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笑笑不由得一愣,順着少女的目光望去,看到了與皇甫墨邪緊緊相握的手,臉上一陣尷尬,忙掙脫了開來,卻也明白了少女對她的敵意從何而來。
這個少女是皇甫墨邪的愛慕者,只是看她的穿着打扮,一點也不像丫環那麼簡單,倒像是這府裡的主子,難不成是皇甫墨邪納的小妾?
不過,再仔細瞧去,那少女並沒有挽着婦人的髮髻,身份實在令人費解。
說起來,對現在的皇甫墨邪,她真是一點都不知道。
少女在瞪了慕容笑笑一番之後,隨即又轉過身去,雙手合十,靜心的陪老夫人唸經。
慕容笑笑不解的看着皇甫墨邪,這算是哪一齣,她人已經來了,卻對她不理不睬,故意給她難堪麼?
皇甫墨邪看出了她的困惑,擁着她的肩在一旁坐下,低頭附在她耳邊悄聲說道:“老夫人唸佛時不允許被人打饒,我們等一會。”
慕容笑笑將信將疑的看了他一眼,安靜的坐在凳子上等老夫人把經唸完,丫環們奉上熱茶後就退了出去。
一盞茶的功夫之後,老夫人睜開了眼睛,眼中佈滿了看透世間百態的滄桑,身旁的老媽媽見狀,忙上前將她扶了起來,提醒着:“老夫人,王爺與王妃來了。”
老夫人轉過身,晶亮不失溫和的黑眸看了慕容笑笑一眼,而後笑着對她點了點頭:“等很久了吧,早上唸佛經是我的習慣,佛經要一下子唸完纔有誠心,所以我不喜歡被人打斷。”
慕容笑笑看着她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怔,忙站起來福身:“妾身見過老夫人,聽老夫人唸佛經,妾身覺得身心都舒緩了下來,很平靜,一點都不覺得久。”
那紫衣少女也跟着站了起來,在老夫人身旁站着,微微嘟起的小嘴顯示着對慕容笑笑的不滿:“奶奶,婚後第一天,這個女人應該在你念佛經前來給你請安敬茶纔是,可是她來的這麼晚,分明是對你不尊敬。”
慕容笑笑瞬間瞠目望着少女,眸中透着一絲慍怒,這女人怎麼回事,第一句話就是編排她的不是,她哪裡知道府裡還有一個老夫人,更不知道有她這麼一個存在。
奶奶?
看來少女是老夫人的親孫女,以皇甫墨邪對老夫人的恭敬程度來看,她在府裡應該是小姐般的存在。
老夫人輕瞪了紫衣少女一眼:“羽諾,不得無禮,她可是你大嫂。”
君羽諾任性的將頭偏向一旁,不悅的說道:“我纔沒有大嫂。”她喜歡墨邪哥哥,最大的心願就是嫁他爲妻,聽到他要去京城迎娶承歡郡主,她傷心難過了很久,這個女人搶了她的墨邪哥哥,她纔不要認她爲大嫂。
在人前,大家都以爲無雙城城主是自己的親大哥,只有他們知道,她跟他沒有一點血緣關係,所以她才能毫不控制自己對他的感情。
兩人的對話,更加讓慕容笑笑一頭的霧水,這是哪跟哪呀。
側目,她向知情人氏皇甫墨邪投去一瞥,只見他用眼神示了一下,出去了再跟她細說。
慕容笑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來的時候怎麼不事先說明一下,也好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呀。
正想着,老夫人身旁的媽媽端了杯茶出來,讓慕容笑笑敬茶。
慕容笑笑恭敬的對老夫人跪下,雙手託着茶底遞到老夫人的面前,老夫人接過喝了一口,便拿出一封紅包塞給了慕容笑笑。
“笑兒,不介意我這麼稱呼你吧。”
慕容笑笑搖了搖頭,老夫人繼續說道:“無雙這孩子以後就勞你多費心了,好好照顧他,以前府裡府外的大小事務都要他事事操心,如今你來了,這府裡有了女主人,我也就放心了,有什麼不懂的你儘管來問我,我雖然很久不管事,但是對你點拔一下還是可以的。”
“謝老夫人擡愛,妾身一定盡心盡力照顧王爺,掌好這個家。”慕容笑笑卑謙的說道,那鎮定自若,雲淡輕風的模樣讓老夫人很是滿意,眼中的和善又多了幾分。
無雙——
慕容笑笑幾乎不用猜就知道老夫人所說的無雙是皇甫墨邪。
又說了一會話之後,皇甫墨邪纔跟慕容笑笑離開安然居,一出安然居,慕容笑笑的問題便霹靂啪啦的響了起來。
“皇甫墨邪,你跟老夫人是什麼關係?”
