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書勇到底是一介文人,被氣得急了,擡起這一腳根本沒有控制住方向和力道。這一腳狠狠踢在了大夫人的肚子上,大夫人慘叫着倒地,身子翻滾,頓時有血跡從她身下流淌出來。
老夫人最先反應過來,高聲叫道,“男人們全都出去!把大夫叫回來!”
蕭書勇看到那血跡,火氣頓時也消了不少,他臉色變得無比難看,手裡攥着一方香帕,咬牙站在那裡看着痛苦的捂着肚子翻滾的大夫人,最後狠狠丟下香帕,轉身出去了。
蕭書謀和蕭然駿自然也不敢在這屋子裡逗留,蕭歡雪平日裡雖然聰明沉穩,卻也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眼見着這情形,呆愣愣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好在老夫人帶來的幾個老媽子都是有經驗的人,幾個老媽子分頭行動,將蕭歡雪和蕭翎曉等人全都趕了出去。
蕭翎曉出了這間內室,剛要離去,就聽身後蕭歡雪用尖利的聲音惱怒的叫道,“蕭翎曉!你給我站住!”
蕭翎曉應聲停下了腳步,回頭淡然望着蕭歡雪。
蕭歡雪衝上前來,那張美麗的臉已經變得扭曲起來,她伸手指住蕭翎曉的鼻子,怒道,“蕭翎曉,你今天害了我的母親,害了她肚子裡的孩子,這筆賬,我一定要跟你算!”
蕭翎曉聞言一笑,“三妹妹,你這話可就說錯了。你應該比別人更加清楚,今天是母親她害我不成,才落得如此下場,她自己用了墮胎藥,就算是父親今天沒有踢這一腳,這孩子也未必留得住,你要是想怪,就去怪母親自己吧。”
“小賤人!”蕭歡雪咬着牙低聲叫出這三個字,用充滿仇恨的目光望着蕭翎曉,道,“你別以爲自己有多了不起,我蕭歡雪早晚要把你碎屍萬段!”
蕭翎曉一聽她這話,又是一笑,“我勸三妹妹別這麼說話。我知道你現在恨我恨得入骨,而你又是個聰明人,我今天不如就告訴告訴你,母親爲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害我。當初我撞破她與那蘇東瀚的姦情,已經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你以爲我一雙眼睛是爲什麼瞎的?而老夫人和父親,他們也未必真的不知道此事,只不過這麼多年他們權衡着利弊,這纔到了今天。三妹妹,你早晚是要出閣的,蕭家門裡的事情,我勸你還是三思而後行。”
蕭翎曉一番話,讓蕭歡雪目瞪口呆。
蕭翎曉上下打量她一眼,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天邊已經露出魚肚白,折騰了這一夜,蕭翎曉有些倦了,回到清荷院,她洗漱一番,倒頭便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朦朧之間,蕭翎曉感覺身邊似乎有人,但是神狼並沒有什麼反應,蕭翎曉安心的長出了一口氣,翻個身迷迷糊糊的接着睡。又不知道過了多久,蕭翎曉總算是醒了過來,一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面前趴着一張俊俏的臉。
蕭奉銘坐在牀榻下的腳凳上,身子趴在蕭翎曉身邊,雙眼閉着,看樣子是睡着了。蕭翎曉沒有發出響動,就這樣盯着他的臉看。這傢伙的臉就像是被精心設計雕琢出來的一樣,一點缺陷都沒有,只是看他這樣趴着睡覺,蕭翎曉不由得暗想,若是自己養了一隻大狗,大概也會這樣趴在自己牀邊睡覺……
這樣的想法剛一冒出來,腦海中便傳來了神狼肆無忌憚的狂笑。
蕭翎曉皺起眉頭,閉眼內視,見神狼化作了人形在那裡笑的“花枝亂顫”,不由得惱怒道,“你又偷聽我自己想的事情!”
神狼笑着擺手,拼命抵賴。蕭翎曉拿它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只好悶哼了一聲,再次睜開眼睛。
“醒了?”
眼睛一睜開,就看到蕭奉銘支着頭望着她。
蕭翎曉的心撲通一跳,慌亂道,“你怎麼在這裡?”
蕭奉銘站起身來,伸了個攔腰,笑嘻嘻道,“我帶了些糕點給你,不馬上送過來,怕錯過了好吃的火候。”說罷,他果真從旁邊桌上端了個小盤過來給蕭翎曉看。那小盤中的點心個個精緻無比,看上去十分誘人,蕭奉銘用指尖捏起一個最小的送到蕭翎曉嘴邊,輕聲道,“先嚐嘗味道。”
蕭翎曉順從的張開嘴吃了這個小點心,隨即皺眉擺手,“你就會用這種藉口,出去出去,我要起牀穿衣。”
蕭奉銘點了點頭,放下小盤,乖乖的出去了。
等蕭翎曉梳洗之後,水仙過來通稟,說是蕭然駿也來了。蕭翎曉穿戴整齊到側室屋中一看,蕭奉銘和蕭然駿正談的起勁兒。
“翎曉,昨天沒有嚇着你吧?”蕭然駿眼中滿是關切。
蕭翎曉搖頭淺笑,問道,“大哥可知道後來怎麼樣了?”
