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堅決的搖頭:“文昊,我知道你擔心我,我沒事的。我之所以先擇今天上山,是因爲我將一個月分成了兩部分,如此這次沒有成功,我們起碼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再準備,原本剩下的後半月便比前半月少了兩天,我們真的不能再擔擱,這可是整個古靈山村的最後出路。”
白文昊並非不通理之人,只是不忍見妙音如此勞累,他最終轉身背過身子,背蹲於她身前:“上來吧,我揹你。”
妙音心裡明白,在她熬夜的時候,他一直陪在她身邊,這十五天,他也沒睡過一個好覺,人也瘦了一圈,可縱是如此,她依然無法拒絕他,這是他以他的方式在愛她,她不能拒絕。
他揹着她在原地轉了兩圈,皺眉道:“你怎麼輕得跟羽毛似的,以後可怎麼給我生一堆兒子?”
妙音噴笑,敲了他的腦門,順手又揪住他的耳朵,道:“誰要給你生一堆兒子?還一堆?你當我是下崽的老母豬?”
老八打開院門,院外竟立着寥寥幾個人,這些人老八都認得,皆是家中上無長輩,下無兒女的孤家寡人,年紀有長有幼,年紀大的有五十多歲,年紀小的十六七歲。
說起來,他們都是有親人喪命於古靈山,而獸寅正是他們的血海之敵。
“就只有你們幾個?”老八皺眉,以他的想象,今天等在門外的,起碼也得有幾十號人,不說村裡的男丁都去,起碼也得去一半吧。
六人中年紀最大的男人道:“老八,你也別怪他們,都是有家室有父母的人,總是要多一些牽掛,我們去最好,了無牽掛的,也能爲我兒子報仇。”
此時白文昊背了妙音出來,妙音道:“有你們六人也夠了,每個人的選擇不同,我尊重他們的選擇,也敬佩你們的選擇,我讓你們帶的東西都帶了嗎?”
六人紛紛轉過身,讓妙音看見他們背上揹着的一捆繩索。
“好,此去或許兇險萬分,但我保證,會盡一切所能,讓你們能平安回來,爲整個古靈山去除危害。”妙音承諾。
那老者瞧妙音被白文昊揹着,疑惑道:“莫大夫,您的腿受傷了嗎?”
妙音搖頭,胡大夫卻笑道:“這些天她累壞了,白公子心疼她,不肯讓她下地,以保持她的體力。”
老者身後的一位青年聞言,立時便道:“我啊四別的沒有,力氣有一身,一會白公子累了,我啊四來背。”
白文昊臉色立時便不好了,不悅道:“用不着,你管好你自己。”說完他率先出發,走在最前頭。
妙音俯頭在他耳邊道:“你這人可真是,人家不過是一番好心,你用得着給人臉色看麼?”
白文昊哼了哼:“我媳婦也是誰想背便能背的?誰說我會累?揹我媳婦,我絕不會累。”
妙音搖頭,真拿這傢伙沒辦法,自從他們離開元國,他彷彿變了一個人,變得愛說話了,也願意在她面前隨意的袒露情緒,變得更像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更像一個陷入愛河的男人。
她很喜歡現在的他,更陽光,更溫暖,更讓她依賴。
胡大夫湊在那青年耳邊道:“人家是兩口子,秀恩愛呢,你瞎湊什麼熱鬧?”
那青年驚得張大嘴巴,兩口子?秀恩愛?可他們。。。分明是兩個男人呀。。。
老八白他一眼,沒好氣道:“啊四,你好歹也曾出去混過一陣,怎的?女扮男裝這種事,沒聽說過?需要這麼驚訝麼?”
