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說話之人,而後伸手一拽,讓綺羅的身子往前不由得趔趄了一下,她不斷的掙扎着,卻怎麼也敵不過男子的力氣。
慕容笑笑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男子捏着綺羅手臂的大掌,她能看到綺羅挺秀的眉毛緊擰,可見男子還是有些力道的,那一隻雪白的皓腕之上,等下會不會有鮮紅的手指印出現?
她該怎麼做才能讓男子放手,出手嗎?不現實,這裡是煙雨樓,如果她就這麼跟男子交起手來,勝負難分不說,到時候就真的是引衆人的圍觀了,煙雨樓也有不少有頭有臉的人物,認識她的人不在少數,她若這麼暴露出來,讓人見到了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正當慕容笑笑開口時,只見黑衣男子搶先一步說道:“找個安全的地方,我再跟你好好算賬。”他的語氣很不善,讓人聽了有一種要修理綺羅的感覺,雖然兩人的關係不明確,但慕容笑笑卻感覺得出來,這個男人,很不喜歡綺羅,甚至有些厭惡,但是他又爲什麼因爲在煙雨樓看到綺羅而生這麼大的氣呢?
唯一能肯定的,決不是因爲看見綺羅置身青樓而覺得她自甘墮落,不愛惜自己而心疼所以才生氣。
綺羅又奮力掙扎了一下,那捏着自己的手沒有絲鬆動的跡像,唯一變的,是男子越來越陰沉的臉,面對他的提問,綺羅將頭偏向一邊,並不打算理會
。
黑衣男子薄脣緊抿,無聲的目光射向先前說話的女子,只一個眼神,就讓女子感到了迫人的壓力,不用對方開口,她已然明白他想要說的話。
詢問的目光望了望慕容笑笑跟綺羅,見兩人都沒有反對的意思,這才領着人走到煙雨樓後面的院子中,那是綺羅的住處,外面的吵鬧聲到了後院,幾乎就被整個兒隔絕了,而且後院禁止外人進入,沒有綺羅的吩咐,就連煙雨樓中的姑娘也不能隨意走進來,安靜而又雅緻。
一將人領到後院,女子便退了出去。
黑衣男子粗暴的將綺羅拽進了房間,用力一甩,綺羅撞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好在桌子是圓的,若是撞在了桌角上面,怕是綺羅非得內傷不可。
白衣男子是跟着黑衣男子一塊來的,自然也是跟着進了房間,見綺羅撞在桌上,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忍,桃花眼中帶着迷人的色彩,嘴角輕彎,始終帶着笑意。
“我說北堂兄,你輕點,這麼漂亮的美人兒要是被你摔傷了,我可跟你急啊。”
雖是擔憂的話,然落在別人耳朵裡,卻多了幾分輕挑的味道,下意識的,慕容笑笑跟綺羅同時皺起了眉,顯然對白衣男子的話很是不屑。
黑衣男子看着綺羅重重的冷哼了一聲,眼中的陰鷙更濃,不過卻將白衣男子的話聽進去了,只是負手而立站在一旁,再沒有對綺羅做出什麼粗暴的行爲。
他長身而立,巍峨如山,仿若睥睨天下的王者。
白衣男子邪魅的丹鳳眼在慕容笑笑跟綺羅兩人之間來回流轉,墨如緞帶的髮絲傾瀉而下,拂過男子那天然瑰麗的妖邪臉龐:“二位美人,不知在下有沒有這個榮幸跟兩位把酒言歡,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
男子彬彬有禮的作了個揖,滔滔不絕的開口,然,話到一半,卻被兩道不滿的聲音給打斷了。
“給我閉嘴。”
似乎是商量好的,慕容笑笑跟綺羅同時瞪向了白衣男子,眼中的不快很是明顯,跟那粗魯男人一起來的,在慕容笑笑此刻的認知裡,就算不得好人,而綺羅更是恨透了白衣男子,只要跟他沾上邊的,她都充滿了憎恨
。