“那叫羽諾的少女是老夫人的孫女,爲什麼叫你大哥?”
“你身上還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皇甫墨邪寵溺的替她整理了一下耳邊散落的碎髮,如墨的黑眸在陽光下散發着星星點點的光芒,他微微扯起嘴角:“笑兒,你一下子問這麼多問題,我怎麼回答。”
“不要敷衍我,我問的問題很多嗎?”他溫柔的動作,讓她的心跟着跳漏了一拍,臉色一赫,她佯怒道。
“這事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皇甫墨邪深吸了一口氣,凝視着慕容笑笑良久,邃牽起她的手往前走去:“我先帶你去見一個人,見完之後,我把事情詳細的告訴你。”
“是誰?”慕容笑笑沉浸在她的無限好奇中,壓根就沒感覺到此時的兩人有多協調,她被皇甫墨邪牽着依偎在他身之是多麼的自然。
“我的恩人,也是我的義父,如果不是他將我帶了回來,我也不會有今天。”
王府中有一條天然形成的湖泊,平靜的湖面上泛着波光粼粼,湖水清澈見底,能清楚的看到水中錦鯉愉悅的遊蕩。
湖面上,一座白玉長橋橫跨兩岸,湖的中間,還建造了一座亭子,如今正是冬季,所以岸邊的樹木也顯得光禿禿的,慕容笑笑想,一待入了春,必定是一番美不勝收的景象。
兩人相攜走過長橋,達到對岸,慕容笑笑瞬間就被鋪天蓋地的梅花所吸引,寒梅迎風而立,幽香傲然,遠遠的能看到“望月居”三個大字隱匿在大片的梅林中,再往前走幾步,便看到一座獨立的院子,除了望月居,四周再無別的居所,只有數不盡的梅林,氣氛安靜而又祥和,慕容笑笑猜,裡面住着之人定是不喜歡被人打饒的。
或者是,根本就不允許人來打饒!
她跟着皇甫墨邪走進望月居的小院,院子裡也栽種着梅花,不難想象,此人是個愛梅成癡的人,正是梅花開遍的時候,那景象卻美的無與倫比。
真沒想到,橋的對岸,景色竟然是這樣的別樹一格,美不勝收。
不遠處的梅樹下,一名男子靜靜的坐在輪椅上,他的手中捧着一本書,淡淡的梅花灑落,落在男子的發上,肩上,書本上,顯得他像個仙人似的,安靜而美好。
“義父!”
