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拿去洗過……”小豆子道:“是由碧雲接手的,不知是出了什麼差錯……”
蕭沛在裡面一發火,傅傾顏也是微微吃了一驚,待上前去看了,也是心中一沉,臉色陰了下來。
這件衣裳,她繡了多久,蕭沛一直穿的小心翼翼,十分珍惜,沒想到竟出了這種事。她的衣服,竟然被當作籌碼來博一個輸贏。
蕭沛心疼,傅傾顏也心疼。
“叫她進來……”蕭沛好心情褪盡,已是沉怒了。
杏雨等外頭聽到了動靜,也是吃了一驚,都給進去了,碧雲往下一跪,道:“奴婢雖接了手,可是卻是棉霧拿去洗的,回皇上的話,奴婢當時轉手交由棉霧,自此再未插手,這其中出了什麼差錯,奴婢是半點不知……平常內殿由杏雨姐姐等多人接手,怕是,怕是……出了什麼差錯,皇上明鑑!”
杏雨上前看了一眼,怒道:“……這分明是剪子剪的,這口子,你可知,這是,這是娘娘繡了多久,趕了多少夜工才趕出來的繡品,破壞御用之物,你們可知這是多大的罪過,碧雲,你好大的膽子……”
筱竹也是萬分心疼,看這刀口,一時倒疑心上了杏雨。
杏雨自知自己也難逃嫌疑,便跪了下來道:“娘娘,皇上,奴婢是跟着娘娘多年的人,哪怕再不喜這個碧雲,天天與她較勁,也斷不會捨得破了娘娘精心繡的東西啊,更何況皇上一直對此愛若至寶,此事,定與碧雲有關。”
筱竹道:“杏雨,你果真沒有?”
“我發誓,若是我,便天打雷劈……”杏雨道:“我承認是看不慣她,可是再爭,也不會拿這個做由頭,況且,我是知道這有多貴重的……”
“姑姑,別問了,我信杏雨……”傅傾顏看向碧雲的眼神有些深意,道:“杏雨是我身邊之人,也許性子暴了些,可是她最是心軟,我從不認爲她會狠心到能對我親手繡的東西下手……”
杏雨紅了眼圈,道:“娘娘,哪怕我與她再爭風吃醋,有些東西,我是斷不會碰的。”
“我知道……”傅傾顏聲音轉柔,道:“你起來罷。”
杏雨眼淚下來了,卻是起了身。
碧雲一哽,原本一肚子的話吞進了肚子裡。
這下連筱竹看向碧雲都有些深意了。
蕭沛怒氣沉沉,道:“棉霧呢……”
他手捧着衣物,一想就心抽抽的疼,眼底已經積聚着風暴,棉霧早已經慘白了臉色,一進來就騰的一下跪了下來道:“奴婢向皇上請罪,此事,此事,斷與奴婢無關……奴婢當時交由了浣衣局後就再未插手,此事,此事奴婢真的不知啊……”
“你們一個個的都會推卸責任了?!”蕭沛冷笑一聲,小豆子自想要拉下去打了責問,碧雲卻忙道:“……娘娘,皇上,此事奴婢難辭其咎,若是當時奴婢親自去洗,或是親手交由浣衣局就不會出這種事了,都是奴婢的錯,不能怪棉霧,想必棉霧也是一時差錯,中間定是,定是有什麼誤會……”
棉霧深深的看了一眼碧雲,正急於爭辯,卻見蕭沛已擡起一腳踢到自己的胸前,她還未說出話來,就被踢的滾了三丈遠,她心中一哽,急的一口血吐了出來,心中哪怕有再多的辯言,此時竟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蕭沛也是氣紅了眼,下了腳後還不解恨,大怒道:“小豆子,將她拖到浣衣局,她這麼喜歡洗衣服就成全她……”
“是……”小豆子見蕭沛第一次發這樣大的火,一時也是噤若寒蟬,蕭沛一向待宮人算是寬容,只要不犯大錯,基本上不會有這樣的事。
這一次,怕是犯到蕭沛的底線了。
蕭沛此時再無心情理會這些,只是抱着衣服,一臉心痛,以及責恨。
傅傾顏見她臉色實在難看,便握緊他的手,道:“不礙的,我再給你做一件……”
蕭沛顯然氣的不輕,沉着臉道:“都滾出去!”