白衣男子訕訕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退到了一旁,開始撫慰他受傷的心靈,從來沒有女人在見到他時會對他如此不屑一顧,別人可都是卯足了勁的往他身上撲,先不說他的身份地位讓人趨之若鶩,就說他的長像,就沒人會抗拒的了,沒想到今天被人嫌棄了,還是一下子被兩個人嫌棄,這讓他多少有些受打擊了。
黑衣男子看了一眼靜默的白衣男子,很快將視線收回,落在了綺羅身上,陰鷙的眼中,充滿了嗜血的光芒:“北堂綺羅,你真的是越來越有出息了啊,私自離宮闖下這彌天大禍不說,竟然敢跑到青樓裡當妓女,你是想把我們北朝的臉丟到洛朝來嗎?父皇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女兒,果然是賤人生的,連做的事情都這麼下賤,你是死是活沒人管你,就是別頂着北堂的姓做出這麼丟人現眼的事情來。”
質問似連炮串珠,男子高亢的嗓音在這座安靜的院子裡顯得格外突兀,也震驚了房間裡的另外兩人。
慕容笑笑清美的瞳眸瞬間瞪大,天哪,她剛剛聽到了什麼,北堂綺羅?這人是誰她不清楚,但是北堂的姓氏,放眼天下,沒人不知的,那可是北朝皇家的姓氏,就如同洛朝的皇甫一姓跟越朝的龍姓一樣,同屬皇族。
先前就聽白衣男子喊了一聲北堂兄,她就連想到了男子是皇族中人的可能。
而聽那黑衣男子的那一番話,可以肯定的是,綺羅不是皇孫公臣家的女兒,而北朝的公主,那男子定是綺羅同父異母的皇兄,只是這兩人的關係,似乎不像是親兄妹,倒像是仇人一般,黑衣男子說的話,不是一般的難聽,更是直接侮辱了綺羅跟她的母親。
對這樣的人,慕容笑笑心裡的鄙夷更深了一分,不懂尊重別人的人,根本沒有資格得到別人的尊重,即使那人是個高高在上的皇子。
白衣男子驚的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閃爍着琉璃光彩桃花眼中帶着不可置信的神情,看樣子,也是被綺羅的身份給嚇到了。
綺羅聽到自己的母親被人侮辱,氣得雙目腥紅,她挺直了小小的身軀,目光如矩的直視着面前高大英俊的男子,無數的憤怒的火焰在跳動着:“北堂赫奕,你有什麼資格來數落我跟我娘,我在青樓怎麼了,你又聽誰說北堂綺羅在青樓當妓女,說我敗壞北朝的名聲,哈哈,我告訴你,本來還沒這個打算,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不介意讓洛朝的百姓看看,北朝皇室出來的皇女,端的是怎樣放浪形骸的教養
說到後面,綺羅瘋狂的大笑,冰冷的眼中,是無盡的悲涼,和一副不顧後果的豁了出去,讓人見了,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酸澀。
“你敢?”北堂赫奕大喝一聲,漆黑的眼中,是洶涌的波濤,似乎要將面前的女子給淹沒了去。
綺羅漫不經心的冷笑了一聲:“哼,我有什麼不敢的,你們從沒把我當成妹妹跟女兒看,我又何必要顧及北朝的顏面,我叫綺羅,沒有姓。”
決然的話,告知着衆人她的決心,也宣泄着她對自己的皇兄跟父皇的不滿,此時的她,更像是一隻受傷的野獸,以前冷冽的表象,只是用來掩飾她傷痕累累,對那座金色牢籠失望的心。
啪——
清脆的巴掌聲毫無預兆的響起,似道驚雷,落在了慕容笑笑跟白衣男子的耳朵裡,猛然一驚。
慕容笑笑一個箭步衝上前,直將綺羅護在自己的身後,這個男人,說他野蠻還真是看得起他了,這分明就是個瘋子,對一個女人,說動手就動手,何況,綺羅還是他的妹妹。
“北太子,你的家事我無權管理,不過綺羅是我的人,你不由分說動手打我的人,未免太過份了些,在洛朝的京都你都這樣肆意枉爲,是不將我們洛朝放在眼裡嗎?”
