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墨邪愣愣的看着毫無吃相可言的屬下,與平時冷靜淡漠的形象完全不同,雖然有些不滿,但心裡卻涌起一絲溫情,這樣發自內心的快樂,他幾乎從沒在他們的身上見過。
而他,也從未體會過這麼多人圍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感覺,雖然他沒有把冷雲他們當成外人,但卻也沒有同桌吃過飯,更不會有今天這樣沒大沒小的場面,原來,拋確身份的束縛,溫暖無處不在。
如果不是笑兒今天做這頓全魚宴,邀請整個香飄樓的人一起吃,他怕是一輩子都不會這樣的暖意。
這樣的快樂,是真正的由心底發出。
即使吃的不多,皇甫墨邪卻比吃了任何山珍海味都滿足。
不是他不想吃,實在是這一大桌子人太瘋狂了,幾乎沒有一個人能正常吃飯。
對他們來說,有玉丹老人在,他們就沒辦法正常。
皇甫沉言舉筷的手愣在半空中,像被雷劈了一樣怔怔的看着同桌風捲殘雲的人,一張嘴張成“o”型。
怎麼回事?爲什麼大家都像餓死鬼投胎一樣,活像上輩沒吃過東西似的。
南宮祺趁着夾菜的空隙,看到了目瞪口呆的皇甫沉言,給於最完美的忠告:“小七,別怪我沒提醒你,再不動筷就沒得吃了。”
說罷,也不再去看皇甫沉言,悶頭苦吃,不過速度似乎比不上玉丹老人。
在一片混亂中,皇甫墨邪跟慕容笑笑一直處於淡然狀態,眼前的爭食場面對他們來說沒有絲毫的影響。
突然,兩雙筷子同時夾在了一隻螃蟹上,分別是玉丹老人跟皇甫沉言的。
“前輩,你都吃四隻了。”皇甫沉言緊緊夾着那隻螃蟹,對玉丹老人控訴道。
玉丹老人見有人跟他搶食,兩隻眼睛瞬間瞪的老大,看着皇甫沉言的模樣,幾乎要把他一口給吞下去:“誰說我吃,我這是夾給翼兒的,你一大男人,跟他一個孩子搶吃的不成。”
慕容翼一聽這話,臉上頓時樂開了花,心裡對玉丹老人的好感蹭蹭蹭的上升了幾個層次,這老爺爺真好。
玉丹老人都這麼說了,皇甫沉言也就沒話說了,撇了撇脣,他鬆開了筷子,玉丹老人嘿嘿一笑,迅速放到自己的盤子裡,雙手剝殼美滋滋的吃了起來。
慕容翼呆住了,端在手裡想要去接螃蟹的盤子就這麼怔在半空中,傻傻的看着玉丹老人。
“老爺爺,那隻螃蟹不是給我的麼?”
爲什麼到他嘴裡去了。
玉丹老人看了慕容翼一眼,理所應當的說道:“小孩子吃太多螃蟹對身體不好,爺爺就勉爲其難幫你分擔了。”
那模樣,彷彿他吃這個螃蟹有多委屈似的。
厚顏無恥。
這是皇甫沉言在那一瞬間對玉丹老人的評價。
他心目中的玉丹老人,明明就是仙風道骨的模樣,怎麼會……會是這個樣子呢,欺騙他們居然還這麼理直氣壯。
皇甫沉言向玉丹老人投了去了幾道哀怨的目光之後,視線便移到了離他最近的小黃魚上,眼見盤子裡只剩最後一條了,他的筷子剛伸到盤子裡,又有一雙筷子跟他同時碰到了魚身,皇甫沉言的眼皮子突的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擡頭,只見皇甫墨邪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微微眯起的黑眸中,透着絲絲警告的意味。
皇甫沉言吞了吞口水,想到前不久才遭受的折磨,沒等皇甫墨邪開口,他立即諂媚的笑道:“六哥,您請。”
皇甫墨邪滿意的勾了勾脣,沒有一絲欺負弟弟的愧疚之心,將那條小黃魚夾到了自己的盤子裡,動作優雅,在這一羣沒有吃相的人中,顯得格外突兀。
“師公,您能收我爲徒麼?”飯桌上,連安寧再次不死心的問道。
玉丹老人摸摸吃的圓滾滾的肚子,舒服的靠在椅背上,閉眼問道:“會醫術嗎?”
“我可以學呀。”連安寧一臉期待的看着玉丹老人,聽這話的意思,似乎有戲。
“我還要教你,那得多累呀,不收。”想也不想,玉丹老人猛的搖頭。
被拒絕的如此乾脆,連安寧心裡大受挫敗:“師公,我不會纔要跟你學,我要會了,哪還用你教呀。”
玉丹老人側目,快速的掃了連安寧一眼:“你沒天賦,學了也是白學,浪費時間嘛。”唉喲,像笑兒在醫術方面這麼有天賦的,如今可是少見嘍。
連安寧嘴角驀地一抽,有種要吐血的感覺。
有比這更打擊人的話嗎?