蕭然駿聞言輕嘆了一聲,“父親又請了御醫來,可母親腹中的孩子到底還是沒有保住。三叔從御醫那裡追問出來,說是懷胎六月的孩子,若非用了猛藥或是受到劇烈撞擊,按理說還是保得住的。昨天父親那一腳固然重了,但實際上的確和那丫鬟海棠說的一樣,母親之前是喝了墮胎藥的,這一點,那個華大夫也招供了……”
蕭然駿雖然只是一言帶過,但實際上蕭書謀爲了查清楚真相,用了不少非常手段,連蕭然駿看着都覺得瘮的慌,那華大夫更是挺不過蕭書謀的逼問,把真相都說出來了。連同那個丫鬟海棠,雖然之後她像是變了個人一樣一個勁兒的哭,但蕭書謀也查證了她遭受大夫人種種虐待還有她家中情況。
至於蕭翎曉最後拿出來的那些香帕,全都被蕭書勇派人收走,連蕭書謀都沒能再仔細的去查看。
“翎曉,三叔這樣做,也是還了你一個公道,所以接下來的事情,你就不要再參與了。”蕭然駿說出這話的時候,滿是無奈。事到如今,大夫人有意陷害蕭翎曉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那大夫人爲了將蕭翎曉逐出丞相府,甚至不惜利用自己腹中的孩子,這一點別說蕭然駿沒有想到,就連蕭書謀都沒有想到。
他們兩人雖然口口聲聲說要保護蕭翎曉,但實際上卻一點作用都沒有起到,最後若不是蕭翎曉扯出大夫人與人有染這件事,那下藥墮胎的事情,說不定還是會誣陷到蕭翎曉的身上,蕭翎曉可謂是百口莫辯啊。
蕭翎曉見蕭然駿是真的在爲自己擔心,雖然沒有能夠幫上什麼忙,但只有這份擔心,對現在的她而言,其實也已經足夠了。於是蕭翎曉只是淺笑,不置可否。
哪知道蕭然駿最後嘆息一聲,居然像是下了決心一樣,望着蕭翎曉說,“翎曉你放心,大哥這就去給你尋覓良胥,過了這個年之後,大哥一定想辦法讓你風風光光的嫁到好人家去享福,再也不在這裡和她們爭鬥了!”
蕭奉銘剛喝下一口茶水,聽了蕭然駿的話,噗的一口全都噴了出來。
“大哥!”蕭奉銘胡亂的抹了一把,高聲道,“你說什麼呢!”
蕭然駿沒想到蕭奉銘會有這麼大的反應,眨眨眼睛,莫名其妙的望着蕭奉銘,道,“我說要給翎曉找個良胥,有什麼不對?”說完這話,他又突然想到什麼,拍拍蕭奉銘的肩頭,道,“你這半年來混跡皇城,不是也認識了不少青年才俊嗎?我們兄弟聯手,一定能給翎曉找個最好的夫婿!”
蕭奉銘見蕭然駿不是開玩笑的樣子,頓時急了,“大哥,你還要去哪兒找青年才俊?難道眼前就沒有你認爲不錯的人選?”
蕭然駿聞言一愣,認真想了想,“眼前……眼前倒也不是沒有,只是多少都有點不盡如人意的地方。我定要給翎曉找個十全十美的人來!”
蕭翎曉看着蕭奉銘臉上滿是驚訝和失落,不由得掩面而笑。
眼看着蕭奉銘要在蕭然駿面前說明他對蕭翎曉的心意了,蕭翎曉急忙轉移話題,問蕭然駿,“大哥,上次你和三叔帶走的那名女子如何了?”
蕭然駿聽蕭翎曉問道那女子,神情頓時變得閃爍起來,一看就是不想多說這件事,“三叔派人將她送走了。”只說了這一句,蕭然駿便又將話題扯開了。
等蕭然駿離去之後,蕭奉銘垂頭喪氣的坐在桌邊長吁短嘆,蕭翎曉實在看不過去,只好到他身邊伸出手來使勁兒拍拍他的後背,算是對他的鼓勵了。
蕭奉銘被拍的後背生疼,擡頭眼巴巴望着蕭翎曉,像是在等她說一句對他的評價。
蕭翎曉看着他那眼神,腦海中又冒出了“大型寵物犬”這幾個字。腦海之中,神狼再次狂笑起來。
蕭翎曉不耐煩的揮揮手,轉身往外走,沒有理會蕭奉銘。
可她剛走出去幾步,便有一雙手臂從背後將她攔腰抱住了。
蕭奉銘緊緊抱着蕭翎曉的腰身,將臉頰貼在她的脖頸上,小聲說,“天下才俊雖多,若是爲了爭奪你的芳心,我定會把他們全都打敗的。”
這話甜如蜜糖,一直流進蕭翎曉的心窩,她忍不住笑起來,輕聲回答,“我可以與天下人爲敵,卻不想讓你爲我與天下人爲敵。”
蕭奉銘聲如輕絲,淡淡迴盪在蕭翎曉的耳邊,話語之中,似有祈求,似有無奈。
“那就先將芳心許我,免了這場爭奪……”
蕭翎曉聞言一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時蕭奉銘扳過她的身子,輕輕勾起了她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