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公子全是書生打扮,二少爺蕭然傑是大夫人所出,所以自然而然的站在裡兩個庶子前面,他領着兩人給老夫人和大夫人跪拜之後,老夫人笑呵呵將蕭然傑叫過去問長問短。而蕭然嵩和蕭然清兩人則依然規規矩矩站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
蕭翎曉趁着這個機會仔細打量他們兄弟三人,他們如今的關係似乎與小時候相同,那蕭然傑長得與蕭書勇有七分相似,又聰明伶俐,一直都是被蕭書勇寄予厚望的人,而蕭然嵩和蕭然清都是六姨娘所出的庶子,基本上也就是蕭然傑的跟班而已。
在蕭翎曉的記憶之中,三個人還都是頑劣的孩童,如今再看,他們個個身材纖長,衣冠楚楚,都是男子漢了。只不過,這三個人一看就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與蕭奉銘是沒有辦法相比的。而且三個人長相都只能算是一般,若是奉銘站在這裡與他們一比,三個人必定馬上黯然無光。就算是大哥蕭然駿回來了站在他們身邊,也要狠狠壓住他們幾頭。
這時就聽大夫人提起了話頭,對他們三個人說,“你們這一年都不在家裡,一定不知道家裡有喜事兒了。”
蕭然傑笑望着大夫人,道,“但不知母親說的是哪一件喜事?”
大夫人聞言一笑,扭頭望向蕭翎曉,道,“你們大姐身上的病全都好了,這不是天大的喜事兒嗎?翎曉啊,這是你三個弟弟,看看你還能認得出他們來麼?”
蕭然傑一聽大夫人這話,眉頭不由得微微皺了一下。他們三個在書院裡面雖然不能隨便出來,但消息卻是非常靈通的。更何況,如今天底下哪有人不知道丞相府裡出了一個死而復生的不祥之女?就爲這個,蕭然傑他們在書院也沒少了聽風言風語。
蕭然傑想起這些事情心中就有百般的怒火,只不過,剛剛進來的時候他就被坐在三姐身邊那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清雅的女子吸引住了目光,不過從那座次上也猜得出來,這女子竟然就是當初狼狽不堪豬狗不如的蕭翎曉。
眼見着這一屋子的人,蕭然傑只能把心中複雜的情緒忍下,笑着到蕭翎曉面前,拱手鞠躬,道,“二弟蕭然傑,見過大姐。”
他拜過了之後,蕭然嵩和蕭然清也都急忙上前給蕭翎曉施了禮。蕭翎曉起身還禮,笑道,“早就聽說三位弟弟以及出落的一表人才,多年未見,果然是大不一樣了。”
蕭然傑他們離家只有一年不到,蕭翎曉卻說多年未見,蕭然傑等人先是一愣,而後才反應過來,蕭翎曉雙目失明足足五年,的確是“多年不見”了。蕭然傑想明白了便是一笑,“以前大姐總是疏遠我們這羣弟妹,不肯與我們一同玩樂,如今大姐身上的病全都好了,人也變得風趣了許多,以後二弟再去找大姐,大姐可不能再把我趕出院門了。”
這蕭然傑不愧是頭腦聰明之人,幾句話就將以前他們去欺負蕭翎曉的事情反說成了是蕭翎曉的不是,不僅把過往一筆勾銷,還顯示出了他的大度來。蕭翎曉淡然一笑,心中暗想,你以爲你牙尖齒利就佔得了便宜?反正這一屋子的人都知道事實是怎麼回事,在她們面前,我也犯不着跟你費唾沫。算賬的日子可在後面呢。
蕭然傑見蕭翎曉沒有還口,暗自得意起來。他早就接到了蕭歡雪寫給他的書信,將家中的事情講述清楚,信中蕭歡雪將蕭歡雨被毀被送走的所有責任都推給了蕭翎曉,讓蕭然傑回來之後想辦法除了她。蕭然傑本以爲蕭翎曉有多厲害,可如今一見,卻有些不以爲然了。
等老夫人這邊散了之後,蕭然傑便直接隨着大夫人回到了她的院子,進屋敘了一會兒家常,蕭然傑見蕭歡雪坐在一邊陰沉着臉不吭聲,笑道,“這一年沒見,三姐越發少言寡語了。”
原本蕭歡雨和蕭歡雪總是在一起,蕭歡雨能說會道的,總是搶着說話,所以和她們相處起來一點都不覺得冷清。如今沒了蕭歡雨,蕭歡雪便顯得更加陰沉冰冷了。連蕭然傑都覺得自己這三姐陰冷的有點嚇人。
蕭歡雪看了蕭然傑一眼,又看了看大夫人,依然悶不吭聲。可大夫人卻看透了她的心思,沉下臉來,壓低了聲音道,“歡雪,我知道你一直惦記着除了蕭翎曉,可是這後宅的事情,別把然傑牽扯進來。他以後是要做大事的!”
