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一天?

歐陽暖回過頭來,肖天燁只見她一向明亮的眼睛此時竟然失去了神采,神情也是異常憔悴,心中一酸,聲音和緩下來,說道:“我如今說的話太過分了。”

歐陽暖沒有說話。肖天燁眼睛不看她,低聲說道:“不過我的意思不會變,我一定要帶你走。”

威脅,他用爵兒的性命威脅自己,自己當然必須跟他走。歐陽暖的脣畔浮現出一絲冷笑。

肖天燁看着歐陽暖,忽然說道:“你如此看着我,是不是真的另有所愛?還是真心希望不再見我?”

歐陽暖不再看他,卻點了點頭,肖天燁的面色變得慘白,過了一陣,忽然說道:“你變心真快。”

歐陽暖擡起頭來,眸光冷厲,說道:“我什麼時候對你動過心?”

肖天燁忽然笑了一笑,說道:“我的確是自作多情。”

他說完這句話,從懷中拿出一塊碧璽,歐陽暖一看,是那塊他曾經送給自己的碧璽,卻是早已用金絲鑲嵌好,變成了完整的項鍊,他將項鍊放進她的手心,慢慢說道:“歐陽暖,雖然你不再喜歡我,不過我的心意,你也得明白,我是永遠不會放開你的。好好想想我的話,你走吧。”

歐陽暖心神不安,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歐陽府的,紅玉惴惴不安地跟着她,她不知道小姐究竟去見了什麼人,也不知道小姐爲什麼會不高興,只是,她什麼也不敢問,什麼也不敢說。

小姐的事情,紅玉不明白,她只知道,要對主子忠心,所以這件事,她不但沒向任何人提起,還特意看着菖蒲,讓她不要對方嬤嬤說。潛意識裡,她覺得這樣對歐陽暖纔是最好的。

歐陽暖一進松竹院的門,她就發現氣氛不對。管事媽媽急匆匆地走過來對她說:“郡王妃,您可回來了,大少爺燒的比昨天更厲害了,三位太醫都來了,施了針卻沒有好轉,說是……”

“說什麼?”

“說是……情形很不好。”

歐陽暖的心無端地沉了沉,連忙趕到內室。李氏一臉憂慮地在外廳坐着,一見歐陽暖,連忙說:“暖兒,你快去看看爵兒,他好像很嚴重。”

歐陽暖走進臥室,滿屋子的丫頭媽媽們連忙給她行禮,她一眼便瞥見肖重華站在牀邊,他看見她,擡起頭,漆黑沉靜的眸光落在她的臉上,帶着一絲複雜的神情冷冷地說:“這個清早你去哪裡了?”

他知道了什麼?!歐陽暖心下一驚,只說道:“出去辦點事。你何時來的?”

肖重華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看了看已經昏迷的歐陽爵。歐陽暖也不能再說什麼,快步走到牀邊坐下。歐陽爵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歐陽暖皺着眉問:“吃藥了嗎?”

“剛剛吃了藥,太醫也施了針,現在好了一些,可是如果明天不退熱,只怕……”

一旁的肖重華忽然轉身,大步離開了房間。

歐陽暖一怔,他的冷淡讓她不適,可是她這時無暇想太多了。

歐陽暖一直留在歐陽爵的身邊照料他,一步也不肯離開,現在什麼都不能去想,想到都害怕,她只希望賀雨然能夠順利趕到,可以救回爵兒,那樣,她也就不必考慮其他的提議。最壞的打算,是讓金吾衛控制肖天燁,逼他交出解藥,只是……在京都動手的話,一定瞞不過肖衍。到時候,就是真的要了肖天燁的性命,也會將此事鬧得沸沸揚揚,到時候連自己這個人,也沒辦法再在京都立足了,否則,她要如何向人解釋自己和肖天燁的糾葛呢?歐陽暖知道這一點,肖天燁,肯定也知道。

因爲太累,歐陽暖斜靠在牀頭小寐,迷迷糊糊中被人攔腰抱起,聞到熟悉的氣息,她的心一下子放寬了,伸出雙臂繞緊了肖重華的脖子,把頭埋在他的懷裡。

她在聽暖閣一睡就是一個上午。醒來時午後的陽光已經燦爛地透過玄窗照了進來,她惺忪地睜開雙眼坐起來,帳子早被掛起,一個丫鬟都沒有,她只見到,肖重華站在窗邊,不知在想些什麼,臉上的表情凝重而莫測。

他不會是,一直留在這裡,等她醒來吧?

