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翼眼中是濃濃的鄙夷,在春桃即將碰到他時,嬌小的身子靈活的一閃,讓春桃撲了一個空,俊美的小臉微微揚起,頗有傲慢之意。....
“你是什麼東西,居然敢碰本少爺,我家的阿黃都比你懂事,怎麼,定遠侯府沒教你規矩嗎?還是說有什麼樣的主子,就能訓練出什麼樣的丫環。”
春桃一張臉頓時變得鐵青:“你……”
“沒規矩,本少爺驕貴之軀,也是你一個丫環能隨便拿手指的,小順子,這丫環以下犯上,該當如何處置?”慕容翼冷冷的望着春桃,頭也不回的對身後站着的小順子問道,那冷然的氣息,幾乎要叫人忽略掉他的真實年紀。
“回翼少爺,以下犯上,對主子不敬,理當仗斃。”小順子半彎着身子走到慕容翼身旁,低垂着腦袋回道,聲音說不出的恭敬,不僅僅是要做足樣子,更因爲慕容翼是太子妃最疼愛的弟弟,顧此太子殿下也當寶貝似的疼着,在太子府可以說得上是個小霸王。
春桃聞言,立即嚇的一個激靈,臉色慘白。
仗……仗斃!
任誰聽到這個刑罰都無法無動於衷。
“嚯”的一聲,轎簾被人狠狠的掀開,尹沫香氣急敗壞的走了出來。她着一身粉霞錦綬藕絲羅衣,蜜合色大朵簇錦團花的芍藥紋錦長裙,頭上珠翠環繞,奪目的晃得人幾乎眼花了去。
“誰敢?”
她瞪着眼前一大一小,怒喝道,打狗還要看主人呢,這些人這樣明目張膽的對付她的丫環,不是來給她下馬威是什麼?
這個太監這般聽慕容翼的話,一定是慕容笑笑身邊的人,可恨,她竟然在自己一進門時就準備好了下馬威。
小順子擡頭看了一眼尹沫香,上前兩步,敷衍的行了個禮:“奴才太子府總管,見過尹側妃。”
尹沫香的臉快速的變了兩下,打量的目光凝視着小順子,來之前她聽爹爹有所提起,掌管太子府上下事務的順公公是從小陪太子一起長大的,稱的上是太子眼前的紅人,在沒站穩腳跟以前,但凡太子身邊的人都萬萬不能輕易得罪了去。
而眼前之人稱自己是太子府總管,想來就是那順公公了。
想罷,她嘴角輕揚,露出一抹得體的笑容:“順公公客氣了,快快免禮,勞累公公特地在此等侯了。”
小順子扯了扯嘴角,心裡大大的鄙視了一番,嘴裡卻說道:“側妃言重了,這些不過是奴才的份內之事,既然側妃已進了府,那麼身後的人可以離開了。”
“什麼?”
“奴才說除了側妃跟陪嫁丫環,其餘的人可以離開了。”
尹沫香完全愣住了,不知道小順子這唱的是哪一齣:“公公這話是何意,我才進門就被他攔住了去路,按規矩,轎子必須將我擡到新房後轎伕方能離開,若讓我走去新房,這不吉利,何況,我還有那些嫁妝沒……”
“側妃安心,太子府有的是下人替側妃擡嫁妝。”尹沫香的話未說完,就被小順子給快速截斷了:“太子殿下吩咐,奴才也只是奉命行事,請側妃恕罪。”
尹沫香本滿腔的怒火在聽到小順子那一句太子吩咐時,便息滅了一大半,即使還心有不甘,卻也不在多說什麼,讓爲數不多的幾人從角門離開。^//^
春桃一直噤若寒蟬的立在尹沫香的身側,明明是三月的天,斗大的汗珠卻從她的額頭滴落,一顆心極度的惴惴不安。
“你們過來,將這兩隻箱子擡到我院中去,還請公公前面帶路。”尹沫香儼然一副主子模樣,手指着站在慕容翼身後的兩名侍衛命令道,繼而又對小順子笑道。
沒人帶路,她怎知自己住在哪裡。
被點名的侍衛們無動於衷,依舊像個石雕一樣站着。
“反了你們,沒有聽到本側妃的話嗎?”