南宮祺笑得亂沒形象,指着連安寧一頓數落:“哈哈,連安寧,連前輩都瞧不起你,不是人人都像老大這麼天才的,你要學了醫,我第一個不會找你治病。”
啪——
連安寧咬牙切齒的打了南宮祺一腦袋,就不能說點好聽的麼?
玉丹老人笑着打量了連安寧一番,懶散的眼中透着精銳的光芒:“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特別,你雖然不能當我徒弟,不過你日後的成就,也非同一般啊。”
“師公,你說的是真的?”連安寧沒有一絲懷疑,直覺告訴她,玉丹老人說這一句話的時候,並非敷衍。
衆人都因他的這番而看了過去,眼中帶着一絲探究和尋問,想要聽得更詳細一些,玉丹老人只是摸了摸鬍子,站了起來:“笑丫頭,以後沒事就多做些好吃的啊。”不用通知,他一定會第一時間趕過來的。
“師公,你去哪裡?”
“吃飽喝足,自然是好好睡上一覺,不要太想我喔。”玉丹老人向門外走去,沒有回頭的對身後之人揮了揮手。
夜涼如水,京城的大街上,空曠寂靜,星星璀璨,稀稀朗朗的圍在殘月的四周。星光絢麗,將黑色的夜幕點綴成了最美麗的景色。
自香飄樓出來,皇甫墨邪等人並沒有坐馬車回去,而是幾人一起閒庭散步。
“六哥,父皇將鳳鸞行宮賞給了你,你要搬過去住麼?”
“暫時先不,既然他們覺得我沒有資格得到鳳鸞行宮,那就等我有資格的時候正大光明的搬進去。”
君羽諾牽着慕容翼默默的跟在皇甫墨邪的身後:“大哥,日後你當了太子,是不是見你一面就很難了?”
“不會。”皇甫墨邪回頭看了君羽諾一眼,笑道:“只要你願意,就是跟我一起住進皇宮都可以,因爲,我們是一家人。”
君羽諾的話,讓連安寧也擰起了眉:“笑兒,你若當了太子妃,那我要見你一面,豈不是還要遞拜貼?”
到時候規矩也就跟着多了,她一向是個最怕麻煩的人,如果見笑兒一面還要這麼麻煩,那真是愁死她了。
慕容笑笑淺淺一笑,眼中是一片淡然的神色,並沒有因爲連安寧稱她爲太子妃而沾沾自喜,對她來說,那不過是個頭銜而已,只要是皇甫墨邪想做的事情,她都會陪他去做。
“表姐,在你面前,我只是你的表妹。”
簡單的一句話,道出了慕容笑笑的立場,就算皇甫墨邪當上了太子,她因此成了太子妃,在連安寧面前,她永遠只是她的表妹,沒有別的身份,既然只是表姐妹之間,亦沒有任何繁文縟節可言。
連安寧微微一怔,接着露出燦爛的笑容,絲絲暖流滑過心田,長臂一伸,她摟上了慕容笑笑的雙肩:“爲了你,我豁出去了,如果到時候非要守這麼多規矩,再麻煩我也忍了。”
慕容笑笑跟着一笑,她很慶幸,這一世,沒有再錯過與表姐的相交。
黑暗中的某個角落,一名錦衣華服的翩翩佳公子躲在牆後,悄悄的伸一個腦袋,望着前方結伴而行的一羣人,目光落在一名少女身上,如櫻花般潤澤的雙脣輕輕勾起一抹淺笑,漆黑的雙眸在暗夜中,如寶石般閃耀,面如玉冠,高挺的鼻樑,鳳眼狹長,劍眉濃黑英挺,烏黑的長髮如瀑布般傾瀉。
“少爺,你在看什麼?”
很快,男子縮回了頭,對着身後跟着的一名隨從說道:“我限你五個數,立即將你身上的衣服弄成又破又爛又髒,如果完成不了,本少爺饒不了你。”
“少爺,這大晚上的,你還要扮乞丐?”平時白天老打扮成乞丐在街上晃也就算了,現在都晚上了,他還樂皮不彼啊。
真是怪胎,哪有人像他這樣熱衷於當乞丐的。
“哪那麼多廢話,快點。”
男子瞪了隨從一眼,輕斥道,早知道會碰上她,他就應該將那套破破爛爛的衣服隨身帶着,唉,真是失策。
接到主子的命令,隨從忙將自己的衣服脫了下來,在寒風陣陣的夜晚,他猛的打了個寒顫,接着手忙腳亂的將衣服撕成破破爛爛,又在地上蹭了幾蹭,覺得不夠髒,又用自己的腳踩了幾下。
而那名男子則以最快的速度將自己身上錦服脫了下來,扔到一旁,整齊的頭髮瞬間揉成了一團糟,遮住了他俊美的臉,覺得不夠,他又蹲下身子,手在地上使勁的搓,然後將灰塵抹在了臉上,直將自己弄的烏漆抹黑,這才覺得差不多了,自隨從手裡接過破爛的衣服穿,二話不說,自牆後衝了出去,直奔那大街上唯一的一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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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干了一天的活,沒有時間碼字,是晚上抽空碼的,字數少了點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