皇甫墨邪突然喊道,那梅樹下的男子擡起了頭,棱角分明的臉龐,不論從哪一個角度,都是美的,肌膚晶瑩無暇,好似一夜初雪,如果忽視皇甫墨邪那一聲義父,慕容笑笑只會覺得這男子不過比皇甫墨邪大一些,可不會往父那一方面想去。
這張臉,也分明太年輕了一些。
男子輕眯起了黑眸,對皇甫墨邪淡然一笑,隨後視線落在慕容笑笑身上,對她輕輕點了點頭,說不上熱絡,也算不得冷淡,很有禮貌。
皇甫墨邪將慕容笑笑拉到男子面前,笑着介紹道:“義父,她便是我的妻子,慕容笑笑。”
梅林中,皇甫墨邪身形修長,長袍加身,袍擺金線閃光,一頭如水的墨發,隨意的披散在肩上,那束髮玉簪沉浸如水,即使掩去半邊臉,也能感受着他的英俊不凡,那露出來的半邊臉,就好似鬼斧神工雕刻成,抿的薄脣,不染而朱,冷酷無情中隱隱透着如沐春風的和煦,有着叫人難以抗拒的雅緻魅力。
慕容笑笑還處在男子擁有如此年輕英俊的臉卻只能坐着輪椅的可惜中,聽見皇甫墨邪向對方介紹自己,忙盈盈福身:“妾身拜見義父。”
“免了免了,我將墨邪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你如今嫁了過來,便也是我的孩子,那些俗禮,在我這裡就免了吧,外邊天冷,咱們進屋說話。”他淺聲說道,清雅的嗓音中透着一絲悲涼的氣息,隨即他又轉頭,對着屋子裡喊道:“長生,奉茶。”
“義父,不如讓長生把茶端出來吧,聞着梅花的清香,那茶喝起來也特別的香,笑兒第一次來,正好讓她體會一下。”皇甫墨邪笑道。
慕容笑笑向他投去一抹笑容,她正有此意呢,只不過不好意思開口,他這一說,倒是合了她的心思。
皇甫墨邪感受到她的目光,也回過頭來,無聲的用嘴型說道,你的心思,都寫臉上。
慕容笑笑有些錯愕的瞠了瞠目,手下意識的摸了摸臉,她有表現的那麼明顯嗎?
很快,一名青杉的中年男子搬了張矮几與兩張矮凳走過來:“奴才參見王爺,王妃。”
“長生叔,快免禮。”皇甫墨邪虛扶了他一把,說道。
長生約摸三十多歲,看樣子是一直跟在男子身旁的,所以皇甫墨邪對他也相當的尊敬。
“謝王爺。”長生嘿嘿一笑,皮膚生的有點黑,露出來的一排牙齒卻格外的潔白,接着,他又進屋端了茶壺與茶杯出來,替梅樹下的三人各倒了一杯。
慕容笑笑本想向男子敬茶,雖爲義父,卻也是半個爹,理應如此,不過卻被男子給拒絕了。
她以爲男子請他們喝茶是聊天來着,或許還能從他嘴裡聽到一些她想知道的事情,哪知從頭到尾,男子皆是沉默的喝茶,時而擡手拔弄飄落的梅花,脣邊泛着淡雅的笑容,彷彿與這梅林融爲一體。
皇甫墨邪也不說話,整間梅林中,只聞風聲吹過,梅花散落滿天,美得似仙境般,慕容笑笑因爲兩人都不說話,她也不好意思開口,於是只能時不時擡頭看看周圍的景色,倒也醉人,並沒有感覺無聊。
待茶壺裡的茶都喝完時,已經到了正午,於是皇甫墨邪起身告辭,慕容笑笑跟着他行禮離開。
出了望月居,在回去的路上,皇甫墨邪將她心中的疑問解去了大半。
從皇甫墨邪的口中,慕容笑笑知道了男子名叫君清揚,很儒雅的名字,讓人一聽便有種舒適的感覺,她早上見到的老夫人是君清揚的娘,而那名紫衣少女則是君清揚的女兒,名叫君羽諾。
他們不是土生土長的無雙城人,而是十年前搬到此處的,據說來的時候帶來了大量的金銀財寶,成了城裡最富有的一家,而從年數較大的人口中得知,君清揚來的時候便是坐在輪椅之上的。
無雙城的原名叫無城,就如它的名字一樣,一無所有,幾乎可以說是窮人的集聚地,君清揚在城裡住下之後,便將手中的銀子挨家挨戶的分到城中百姓的手裡,當時的住戶只有幾十戶人家,他讓百姓種地養牲口,而他則給他們工錢,到時候再拿到臨城去賣,賣的價格五五分成,幾年下來,無城的百姓也漸漸過上了不用君清揚接濟就能溫飽的日子。
百姓們將君清揚當成了他們的天,事事都聽他的,而君清揚也在後來將無城改爲了無雙城。