她灼灼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瞪着眼前身材偉岸的男子,他周聲的吝氣,似狂風暴雨般襲捲而來,這一刻,慕容笑笑推翻了之前的對比,他跟皇甫墨邪,根本沒有可比性。
如此一個暴虐的男人,連皇甫墨邪的一根頭髮都及不上。
北堂赫奕目光深沉,陰冷的凝視着慕容笑笑,濃密的眉毛輕輕揚起:“你知道我的身份?”
“北太子聲名赫赫,想不知道都難。”北堂赫奕,這個人在以前,她或許不認識,但是自從皇甫墨邪被送到北朝當質子後,她便清楚的知道,那個用非常手段打了勝仗的領頭人物,便是北朝的太子,北堂赫奕。
慕容笑笑冷冷的說道,明明是讚美的話,此時聽來,卻多了說不清的譏諷與嘲弄,北堂赫奕的眼中寫滿了濃濃的不悅:“哼,你都說是我的家事,我處理我的家事,與你何該,你一個青樓的妓女,在知道了綺羅的身份之後,是不是想要藉故攀上這棵大樹,你以爲你這個時候強出頭,就會讓我刮目相看嗎?愚蠢
。”
鄙夷的話,像一根根利刃一樣,直射綺羅的心,她胸口的怒火,已經燃燒到了極致,太過份了,她從小就受盡他們的白眼,對她跟她孃的謾罵從未停過,今天,北堂赫奕居然又來侮辱小姐。
“夠了,你侮辱我也就罷了,不許你侮辱小姐。”
小姐是救她於火海的人,比起那生活在一起十數年的親人,她寧可只做小姐身邊小小的婢女,什麼四公主之尊,她不稀罕。
綺羅的話,讓北堂赫奕也驚愕了,他看着將綺羅護在身後的慕容笑笑,綺羅尊稱她爲小姐?堂堂北朝四公主,居然稱一個青樓女子當小姐,太荒唐,簡直是荒唐到了極點。
冰冷的目光似冰刀般,透着令人膽怯的霸氣:“小姐?她是什麼身份,竟敢當你的小姐,北堂綺羅,別忘了,你的姓氏,代表是整個北朝皇室,做出如此丟人的事情,你還不知悔改,立刻跟我離開這裡,否則,我踏平這煙雨樓。”
北堂赫奕的胸膛微微起伏着,顯然是被綺羅蠻橫的態度跟所作所爲給氣得不輕。
白衣男子的臉上帶着似狐狸般狡詐的笑容,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彷彿人家吵架,在他看來是件愉悅的事情。
微微眯起的眼中,透着一絲精明,沒想到啊,原來北朝皇室不是隻有一個五公主而已,這個四公主,似乎比那五公主更有趣一些,至少讓人看着比較舒服,雖然行爲有那麼一些不着邏輯。
慕容笑笑對北堂赫奕的話不怒反笑,清冷的笑容中,似明月的光輝,閃爍着耀眼的光芒,她溫柔的拍了拍激動的綺羅,雲淡輕風的看着北堂赫奕:“我想北太子的耳朵不太靈光了,綺羅說過,她叫綺羅,沒有姓,所以你們北堂皇室跟她沒有任何的關係,至於我有沒有資格當她的小姐,這個問題似乎還沒有輪到北太子來定論,你要踏平煙雨樓,請便,如果到時候你還能安然無恙的走出洛朝京都的話。”
她說的漫不經心,但是每一個字裡,都透着迫人的力量,北堂赫奕憤怒的眸中再一次出現了不一樣的情緒,對眼前這個小小的少女,好奇之心一點一點渲染開來,如此冷靜,淡然,自信,臨危不懼,這樣的女子,他還從未遇見過,看她的模樣,似乎還沒有綺羅大吧?