慕容翼可愛的皺了皺鼻子,稍稍回頭,對最邊上的侍衛命令道:“新娘子半途下轎實在不吉利,你去替她去去晦氣,免得她將晦氣帶進太子府,害了大家。”
“是,翼少爺。”
侍衛恭敬的點了下頭,提起放在一旁的木桶往前走了兩步,在尹沫香瞪大了瞳眸中,“嘩啦”一聲,一桶水從頭到腳將她淋了個遍。
“噗……咳咳咳……”尹沫香被澆了個透徹,梳好的髮髻被水的衝力所致,歪到了一邊,頭頂上似乎還粘了幾片菜葉子。
“天,側妃……”
春桃猝然驚呼出聲,忙拿手帕替她擦乾淨臉上的水,化得完美的妝容也被水給污染了,經春桃一擦,一張臉更是變得五顏六色,然而,當聞到那漸漸散發出來的惡臭,春桃眼中的驚駭更濃了。
“這潑的是什麼東西?”
尹沫香也聞到了那股難聞的味道,被一個小孩子這樣作弄,她的眼中燃燒着濃濃的烈火,緊握的雙拳恨不得撲上去將慕容翼撕成碎片。
慕容翼兩指捏着鼻子,往後退了一大步,眨着無辜的黑眸說道:“我聽說狗血能去人身上的晦氣,可是要一大桶狗血得殺多少條狗,翼兒是孩子,見不得這麼血腥的事情,所以就拿了廚房裡的泔水,都是臭的,有異曲同工之處,這下側妃不用怕自己走去新房不吉利了,不用太感謝我。”說罷,他咧嘴一笑,露出的潔白牙齒在陽光下閃爍着光芒,但卻刺到了尹沫香的眼。
她頓時像只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氣得幾欲抓狂,如果不是還記着自己是太子側妃,要端着大家閨秀的風範,此時早已發彪了。
一扭頭,她望着小順子,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問道:“順公公,太子妃就是這麼教弟弟的嗎?我好歹是皇上親自下旨賜婚給太子的側妃,他這樣做可是以下犯上。”
泔水……他竟然拿泔水潑她。
尹沫香的胸膛劇起伏着,眼中陰冷嗜血的光芒就像是淬了毒液的利箭,射向慕容翼,如果眼神可以殺人,怕是慕容翼現在已經成了馬蜂窩了。
小順子看了一眼狼狽的尹沫香,極力忍住笑。
還沒說話,只見慕容翼又開口道:“這個丫環對我不敬理應仗斃,不過在一個小孩子面前打打殺殺的太不厚道,本少爺仁慈,就不用把她仗斃了。”
春桃一聽,一顆心倏然落地,只是還沒等她緩口氣,又聽一道疾厲的聲音響起,話裡的內容卻讓她整個人嚇得跌坐在地。
“對主子不敬的丫環,我太子府決不留用,死罪可免,活罪難道,小順子,將她賣給人牙子去,免得她在府裡興風作浪。”
“不要,側妃救命!”
春桃嚇得直哭,拉着尹沫香的裙襬求救。
尹沫香有片刻的怔愣,側目望去,只見一名女子手挽輕紗款款走來,嬌麗的容顏上,是一片冷意。
“二小姐!”衆人彎腰有禮的喚道。
慕容翼揚起暖暖的笑容,邁着小腿跑到她的身旁,甜甜的喚道:“羽諾姐姐。”
君羽諾憐愛的捏捏慕容翼的小臉蛋,而後將目光落在春桃的身上。
尹沫香看見來人是君羽諾,眼中立即露出欣喜之色,她可沒忘了,在太子府,她還有這麼一個好盟友。
身上的水漬還在滴答滴答的落下,她才往前走一步,小順子等人就一臉嫌惡的往後退一步。
尹沫香憤憤的咬牙,卻討好的看着君羽諾:“二小姐別來無恙,勞煩二小姐出來迎接,讓我實在受寵若驚。”
她徑自的以爲,君羽諾跟她是一條心,一條陣線上的,她雖不是太子的親妹妹,但都說太子對她的言聽計從卻不是空穴來風,有君羽諾幫自己,就不信太子還能不處置這個慕容翼。
這個仇若不報,她心中實在嚥下這口惡氣。
尹沫香不知是欣喜過望還是缺根筋,竟一點也沒注意到慕容翼跟君羽諾之間的親密。
君羽諾淡淡的看了尹沫香一眼,紅潤的雙脣抿成一條漂亮的弧線:“尹側妃,我跟你很熟嗎?”
突如其來的冷漠,讓尹沫香頓時懵了,愣在當場:“你……”
“你們愣着做什麼,還不把犯上的丫環拉走,太子不在府裡,你們就打算偷懶了嗎?”