“醒了?不要擔心,爵兒已經好些了。”他走過來坐在牀沿,她笑笑,有些疲累,帶着幾分未褪盡的睡意,低低的說:“我知道你很忙,不必在這裡守着的……”

肖重華淡淡然地笑道:“怎麼,嚇了你一跳?今天早上,你去了哪裡?”

“我……”她欲言又止,想到肖天燁,想到歐陽爵,心裡不知怎的又亂了起來。只得不自然地一笑,掩飾自己的心虛,說:“只是金鋪的掌櫃說所有的金器已經準備好了……”她擡眼看向肖重華,看着他認真傾聽的模樣,覺得想要開口似乎越來越困難了。

肖重華眼神輕震,似是有所觸動,“暖兒,這就是你要說的嗎?”

歐陽暖垂下頭,似下了什麼決心一般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忽然抱緊了她,下巴抵着她的青絲,說:“好,我信你。”

歐陽暖埋下頭,再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重華,爵兒現在病得很重……娘死的時候,最放不下的就是他,我這個姐姐沒有照顧好他,或許……我真的欠他很多。”

肖重華一直靜默着,就連手指都沒動一下。

歐陽暖卻緊緊拽着被子,用力到指節都有些發白:“所以……爲了他,我什麼都可以做……”聲音越來越小,到她自己都快聽不到,原本還想再解釋一下,都因爲肖重華的沉默無法繼續。

半晌,肖重華才輕聲說:“如果,我是說如果,要用你的性命去換他的,你也在所不惜嗎?”

“是。”

“你可以待在他身邊,直到他完全康復。”肖重華捧着她的臉,迫使她看向自己,“但是,不要說什麼不惜一切代價,這樣,會讓我覺得你要拋下我。”

歐陽暖一怔,幾乎說不出話來。她覺得肖重華的感覺太敏銳,敏銳到令她覺得害怕。

肖重華輕輕撫摸着他的頭髮,溫柔地說道:“你真的那麼擔心嗎?”

歐陽暖微微點頭。

“一切都會好的。”肖重華在她的額上吻了一下,“暖兒,這些只是暫時的危機,我們一同面對,好不好?”歐陽暖仍舊無法動彈。

這已不是擔心不擔心的問題。她相信,肖天燁是不會放過自己的。

如果爵兒死去,她等於間接的兇手。面對一條生命的生死,感情真的不堪一擊。而且……如果爵兒死去,她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也無法和肖重華像現在這樣在一起了……

“重華……”

“嗯?”

歐陽暖心念一動,脫口道,“你爲什麼會愛我。”

肖重華淡淡笑了笑,“暖兒,我從小到大,都戴着面具,不許哭,不許笑,不許動怒,更不許歡喜,總而言之,任何人都可以做的事情,我不可以做。直到我見到了你,我才發現……”說完看了歐陽暖一眼,臉上微微一紅,說道:“其實我會選擇進歐陽府避禍,也許就是因爲我潛意識裡想要再找藉口見你。我看到你一個人坐在屋子裡看書、出神,從那個時候開始,我也許就喜歡上了你。可是那段日子,我的處境十分艱難,不能向你表白心跡,我發現我越是和你相處,越是離不開你。只要和你在一起,我每天都過得快樂無比。可是我也知道,你始終沒有真的愛上我。”

不,她對他……與以前也是不一樣了,但這句話,歐陽暖根本說不出口,因爲現在,她根本沒有兒女情長的心思。所以歐陽暖聽他這麼說,只是低着頭沒有說話。

肖重華輕輕牽過她的手,苦笑道:“不過我這人,一旦認定了的事情,就不會變更,說出口的話,也從不收回。要是喜歡上了一個人,更是如此,你對我萬分厭惡也罷,你另有所愛,從此心裡沒有我這個人也罷,我對你始終是不會變,不管你是否能夠愛上我,從此以後,我也不會再對別的人動心了。”歐陽暖聽他這麼說,不知爲什麼,全身都顫抖了起來。

