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妙玉搖頭:“慢着,這事先別往外說,我自有主張。”她想到自己懷了孕,而瑩貴人也懷了孕,甚至懷在她前頭,近來得盡了皇上的恩寵。
如今她也懷上了,可無論如何,也爭不過人家的胎,一來喻瑩瑩有母家撐腰,二來她懷的是宮裡頭的頭一胎,自己和她比,顯然是不夠格的。
可若是喻瑩瑩的這一胎沒了——那自己肚中的孩子,不就是頭胎了嗎?
只這一會子的功夫,她便算計上了別人的孩子,連計劃都想好了。
巳時初,李妙玉估摸着喻瑩瑩此時已經用過了早膳,便起身帶了些禮物前往凌霜宮。
此時喻瑩瑩腹中的胎兒已經足兩月,小腹依然平坦,除了偶有孕吐之外,並無任何不適,胎相還算穩固。
剛吃完早膳,綠茶便拽了喻瑩瑩出了內殿,在小花園裡散步,這一圈還沒走完呢,便聽宮人來報,言玉貴人帶了禮物來看望她。
喻瑩瑩對李妙玉並無好感,確切的說,她對宮裡頭其它的女人都沒有好感,只恨不得整個皇宮裡只有她一個嬪妃,獨佔着皇帝的恩寵。
“請她來園子裡吧,今兒天氣不錯。”喻瑩瑩這些日子正愁煩悶,一肚子的苦水沒地兒倒,正想找個臭味相投的人訴訴苦,這不,人家自己找上門來了。
綠茶卻皺了眉頭,這李妙玉一直心懷不軌,今兒說不定又要來出什麼餿主意,偏她這主子還願意聽。
“妹妹來啦,快些坐下。”喻瑩瑩瞧着打扮得中規中距的李妙玉,心情更是美妙,若是宮裡的女人都像李妙玉這般打扮,她也就不怕被搶了風頭了。
李妙玉笑合不攏嘴,在喻瑩瑩身旁坐下,伸手便握住了喻瑩瑩的手,貌似是打小一起長大的閨中密友一般熟稔:“喲——我的好姐姐,這纔多久沒見,你這氣色可真是好,常言懷孕的女人是最美的,果然是沒說錯呢。”
喻瑩瑩也揚着一臉的假知,反手拍了拍李妙玉的手背,笑道:“妹妹這話說的,姐姐我那有妹妹這般水嫩啊。”
二人說了一番恭維客套的話,這才漸漸移至正題。
李妙玉做出一副氣憤的模樣,道:“姐姐,妹妹都聽說了,皇上這些日子不來凌霜宮,可都是因爲莫妙音吧。”
一提莫妙音,喻瑩瑩便氣不打一處來,恨聲道:“可不是因爲她,害得皇上都不肯再來凌霜宮,我真是吃了她的心都有。”
李妙玉立時附和道:“誰說不是,皇上如今也不肯去雪和宮,也是因爲她的緣故,她這人真是太陰險,太可惡了。”
二人又說了一通莫妙音的壞話,李妙玉見火候差不多了,便又朝着喻瑩瑩挨近了兩分,低聲道:“姐姐難道就想一直看她這般得意?”
喻瑩瑩立時便明白了李妙玉的意思,當下便道:“自然不想,只是這莫妙音行事十分規距,幾乎找不到破綻,且皇上早便說過,讓我不能苛待於她,哎——”
李妙玉看了看四周左右,見綠茶恰好離開涼亭前去取糕點,此時亭間除了她和之杏外,便再無旁人,便道:“妹妹這倒有一個法子,只是不知姐姐肯是不肯。”
喻瑩瑩忙道:“什麼法子?只要能除掉莫妙音,什麼法子我都肯。”
李妙玉將嘴湊上前,在喻瑩瑩耳邊一陣嘀咕。
喻瑩瑩臉色變了幾變,目現遲疑之色:“這——若是出了岔子,我可——”
李妙玉連忙握了她的手,道:“姐姐放心,妹妹到時便帶着人藏在附近,一聽見動靜我便會出來救姐姐的,一定能萬無一失的。”
真的能萬無一失?喻瑩瑩撫着自己的肚子,這計劃很危險,卻很有殺傷力,唯有如此,才能一舉將莫妙音扳倒。
常言道,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若一直這般猶豫不決,又如何能做成大事?
