買人家的也是買,不如幫幫自己家的人,也省的金貴一大早的天天跑出去賣菜,也沒有時間來陪陪你老人家。”
心裡可開了花,王氏還是不忘在火上澆油,讓火勢更猛烈些。
果然,劉老太太聽了王氏的話,更加的生氣了。
“啪”劉老太太一手狠狠地拍了在桌子上,臉色難看,冷聲說道:“不就是一點菜麼?有什麼大不了的,少賣點菜,他們就能餓死了?這件事我做主,就這麼定了,只要她家都有的菜,都不用買,就用她家的,一文錢都不要給她,真是越來越過分了,一點點菜也斤斤計較,真是不知道她這個奶奶還不好意思應家旺的,都聽我的,菜直接到地裡去砍,有什麼事情,讓那個潑婦來見我,我就不信,她還能翻了天是咋得。”
“娘,還是算了吧!家旺就要成親了,她要是鬧過來,不好看,給人看笑話了不說,傳出去也不好。”
王氏苦口婆心的再三勸道。
“哼,行了,我說話不好使是麼?你不用在說了,初八成親,今天就月底了,過兩天你們就把菜給我砍回來,我就不信,她朱氏還能翻了天,要是敢鬧騰,就讓她給我滾回大朱莊去,我老劉家要不起這樣的兒媳婦。”
看到劉老太太氣的青了老臉,王氏的心裡別提多解恨,那種得意的心情,像是雜草一樣,迅速蔓延,讓她心裡覺的,自己早就不該這麼一直隱忍着了。
“是,娘,聽你的。”最終,王氏還是演示了一把乖巧,聽話的兒媳婦,劉老太太說什麼,那就是什麼。
旁邊的張巧嘴,眼神若有似無的時不時偷看王氏一眼,心裡滿滿的都是疑惑,一片婆婆啥都聽老太太的,這次咋連老太太也給騙了哪!讓自己騙老太太就算了,她也騙老太太,而且,好像是早就算計好的一樣。
張巧嘴一直懷揣着疑惑的心情,直到離開老宅,回自己的院子。
“是不是覺的奇怪?”路上,王氏涼涼的說道。
“沒有,兒媳覺得,娘這麼做,一定有孃的道理。”張巧嘴乖巧的說道,巴結婆婆這一手,她可是從王氏哪裡得到了真傳。
“心裡好奇就說,不用遮着掩着的。”
“是,娘,我不明白,明明是你讓我到小嬸子家借,爲啥要告訴老太太買?”
“哼,朱氏那個蠢女人,就是一個沒有腦子的潑婦,整天就知道吵吵鬧鬧的,讓老婆子反感,要不是她堅持,那個宅子早就是咱們的了,也不用一家這麼多人擠在一起,老太太雖然答應了,可是很早也說過,只要金貴那個混小子有一天回來,就讓咱們管他一輩子,真是不明白,他怎麼就給放出來了哪!老死在大牢裡不就好了麼?”
王氏說着,牙齒咬得咯咯響,男人,兒子,孫子,因爲宅子捱打的場景,她一輩子都不能忘記。
看着王氏陰狠的模樣,張巧嘴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心裡嘀咕,她以後絕對不會在王氏面前耍小聰明,絕對不會武逆她的意思,就算想,也要等到有能耐的那天。
朱氏回到家中,也是一肚子的火,覺的劉老大一家太欺負人了,殊不知,讓她火氣大的還在後面那!
回到家中,不放心的朱氏,還不忍不住再三的囑咐劉金貴。
“金貴,娘可跟你說,不管誰來,說什麼,你都不能把菜借出去,種這些菜可都是爲了給你討媳婦的,你看看小白菜,整天爲了你,腦筋都想破了,就想着怎麼掙錢,給你討個好媳婦,你要是敢答應,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娘,行了,我知道了。”幹了一天的活,又碰上了這樣的破事,劉金貴身心俱疲。
“知道了,知道了,不是知道了就行了,要記住,管好自己,別一時心軟,又答應了,想想他們是怎麼對你的,你不在家,房子地都想搶走,不給你留一點,你坐牢這麼久,他們是去看你一眼,還是給你送了什麼東西,我跟你說,你可不能犯渾,腦子一熱,覺的你們親,就答應了。”
朱氏不放心,把以前的種種也都拉出來說給劉金貴聽,就怕他一時心軟,做出什麼事情來。
“行了,知道了娘,你放心好了,咱們家種的菜,我一點都不會白送他們,就是真的要用咱們家的菜,不拿糧食換,也要用銀子買,這樣行了吧!”
劉金貴煩躁的說完,大步的回了屋,心情煩躁極了。
“你這孩子,你今天是怎麼回事?我好好的跟你說話,你這是什麼態度,你給我回來,我話還沒有說完那!”
朱氏不滿的說着,就要追上去。
“奶,算了,讓小叔叔清靜清靜吧!”小白菜看出劉金貴的煩躁,慌忙攔住了朱氏,讓她別在去添亂了,心裡,也非常能理解劉金貴的糾結。
親人,卻處處算計,處處防範,打斷骨頭連着筋,再怎麼說,劉金貴和金鎖也是一個爺爺一個奶奶,這樣的血緣,是無法割捨的,哪怕他再怎麼厭惡,都無法改變。
“他清靜,他有什麼好清靜的,他要知道,他一時心軟,娶媳婦的銀子就等於白送給別人了。”
“行了,奶,咱們要相信,小叔叔是有分寸的,時間不早了,做飯吧!別在爲他們的事情,把自己給氣傷了,不值當。”
“哼,我不管他誰來,想要白吃咱們家的菜,門都沒有。”
聽着小白菜的勸說,朱氏終於不鬧騰了,也察覺到了兒子的煩躁,只能心有不甘的撂下狠話。
這邊準備做飯,那邊門外傳來一個男人粗礦的聲音。
“劉金貴家在哪裡?是不是在這裡?劉金貴,你給我滾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