肖重華慢慢的伸出手來,似乎想要撫摸一下歐陽暖的臉頰,她沒有閃躲,肖重華頓了頓,忽然將她抱在懷中,吻着她的嘴脣,越吻越深,過了半天才鬆開,低聲說道:“暖兒,我這輩子只愛過你一個人,我真的很喜歡你。這些話,我從前一直放在心裡沒有說,可是現在還不說的話,我怕我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對你說了。”

歐陽暖心裡一跳,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會說出這種話。

她有一種感覺,彷彿肖重華是知道什麼的,可是他沒有說出口,她也不能問。

肖重華忽然將她鬆開,轉身就走,再也不回頭,歐陽暖站在那裡,嘴脣動了一動,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心中亂作一團。剛纔他說的話,初聽之下,自己還懵懵懂懂,如在夢中,可是現在回想起來,卻是字字銘心刻骨,叫她心中震動。

宮中。

肖衍處理完最後幾份奏摺,直起身來長吁了口氣,外面,天色已晚。

一名長期侍奉在皇帝身邊的老太監在御書房外躬身道:“殿下,陛下召您說話。”

肖衍站起身,喜道:“父皇身體好些了嗎?”

“是,陛下已經醒了,請您趕緊過去。”

肖衍臉上露出微笑,加快腳步往皇帝的寢宮走去。

皇帝正坐在御榻上閉目養神,一旁的石妃正在伺候他喝藥。皇帝聽得腳步聲,慢慢睜開眼睛:“衍兒,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

“父皇請放心,一切都有我在,您好好養病吧!”

從入冬以來,肖欽武生了一場大病,雖然這些日子好些了,可始終懨懨的,沒什麼精神處理政務。於是便將事情都交給了肖衍,肖衍也因此暫時住進了皇宮,負責處理所有的奏章,代理國務。

石妃退下去後,肖衍很有條理地向皇帝詳細彙報了幾件朝中的事務,皇帝聽了他的裁決,很滿意的點點頭:“衍兒,你做得比我好,我也放心了!”

肖衍平靜的看着父親,也不說什麼謙讓的話,只道:“爲父皇分憂是應該的!”

皇帝笑了笑,突然道:“嫣然的婚事準備的怎麼樣了?”

肖衍的眼睛裡有一絲異樣閃過。原本歐陽爵生病之後,他有心挑撥楚王上門去退婚,並且要求歐陽爵自動請求退婚,這樣的羞辱是人就無法承受,歐陽暖若是爲了歐陽爵好,肯定會想方設法來求自己壓下這件事。可是,他卻沒有等到對方。相反,歐陽府上平靜的很,彷彿根本沒有因爲這件事情受到任何的影響,這是他不能理解的。甚至於,連楚王那邊都沒了音信,想也知道,是肖重華在其中動了手腳。

肖重華啊,肖衍想到這個人,就不禁暗地裡磨牙,這個人,總是在和自己作對,難道他不怕自己登基後,第一個就將他除掉嗎?事實上,這件事情他已經想了很久,不光是爲了自己的雄圖霸業,也是爲了那個女人,爲了永遠的得到她。

他慢慢道:“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只等一個月後的婚期,昨天看到楚王叔,他還提起嫣然天天在屋子裡繡嫁衣,迫不及待的要嫁出去呢,可見父皇做主的婚事當真是天作之合了!”

皇帝微笑着點點頭,臉上的表情是真正的欣慰。皇室之中,少有幸福的婚姻,嫣然能夠嫁給自己喜歡的人,這是天大的好事。

皇帝想了想,突然又皺起眉頭:“南詔的使臣快離開京都了吧?”

肖衍點點頭,肖天燁雖然派了使臣來,提出的條件卻沒多少誠意,竟然開口就想要大曆朝與南詔之間的十八座城池,真是好大的胃口,這次皇帝委婉拒絕了,依肖天燁的野心和兵權,絕無可能就此罷休。肖衍當然也知道這個禍患一日不除,這御榻是一天也坐不安穩,他笑道:“父皇請放寬心思,好生保養身體纔是上策,南詔再來,我們兵來將擋就是了。”

皇帝看着兒子鎮定自若,再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略略放下些心來,低嘆一聲:“衍兒,朕知道,你是一個很有能力的孩子,政務交給你,朕也就放心了。只是還有一件事,你應當心裡有數,關於太子妃的人選……”

聽到這句話,肖衍一怔。

皇帝道:“如今你膝下只有一個兒子,當務之急還是趕緊立妃、開枝散葉,這可是比什麼都重要的頭等大事!皇室的子嗣單薄,一定會帶來很多的後患,你明白了嗎?”