蕭歡雪聞言臉色頓時更加陰沉,開口道,“母親說二弟是做大事的,的確不假,可母親難道忘了,如今院子裡不單是多了個蕭翎曉,那蕭然駿也回來了。他纔是蕭家的嫡長子!我這個做女兒的日後必然要嫁出去,可母親和二弟卻要在這蕭家長久過日子,等那蕭然駿在蕭家站穩了腳跟,他再與那個嫁不出去的蕭翎曉聯手,母親以爲還能天下太平嗎?”
蕭歡雪說完這話,大夫人臉色也變得無比陰沉。她一直在考慮蕭翎曉,卻忘了還有那麼一個蕭然駿。蕭歡雪說的是一點錯都沒有,其實蕭翎曉再怎麼鬧騰,也不過是個女流之輩,然而蕭然駿卻是要與蕭然傑爭搶家住之位的大敵。
蕭然駿比蕭翎曉更加不能留!
蕭歡雪看着臉色有些發白的大夫人,目光變得更加森冷幾分。這時旁邊的蕭然傑爽然而笑,對她們兩人說,“母親,三姐,聽你們一言一語的,怎麼還將我當做是頂不起大事的孩子呢?不管是那蕭翎曉,還是蕭然駿,要除掉他們,都算不了什麼難事。母親,三姐,你們難道忘了麼?在這蕭家,說話算數的是父親,是老夫人,只要他們疼愛我,難道這家業還能被那兩個與他們不親不近的人奪了去?更何況……”蕭然傑掃了兩人一眼,壓低了聲音,“那兩個人是陸家的血脈!”
一語點醒夢中人,大夫人瞪了蕭歡雪一眼,心想自從歡雨被送走之後,這丫頭一心報仇,早就亂了方寸,現在盡是給人添亂。
蕭然駿縱使有嫡長子的身份,可他親生母親陸家卻是被皇上滅了滿門的。這樣的血脈怎麼可能去接替蕭家家主的位置呢?
就聽蕭然傑接着又說,“我們蕭家出了幾代丞相,蕭然駿被三叔帶着,早就玩野了心性,而我卻是書院之中最出衆的,將來這丞相之位,自然是我蕭然傑的!到時候誰會管他蕭然駿是不是嫡長子?哼!”
大夫人看着兒子狂傲的模樣,心中有些不舒坦,但卻又不想多說什麼。蕭然傑有這份傲氣,也是因爲他有那份才華。
“然傑,你記着自己今天說的話,千萬別因爲那些瑣事而毀了前程。其他的事情,母親一定都會爲你們做的妥妥當當,用不着污了你們的手。”
大夫人說罷,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隆起的肚子,下定了決心。
蕭歡雪聽母親這麼說了,便再沒有說話。等她和蕭然傑從大夫人院子裡出來,蕭然傑問蕭歡雪,“二姐她怎麼樣了?”
蕭歡雪聞言只是一笑,這一笑掛在她平日冰冷的臉上,讓人倍感悽慘。
蕭然傑的心一縮,知道自己是不該這樣問的。一個妙齡女子被毀了容貌,發了瘋,又被從高門貴府趕出去,她還能怎麼樣呢?
“母親還將我們當做孩子,不放心我們做事。三姐你放心,弟弟一定會讓那個豬狗不如的蕭翎曉付出代價。”
蕭歡雪聽蕭然傑這麼說,總算是舒了一口氣。在蕭歡雪看來,大夫人雖然有心思有手段,可她那些婦人的手段要對付些過門的姨娘還可以,對付那個神神秘秘的蕭翎曉,卻是不夠看了。她屢次三番的出手,卻沒能得什麼結果,她是鬥不過蕭翎曉了。蕭然傑雖然年紀不大,但在那情況複雜的書院之中能夠穩居首位,他必定是見過世面而且謀略過人的。他想出來的辦法,一定比母親強上百倍。
“母親說的也不錯,你將來是要做大事的,不可爲了個蕭翎曉,毀了前程。”蕭歡雪心中也有這樣的憂慮,畢竟她是見識過蕭翎曉的邪門兒勁兒的。
沒想到蕭然傑聞言朗聲而笑,“三姐,她不就是個被我們當馬騎當狗打的賤女人嗎?這樣可好,今晚家宴上,我略施小計,先將她打回原形給三姐樂呵樂呵!”
蕭然傑說的是自信滿滿,蕭歡雪雖然還有些不安,卻被埋藏已久的火氣頂的恨不得馬上吞吃了蕭翎曉的血肉。
“好,今晚就看二弟的了。”
兩人說了這話便散去了,卻不知道此時大夫人也在籌謀今晚的家宴上該怎麼將她準備好的那場戲給演好了。
“海棠,讓你準備的東西,全都準備好了?”大夫人問道。
海棠垂首回答,“全都準備好了。”她心中暗想,今兒夫人已經問了七八遍了,看來事情就在今晚。想到這裡,海棠想起了寶蓉兒對她說過的話,忙趁着這機會道,“夫人,剛剛華大夫託人送了一張紙條來,您要不要過目?”
大夫人聞言皺眉,“拿來。”
她從海棠手中接過那紙條,只看了一眼,就如同被雷電劈中了一樣。她惡狠狠咬牙,但隨即卻又像是發覺了什麼,擡頭看了海棠一眼,冷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