這般想着,喻瑩瑩定下了心意,當即朝着李妙玉道:“好,就這麼決定,今日申時在御花園的荷池旁見面,你也先準備好。”
李妙玉見她爽快的答應,立時便笑得合不攏嘴,不斷點頭:“好好好,那妹妹這便去準備準備。”
李妙玉離開時,恰好遇上綠茶端了點心前來,綠茶見李妙玉笑得很是得意,心下大感不妙,這情形,怎的和上回她們見面時一模一樣?難不成這玉貴人又給主子使了什麼陰計?
她趕忙回到亭間,見主子正獨自發着呆,便擱下點心,輕輕碰了喻瑩瑩的手臂,道:“貴人,剛剛您和玉貴人都說了些什麼?”
喻瑩瑩知道綠茶的性子,若實話告訴她,她定然不會同意此事,便笑道:“沒什麼,說了些逗趣的話。”
“真的只是逗趣的話?再沒有旁的?”綠茶不信,以她對喻瑩瑩的瞭解,越有事瞞着她,證明這事越嚴重。
逼問了半天,也沒問出個什麼,綠茶知道她這是打定了主意不肯說,便也住嘴不再問,只想着要好好看着主子,別出什麼岔子纔是。
午睡剛起,喻瑩瑩便說要去御花園,還偏不讓綠茶陪同,挑了另兩名慣會奉承拍馬的宮女陪同。
綠茶心中有疑,便一直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頭,她倒要瞧瞧,這李妙玉究竟又出了什麼幺娥子。
喻瑩瑩剛在荷池畔的涼亭坐下,便立馬派了一位宮女去太醫院將莫太醫傳來。
妙音得知喻瑩瑩在荷花池畔等她,立時便多了一個心眼,朝着王平之問道:“你水性如何?”
王平之答道:“還不錯,小時候住的地方在河邊,天一熱便下水,也算好手吧。”
妙音立時笑着點頭:“很好,咱們走吧。”
李妙玉一早便藏在了御花園的隱蔽處,她只帶了之杏一個宮女,壓根沒有如與喻瑩瑩約定的那般帶上通水性的人。
時值十一月,天氣已經十分寒冷,喻瑩瑩雖然坐在太陽底下,身子被曬得暖洋洋,可看着那一池冰冷的池水,不禁有些打退堂鼓,她若真跳入這水中,就算李妙玉及時趕到救了她,可難免是要生一場病的,說不定還要連累腹中的胎兒,可她一想到妙音那張絕美又囂張的臉,又想到皇上已經多日未踏足凌霜宮,怨恨之氣上涌,便立時打消了退堂之念,今日無論如何,她也要將莫妙音拉下馬。
那纖麗的身影緩緩朝荷池畔移動,喻瑩瑩滿眼含嫉的瞪着那由遠而近的身影,暗恨老天爺真是偏心,彷彿一切的美好都凝結在了她的身上,美得令人嫉妒的容顏,偏偏還有着這一手好醫術,得了聖心不說,也被人說成是以色侍人。
她緩緩起身,慢慢踱着步子走至荷池畔,刻意挑了一處未設扶欄的地兒賞荷。
妙音遠遠瞧見便心知肚明,這女人,果然打着這種餿主意,行動也太明顯了吧,這時候還賞啥荷啊,荷葉都枯的找不着片了。
她刻意放慢腳步,與王平之並肩而行,壓低聲道:“一會你若是瞧見喻貴人不慎落水,莫要遲疑,馬上將她救起來,這天氣的水裡可不好受,明白?”
這事若在從前,王平之還真不一定明白,可經過了上一次李妙玉之事,王平之立時便能明白妙音所言之言下之意,立時便道:“屬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