肖衍點頭,道:“是,我很明白,只是太子妃畢竟剛剛去世沒有多久,若這麼急着新立,只怕會寒了周家的心,不妨再等等。”

皇帝也知道,太子妃畢竟是未來的皇后,一點也馬虎不得,但是……想了想,他還是道:“衍兒,就算現在不立妃,你也可以先想好人選。依照朕看,林妃爲你產下一子,鎮國侯又是忠心耿耿,若是讓她做太子妃,其他人想必不會有什麼意見,也免得你再重新挑選,這樣的話,反而生出許多事情來。”

肖衍一直都在專心聆聽,見皇帝停下,才從容道:“父皇,等南詔事情徹底解決後,我一定馬上處理此事。如今朝局未完全穩定,人心多有動盪,決不是立妃的好時機!立妃是大事,不宜草率行事,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說得也是,唉,朕只是提一提,你自己看着辦吧。”

“是!”

肖衍掩住了脣畔的冷笑,林之染的確是忠心耿耿,可林元馨看似溫柔,卻心機頗深,又有一個兒子做靠山,更可惡的是,他們竟然將肖重華拉到了一條船上,將來會生出什麼變故,都是很難說的……他怎麼能任由這種情況發生!

燕王府書房。

“蒙展是你身邊的得力將領,這次他被人蔘了一本,說他貪污受賄、吞沒賑災的糧餉,陛下命令將他革職查辦,你怎麼看?”賀蘭圖這麼問道。

肖重華面色也是很凝重,他慢慢揉了揉眉心,道:“這不是衝着蒙展去的,是衝着我來的。”

“肖衍?”賀蘭圖幾乎一口說出了這個名字。

肖重華淡淡地點點頭,不甚在意的模樣。

“可惡,我們明知道這一點,卻不能向陛下說明嗎?”

“若是我現在出面,再無憑無據指控太子,豈不更像是在參與黨爭?”

“那就找證據啊!”

“吞沒賑災款項是什麼罪?肖衍又是什麼人?他栽贓給蒙展的時候,會留下一絲一毫的罪證嗎?”肖重華的脣邊浮着其寒如冰的笑意,“漫說你找不到證據,就算你找到了,他也有本事讓蒙展百口莫辯。”

賀蘭圖並不擅長這些勾心鬥角的事,脫口問道:“爲什麼?”

“當今皇上登基不久,別的我不予置評,但無論如何不是一個果決之人。蒙展一案,關乎賑災大事,他斷不會把這樁案子只交給一個人來獨辦,所以……多半是三司會審。”

“這倒是。”賀蘭圖不由點了點頭,“這原本就是應該三司出手的事情。”

“不錯,既然這原本就是最該三司會審的案子,所以肖衍在栽贓給蒙展之前,首先考慮要應付三司的三位長官。最起碼,他有自信一定能將蒙展定罪。這就是說,他已經將三司牢牢掌控在手裡。”肖重華微笑着用指節敲了敲桌面,“而且,他說不定已經向陛下說明,蒙展是我的人,我一定會出面保下他,到時候,如果我真的上摺子爲蒙展求情,皇上就不會只是吃驚,而是忌憚了。”

“嗯……”賀蘭圖皺眉,“確實如此。”

“不只是這樣,還有一件事我必須提醒你。肖衍現在不光是防備我,他也對你起了猜忌之心。肖衍最喜歡把一切牢牢控制在手心裡,他不能容忍任何人脫離他的掌控,而如今你太過遊離於朝政之外,卻又經常破壞他的計劃,他會愈發覺得以前沒有看透你,會覺得尚未完全駕馭住你,這樣反而爲你惹來不測之禍。所以,你要多加小心。”

賀蘭圖冷笑:“你的意思是,要我退避三舍嗎?蒙展不光是你的得力屬下,他也是我的好友,難道要我眼睜睜看着他死?”