棉霧早就被拖出去了,因爲胸口積着疼,連句爭辯的話都來不及說,只是不甘的看着碧雲,一臉的恨意。
碧雲顯然也是吃了一驚,沒料到蕭沛竟親自下手,可見是有多恨棉霧的了,她一時有點呆怔,聽到蕭沛發話,便忙不迭的退出去了,卻也不知這事到底有沒有過去……
夏竹出來後,冷笑道:“皇上的此件內衣都是由我們幾人親自洗的,皇上一向寶貝非常,那一天我還未來得及與你說,你就拿走了,生怕旁人搶了似的,這衣裳如今出了差錯,你逃不了責任……”
碧雲額上竟沁出汗來,眼中帶了些驚恐。
杏雨死死的盯着她,眼中全是冷意。筱竹見她這樣的表情,便知此事大約是真與杏雨無關。
“杏雨,剛剛我也是情急之下,若不爲你爭辯,怕是皇上要疑心上你……”筱竹道:“皇上有多寶貝這衣裳,你也是知道的,萬一他剛剛聽信了碧雲的話,也許這一腳就是踢到你身上了……”
杏雨聽的出了一身冷汗來,道:“……姑姑,這個碧雲真是不簡單。這才幾天功夫,棉霧已經被她除了,只是簡單一句話的功夫,趁着皇上一時氣急就成了這樣。”
“只怕她的目標是你,這衣裳與她有關……”筱竹道:“她想必有一肚子的打算準備往你身上栽的,只是娘娘說信你,她便說不出來了,說了便是得罪了娘娘,因此她抱着一箭雙鵰的打算,將棉霧給拉了下來……她自知自己怕是脫不了干係,只怕從一開始就打算好了,不然當初她爲何偏偏要將衣裳給棉霧,正是爲了此時脫個乾淨……”
杏雨與冬青等聽了都出了身冷汗,冬青手腳僵硬的道:“這樣的人,也許哪一天不聲不響的就除了我們,她的心思怎麼會這麼縝密。”
“爲了跑上爬,什麼做不出來……”筱竹冷笑道:“可惜的是現在還未爬上龍牀呢,竟然就開始想要剷除異己了……”
“我知道她爲何盯上我,她看不慣我總是盯着她不放,怕是想要除了我而後快……”杏雨道:“想要更方便她以後行事……”
“至於棉霧,”荷香道:“因爲她的姿色比碧雲出色。”
五個人站在一起,說的竟是手腳發寒,看向不遠處的碧雲的眼神也都充滿了戒備與冷意。
小豆子氣喘着跑了回來,道:“人已經送到浣衣局去了,這個叫棉霧的,受了傷,再去那種地方,只怕活不了幾天就被折磨死了……”
“浣衣局,那種地方可沒有同情,”小豆子喝了口茶,道:“哪怕病着,也得洗衣裳,洗的不好,還要被打罵,皇上那一腳可不輕,依我看,大約是活不成了……”
筱竹道:“她一路上可說了什麼?”
“哪裡能說什麼,疼的臉都青了,話都說不出來……”小豆子道:“皇上下腳極狠,怕也是氣的狠了,哦,對了,到了浣衣局後,棉霧哭了,流着眼淚抓到了我的衣襬不肯放,那種眼神,全是哀求……”
筱竹一聽,更是生了疑心。
“怕是不甘心吧……”小豆子嘆道:“能在宮裡出頭的都不容易,誰不想活的好一些,可她偏偏洗壞了皇上最愛惜的娘娘做的衣物,皇上大怒罰了她,也是活該。只是看她的眼神,確實有點不忍心。”
“我呀,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小豆子搖頭失笑道,“在這宮裡,這應該是習以爲常的事,大約是皇上是仁君,很少有這樣的時候,我都不習慣了……”
“你還不忍心她?”杏雨嘴快道:“只怕與她也脫不了干係,早走早好……”
小豆子聽了眼神有點怪怪的,道:“杏雨姑娘,到底是一處當差的,何必……”
杏雨懶得理會他,那也是因爲他不知道她們來的目的。
“別理她,豆公公你也知道她的性子的,嘴硬心軟……”筱竹道:“若是棉霧真是冤枉的,杏雨自然不會這麼說……”
“這倒也是,衣物確實是壞了,與那棉霧脫不了干係……”小豆子道,“娘娘做這衣裳花了多少時間和精力,竟被一宮女給損了,想一想,真是可惜,再做一件,怕是娘娘又要忙一兩年……”
杏雨不忿的道:“再爭風吃醋,也不能拿娘娘的心血做筏子……”
筱竹悄聲道:“只怕她剛來得了意,並不知這衣物是娘娘做的呢,只見皇上喜歡,就做下了這事情……”
“得志便猖狂,不過是有上皇撐腰,敢來咱們宮裡興風作浪,”杏雨斜着眼睛掃了碧雲一眼,眼中露着恨意。
夏竹道:“這個碧雲能不動聲色的除了棉霧,太可怕了。以後我們都要小心些,別叫她拿了把柄,只怕她心思細膩着,下一步定是要盯上咱們,特別是杏雨,她現在定視你爲眼中釘,肉中刺,你總盯着她,防礙了她往龍牀爬……她只怕早恨你入骨,欲除之而後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