“側妃,救救奴婢,不要把奴婢賣了,小姐,奴婢一直跟隨着您,您一定要救救奴婢啊……”春桃一聽君羽諾不容置疑的命令,哭的梨花帶雨,哪裡還有先前盛氣凌人的模樣,一想到要被賣給人牙子,她的臉也慘白如灰,恐懼一波接一波的襲來。
春桃的哭鬧將尹沫香驚愣的神情拉了回神,又看了一眼眼神冰冷的君羽諾,她的臉色也瞬間陰沉了下去。
“我看誰敢?”才跨進太子府的門檻呢,她就受了這麼一肚子的火氣,而那個君羽諾,居然這麼快就翻臉不認人了:“二小姐這麼快就忘了咱們兩交易過的事情了嗎?不對,準確來說應該是你指使我做的事情。”
聽着她略帶威脅的話,君羽諾不以爲然的冷笑了一下:“我跟側妃素不相識,何來的交易,更別說指使你做什麼事情,即使有……側妃大可對所有人宣佈,只是到時候可別弄巧成拙的好。”
“你……”
“呀,臭死了,臭女人,你離我遠點。”尹沫香氣極,腳步往前走了一步,立即惹來慕容翼的嚷嚷聲。
小順子一個眼神示意,立即有兩名侍衛上前將春桃給拖了出去,很快,春桃絕望的求救聲消失在衆人的耳朵裡。
尹沫香又氣又急:“你們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側妃。”春桃是她的陪嫁丫環,他們這麼處置春桃,不是在打她的臉嗎?
小順子聲音沒有起伏的說道:“不懂規矩的丫環太子府萬不能留,二小姐這樣做也是爲側妃着想,免得慫恿主子做出損人的事情來,稍後奴才會派得力的宮女伺候側妃。”
“奉太子妃口諭,請尹側妃脫下嫁衣,一路跪行至鳳鸞閣拜見。”小順子的話一說完,君羽諾忙開口道,頓了一頓,在尹沫香逐漸放大的瞳孔下再次說道:“太子殿下吩咐,今日側妃進門一切事宜由太子妃全權主持,若側妃有半點不服從,則視爲對太子妃不敬譴回定遠侯府。”
短短的一句話,成功堵住了尹沫香狂暴的怒火,雖然不作聲,但那狠瞪着的雙眸依舊在宣泄着她的不滿。
誰知道這話是不是慕容笑笑讓君羽諾假傳的,但是她卻不敢賭,只有忍。
該死的慕容笑笑,弄這麼多事情來整她,她早晚會還給她的。
伸手,尹沫香死咬着脣,將自已衣服上的鈕釦一粒一粒解開,心裡的屈辱隨着她解開一粒釦子,便增加一分。
雖然只是脫下一件外衫,但那些本站在慕容翼身後的侍衛在君羽諾在下達慕容笑笑口諭之時便跑沒影了。
雙膝跪下,此刻,尹沫香對慕容笑笑的恨意,已經到了極點,她的臉忽青忽白,很想站起來一走了之,但她若是這麼做了,那麼她的聲譽也就毀了,到時候受到的侮辱也不會比現在少,而且爹在葉相面前也無法交待,他們的命運更逃不開葉相的掌控了。
她必須得忍,等她翻身的那一天,她會讓慕容笑笑受到比她今日百倍的屈辱。
一步一跪,偶有石子鉻在她的膝蓋上,疼得她齜牙咧嘴,從角門到鳳鸞閣,尹沫香足足跪走了一個時辰,而慕容翼跟君羽諾也繞有興致的一路跟着她,看着尹沫香吃痛憤恨又不敢發作的表情,兩人的心裡都特舒坦。
暖暖的陽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輕風吹過,還夾雜着花的芬芳,不過尹沫香此時卻沒有一絲心情去聞空氣裡的香味,被泔水淋過的衣服緊緊的貼在她的身上,經風一吹,更是讓她瑟瑟發抖,連連打寒顫,還伴隨着那一陣一陣的惡臭味道。
當跪到鳳鸞閣的門口時,只見梅丫跟天巧兩人守在那裡,兩人的腳邊,都各放着一隻木桶,尹沫香條件反射的驚恐了一下。
“你們又想做什麼?”
梅丫看着平日裡趾高氣揚的尹沫香此刻狼狽的模樣,心中痛快:“未免側妃身上沾染的污穢東西污了太子妃的眼,臭味薰着太子妃,奴婢特來替側妃清清身子。”
說罷,她拎起木桶,一盆冰涼刺骨的水潑到了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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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木有更,祥對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