肖重華淡淡道:“唯今之計,只有示弱,要讓他看到你處境危殆、艱險難支,彷彿再也不能支撐的樣子。這樣他纔會認爲自己拿捏得住你,不用擔心你對他造成危害,你也纔有機會反將一軍!”

賀蘭圖面上肌肉緊繃,憤懣的表情中還夾雜着一絲悲哀,咬着牙根道:“你說的雖然有道理,但我怎麼能忍得下這口氣!他可是把蒙展的家人全都下了監獄,甚至連對方年事已高的母親和三歲的小兒子都沒放過!若是你不管,我就會採取非常手段!”

賀蘭圖畢竟是閒雲野鶴,他所說的非常手段,當然是去劫獄。

“你!”肖重華沒料到一向平和的賀蘭圖此時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禁微微動了氣,“你不惜自己的命,難道也不惜蒙展的命!這樣天真的話,你也只能說說罷了,真要做,那就不是義氣,是愚蠢了!”

“那怎麼辦……”賀蘭圖有一些心煩氣躁,不是他愚蠢,而是肖衍最近做了太多的事情,逼得他不得不痛恨起來。

肖重華凝目看着他,面色如雪,“我已經安排好了,蒙展和他的家人一定都會平安無事。”

賀蘭圖猛地一擡眼:“你保證?”

肖重華點點頭,接着道:“肖衍鬧出這個動靜,應該不會想一招收手。所以你的金吾衛要更周密地護衛京都,絕不能再出任何亂子,讓事態更加惡化。”

“哎,現在金吾衛可不是我的,是屬於你那位美麗端莊的郡王妃的。要說周密佈防,把京都守的如鐵桶一般,我有這個自信。可肖衍是名正言順的太子,他可以調動禁軍。”

肖重華微微一笑:“禁衛軍在明處,並不難對付。不管是肖衍也好,禁軍也好,我都有辦法監控住。依肖衍的精明,察覺得到被人監視,必然不敢在沒把握的情況下做什麼,如果他沒能察覺,真的有所行動,這就更有意思了。”

賀蘭圖清眉一揚,面上突然現如霜傲氣,“我明白了,肖衍不過是先發制人,真的要論起實力,我們怎麼會輸給他!”

肖重華有些感慨地嘆息了一聲,道:“其他倒沒什麼,只是,將你拖下了水。”

賀蘭圖失笑,他以前雖然欣賞肖重華,可並不會這樣幫助他,因爲不管是名還是利,他都覺得無所謂,但現在……因爲孫柔寧,倒叫他和肖重華上了同一條船。他到底也是進退有度,不可小瞧。只不過這京城亂局,畢竟不是他所熟悉的戰場。如今爲了孫柔寧,不是一家也是一家,他今後再想全身而退,只怕不容易了。想到這裡,他口氣微微冷洌地道:“說到底,這也是我自己的選擇,有什麼結果,也只有我自己吞下去。”

聽了他這句話,肖重華的眉頭微微蹙了一下,怔怔地看着窗外出了回神,喃喃道:“爲了暖兒,這件事也要速戰速決……”

就在這時候,突然一道聲音打斷了書房裡的寧靜。

“郡王,屬下有要事稟報。”

肖重華將手中的密信放在了書桌上,足足有半個時辰的功夫,他沒有說一句話。

書房裡除了青衣輕裘站着的賀蘭圖,還有一個跪倒在地上的面色陰寒的俊秀少年。

賀蘭圖脣角扯起一抹冷笑,凝視着肖重華,又看向跪倒在地上的少年,眸色幽幽搖曳,又問道:“消息屬實嗎?”

被他一問,嶽亮頓時冷聲道:“是,屬下絕不敢將不實的消息奏上來……”

嶽亮是肖重華手下最得力的屬下之一,辦事果敢迅速,沉穩歷練,他是不會報上錯誤的訊息給主人的。

賀蘭圖的雙手慢慢緊握成拳,眉頭深鎖,“想不到,竟然出現這樣的意外……”

“這並不是什麼意外。”肖重華冷冷地道。

賀蘭圖呆了呆,看着他說不出話來。他知道自己對這些彎彎繞繞的事情不在行,恐怕理不清這一團亂麻,不過從一開始,他就理所當然地認爲肖重華能夠處理此事,所以倒也沒怎麼着急,結果現在聽到這樣一句論斷,一時竟反應不過來。

“我們沒有時間了。”肖重華微微閉上眼睛。

賀蘭圖道:“這件事……真的沒別的辦法嗎?”