慕容笑笑本想着即然是人家的家事,如果能和平解決那是再好不過的,但是這個北太子的作爲,實在讓人深惡痛絕,綺羅的模樣,也讓她不再往因爲負氣而離家出走的小公主方面想,她感覺得出,綺羅內心的排斥與憤怒,對她來說,她踏出了那個皇宮,就不再是北堂皇室的人
。
既然如此,她們就跟北堂赫奕沒什麼可說的了。
這一次,北堂赫奕想必是以北朝使臣的身份來京,她就不信,他真敢在天子腳下,將煙雨樓給踏平了。
北堂赫奕見自己在口舌之上佔不到慕容笑笑的便宜,剜了她一眼之後,身子繞過慕容笑笑,大掌再一次捏住了綺羅的手臂,這一次,他不由分說的拉着人往外走去。
“你放開我,我不會跟你走的,你放開。”綺羅不停的用另一隻手捶打着北堂赫奕,倔強的跟頭牛似的,但女子的力氣本就處於弱勢,即便綺羅身手不凡,但比起北堂赫奕,不管是力氣還是身手,都略遜一籌。
北堂赫奕無視綺羅的叫罵,只顧拉着她往門外走去,此時,他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將綺羅帶離煙雨樓。
白衣男子見人離開,也擡腳跟在了他的身後。
慕容笑笑眉角隱隱跳動,咬了咬脣,她驀然喚道:“北太子,請等一下……”一邊說,她一邊疾步向前方的人走去。
當北堂赫奕停下腳步,轉身的時候,慕容笑笑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只見她笑顏如花的看着自己,這一幕,讓他沒來由的覺得詭異至極,剛要問出口,眼前忽地一黑,緊接着,“咚”的一聲,北堂赫奕高大的身軀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一切來的太過突然,白衣男子愣愣的看着倒在地上不醒人事的北堂赫奕,接着再將驚訝的視線落在那舉起一隻手,正淡淡的縮回去的慕容笑笑身上,眼前一道烏青的光芒一閃而過,也讓他見到了慕容笑笑‘襲擊’北堂赫奕的暗器。
一根銀針。
或許是北堂赫奕想不到慕容笑笑會有如此敏捷的身手,也想不到慕容笑笑會對自己有任何威脅,在低估了對手的實力之下,他會栽在慕容笑笑手裡,一點也不奇怪
。
“你……”
白衣男子指着慕容笑笑,迷人的眼中盡顯妖嬈,讓人望一眼便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當然,不包括慕容笑笑。
她淡然的將銀針收好,頭也不擡的說道:“立刻帶着你們的人離開煙雨樓,這裡不歡迎你們,否則,可不是暈了這麼簡單,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如果我沒有記錯,今天晚上,你們還要參加皇宮的晚宴?”
輕柔的嗓音,似春風般拂過人的心田,帶起一抹舒適感,然她的話音一落,白衣男子輕挑的神情也嚴肅了起來,不是他高估了眼前的少女,實在是她讓自己低估不起來,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自信與強勢,當真讓人不敢小覷,不管她說的話含了多少真實的成份,但是有一句話卻說對了,晚上他們還得去皇宮參加晚宴,眼見時候不多了,他現在真不是跟慕容笑笑計較的時候,先將北堂赫奕弄醒了再說,如果遲到了,可是會被洛朝皇帝視爲不把他們放在眼裡的行爲。
雖然北堂赫奕遲不遲到跟自己沒有關係,但是既然父皇要跟北朝聯姻,他就萬萬不能撒手不管。
“小姐,對不起,綺羅給你惹麻煩了。”當房間裡只剩下兩人的時候,綺羅從先前慌亂的神色又恢復成一貫的冷冽,她對慕容笑笑拂了拂身,恭敬依舊,並沒有因爲自己的身份被揭穿而顯得高傲。
慕容笑笑喜歡這樣的綺羅,她上前一步,將對自己行禮的綺羅給扶了起來,笑容淺淺:“綺羅,快別多禮,說到底,你也是北朝的公主。”
綺羅神色一愣,眼中浮上一絲水霧,她不安的看着慕容笑笑:“小姐,你……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小姐這話,是在跟她疏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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