“。。。”
老八被胡大夫強行留下,他不知此去是否能活着回來,他不希望老八和他一起去冒險,畢竟,小荷還需要人照顧。
三水也被留下,胡大夫彷彿安排後事一般,讓老八做了見證,若他不能活着回來,便讓三水做小荷的乾兒子,至於小荷最終能不能接受老八,那便看他自己的本事。
古靈山攀頂雖高,一路卻不算陡峭,因是山民們歷代居住的地方,原本的陡峭山路也被山民一腳一腳踩出一條易行之路,縱是如此,妙音依然心疼文昊受累,每揹着她走一段,她便要找理由下來自己走一段,每每都換來文昊的一陣嘮叨,到最後又強行將她背起。
將至午時,衆人終於來到山頂,沒有半分的遲疑,由白文昊帶路,直接穿過大片的藥地,來到被古靈山人視爲禁地的籬笆圍欄外。
隨行來的六位山民都是長年居住在古靈山的山民,怎會不知這山中的規距,啊四指着籬笆圍欄內顫聲道:“這裡是禁地啊!”
妙音自白文昊背上滑下,點頭道:“沒錯,獸寅就在樹林後面。”
六人紛紛臉色大變,眼神中萌生出退意。
妙音見狀,臉色也冷了三分,道:“你們若想走,現在還來得及,我絕不勉強。”
胡大夫冷哼道:“還口口聲聲說要爲家人報仇,這連仇人的面還沒見着呢,就起了這退縮之意,要滾就現在滾。”
爲首的老者趕忙擺手道:“我不走我不走,我不管這是否禁地,我只知道我兒子是被那獸寅害死的,害死了我兒子不說,現在還要害咱們整個古靈山的人,我說什麼也不會走,一定要親眼看着這獸寅被滅殺。”
另五人被老頭這一說,似乎也下定了決心,臉上的退意盡散,重現的是堅定的眼神,紛紛道:“我們也不走,一定要親眼見到獸寅被滅殺。”
妙音臉上的冷意漸漸消散,緩聲道:“好,既然大家心意已定,便要記住,在裡面,無論遇到什麼事,都不要慌,仔細聽清楚我的話,我會告訴大家該怎麼做,想要滅殺獸寅,想要活着下山,就一定記住我說的話,不要盲目擅自做任何事。”
衆人點頭,以白文昊爲首,一行九人魚貫入林。
在即將穿過矮樹林,目光所及之處已經有了那方石碑的影子,妙音命衆人停下,她自樹上摘下一把樹葉,分發給每一個人,讓大家學着她的方法,將樹葉捲成小卷塞入雙鼻之間。
“這是爲什麼?”啊四問道。
胡大夫掃了眼那石碑,想到當年師傅的慘狀,心中恨意翻涌,恨聲道:“啊四,昨夜的事你忘了嗎?爲何在屋外燃煙避毒?這樹葉也是避毒的一種法子,你聽莫大夫的便是。”
衆人匆忙塞好樹葉,這才離開矮樹林,進入斷崖頭。
“沒想到這禁地之內,竟然是這番光景,只是一塊荒了的碑地罷了。”那老者並不識字,看到那一方石碑,又不認識上頭的字,便想到這定是傳說中那位神醫先祖的墓碑。
白文昊代表妙音發號施令,沉聲道:“大家別亂走,跟在我身後。”胡大夫則與妙音先行一步,直接走至碑石之前。
胡大夫在來之前合聽妙音說起過石碑上的文字,心中已經有數,便也沒有在這碑石上浪費時間,直接與妙音繞過石碑,看向那石碑之後。
只見石碑之後並沒有所謂的九色花,只有一隻漆黑的坑洞,沒錯,是漆黑的。
那外翻的泥土,不是正常的泥土顏色,而是烏黑中又似乎帶着一絲絲的暗紅,還散溢着濃烈的臭味。
雖然臭,卻無毒。
妙音無語的看着這隻坑洞,與胡大夫對視,二人異口同聲道:“獸寅跑了?”
白文昊聞言立馬領着啊四等人衝上前,一看石碑之後的坑洞,白文昊的臉色立馬便陰沉難看:“這麼說,這東西果真有靈性,竟然還能預知危險,提前遁走了。”
啊四擰着眉道:“那現在怎麼辦?”
妙音沒吭聲,擡步走到崖畔,擡頭往崖下看去,入目盡是煙霧繚繞,無法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