“除了賀雨然,沒人能查出究竟歐陽爵是中了什麼毒。”肖重華緩緩道,“我現在差不多已經可以肯定,幕後之人一定是肖天燁……京裡其他人沒這個動機,也沒這個能耐。”

“現在唯一的救星都沒了,那歐陽少將軍豈不是……”

“是的。”肖重華容色寧靜。

“可我還是不相信,肖天燁怎麼可能會進京?他不要性命了嗎?”賀蘭圖搖了搖頭。

肖重華看着窗外天邊的雲,只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歐陽暖一直在等待平城來的人,然而殷切的等待中,等來的卻是肖重華。

肖重華看一看歐陽暖眼下一抹黛色的烏青,不免道:“夜裡都沒睡好麼?暖兒,你真是不想要命了?”

紅玉隱隱含憂道:“郡王,您不是說賀大夫今天就會到嗎,可是現在已經到了傍晚了,還是半點他到京都的消息也沒有。小姐難免焦急,昨晚又做噩夢了,可不是又沒睡好。”

歐陽暖心中一跳,然而臉上卻沒有表現出分毫,反倒淡淡微笑若風中輕揚的梨花,道:“噩夢是不當真的,紅玉,他一定很快就會趕到,爵兒一定不會有事。”

肖重華自進門就一直悶聲坐着,聽到了這句話,忽然眼皮一跳,倏然擡起頭來,突兀冒出一句,道:“他不會來了。”

歐陽暖一時沒聽清,回頭笑道:“你說什麼?”

肖重華用力閉一閉眼睛,突然硬聲道:“馬車在清平縣城山崖上,突然受到不明襲擊,我派去護衛的五十名高手只有一個活着回來,其他人,全部都掉下了山崖。”

他的話生冷地一字一字的鑽入耳中,像有無數只可怕的飛蟲,在耳中嗡嗡的嘈雜着,吵的歐陽暖頭昏眼花。

歐陽暖的面孔失去了血色,她全身冰冷,愣愣的轉過頭來,喝道:“你說什麼?!”她的聲音淒厲而破碎,她完全不能相信,賀雨然也死了?這怎麼可能?

肖重華一把按住她的手,急切道:“暖兒,馬車掉下了懸崖,我已經派人去山崖下找,可至今沒有着落。”

此時紅玉手中還端着茶杯,聽得肖重華的話,茶杯“咣啷”一聲跌破在地上摔的粉碎,碧色的茶水傾倒在她的裙裾上,一攤狼藉,卻絲毫也顧不得擦,只是驚慌失措的看着歐陽暖。

賀雨然死了,那爵兒怎麼辦?最後的一絲希望都沒了,歐陽暖怔怔地聽他說着,很安靜的聽,心中“咯咯”響着,彷彿什麼東西狠狠地裂開了,心裡的某中純白的希望被人用力踩碎,踩成齏粉,揮灑得漫天漫地,再補不回來了。

“那爵兒……”她只覺得身上像被一把鈍刀子一刀一刀地狠狠銼磨着,磨得血肉模糊,眼睜睜看着它鮮血蜿蜒,疼到麻木。她咬破了自己的嘴脣,腥甜汁液蔓延在口中齒間,胸腔的血氣澎湃到無法抑制,說出的每一句話,也都是帶着一股說不清的神情。

肖重華靜靜地看着她,帶着一種深深的憂慮。

歐陽暖的最後一絲希望也落空了,她已經別無其他選擇,必須去找肖天燁拿解藥。

緩緩地,她擡起頭,對着肖重華,一個字一個字地道:“我想休息一會兒。”

肖重華望着她,點了點頭,仿若沒有看見她的異樣,慢慢站起來,轉身走了出去。打開門的時候,他向後看了一眼,卻看到歐陽暖面色已經恢復了平靜,那種平日裡最常在她身上見到的冷酷又回來了。

她已經做出了某種決定,肖重華知道這一點,而且這個決定,恐怕不是自己想要見到的。走出院子,他叮囑一旁的護衛:“好好保護郡王妃。”

下午的時候,天空還有朵朵的雲彩,可是此刻,天色卻完全變了,黑暗沉沉地壓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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