無雙是他兒子的名字,只是不知因爲什麼原因在數年前去逝,君清揚不說,皇甫墨邪也不敢問。
因爲百姓對君家的信賴與愛戴,以至於三年前皇甫墨邪決定在無雙城中建造成主府,自立爲主時,沒有一個人反對,反而得到了大家的大力贊成。
在他們看來,有了城主之後,他們的日子就會越來越富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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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皇甫墨邪亦沒有讓他們失望,短短的一年時間,便讓無雙城發生了與先前截然不同的變化,街道中商鋪林立,越來越多的人住進了無雙城,第二年,他發現了金山的所在,更是將無雙城的佔地擴大了數倍,直將周圍沒有任何歸屬的領土都劃分了過來,城中的繁榮更是達到了空前絕後的景象,就連三國中最富有的城鎮都無法比擬。
慕容笑笑聽罷不免有些乍舌,或許皇甫墨邪的運氣很好,但是他的能力卻不容忽視,有了金山,只是讓他在更短的時間內將無雙城發展強大,相信即使沒有金山,他做到今天的一切也只是時間問題。
她不免開始猜想,如果他依舊是皇上寵愛的皇子,相信由他繼承皇位,洛朝將會是另一番畫面。
而她也從皇甫墨邪的口中得知,三年前他被送到北朝當質子,在自己住的行宮裡放了一把火,雖說這樣可以掩人耳目逃了出來,卻也被那大火殃及,小順子帶着他逃出北朝皇宮的時候,他受了很重的傷。
皇甫墨邪說,在越朝有個行雲山峰,隱住着一位得道高僧,武功高強,他便打算去拜他爲師,不管多難,他都做好了心理準備,亦相信自己的堅持會打動不問世事不收徒弟的高僧,卻不知纔到山腳下,小順子便因爲又累又餓暈了過去,被當天在祭奠自己兒子的君清揚見到,帶回了無雙城的君府,君清揚也習得一身武藝,便起了將武功全數教給皇甫墨邪的心思,在他看來,自己已是廢人一個,而唯一的兒子卻不幸身亡,他希望能有一個信任的人替他守護好親人,而皇甫墨邪的執着與堅毅讓他欣賞,也相信自己的眼光,這樣的人定是個頂天立地守承諾的人。
因爲君無雙的死他沒有傳出去,皇甫墨邪便以他的身份生活在君府裡面,認君清揚爲義父,在別人的眼中,他就是君清揚唯一的兒子,君無雙,讀書,習武,成了皇甫墨邪生活中最大的那一部份,他知道,想要報仇,想要奪回屬於他的一切,就要不斷的變強,再變強,在哪學都是學,他分外珍惜這段機會,路可以走出來,勢力也可以陪養出來,而這些所需要的條件,就是他本身的能力。
當慕容笑笑消化完皇甫墨邪所說的話時,兩人已經站在錦墨居的門口時,他微微側目,點點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似乎給他的度了一層金色,那樣的高貴優雅,謫美如神。
這三年,他一定過的很辛苦吧?
“奴才參見王妃。”還沒進院子,便聽到恭敬的聲音,慕容笑笑轉身,正好對上那人擡起來的一張笑臉。
慕容笑笑有一瞬間的錯愕,不過很快便回過神來,驚呼道:“小順子,是你!”鑑於皇甫墨邪本人就在身邊,所以當看到小順子那張有些熟悉的臉時,她毫不懷疑對方的身份。
“嘿嘿,奴才實在榮幸,王妃居然還認得奴才。”小順子咧嘴,笑得越發燦爛了:“王爺,王妃,午膳已經備好,請問在哪用膳?”
“就在錦墨居。”皇甫墨邪在慕容笑笑還沒開口前就替她作好了決定。
“是,慕容少爺一直吵着要見王妃,是否……”小順子先是應了一聲,而後尋問的看着皇甫墨邪。
“將他一併帶來錦墨居。”
小順子得到了皇甫墨邪的命令,便離開了。
“今天上午一直被你拉見老夫人見義父,都忘了問你把翼兒安排去了哪裡?”慕容笑笑一邊進院,一邊問道。
“放心,他是你弟弟,我斷不會虧待他的,因爲匆忙,只好將他安置在了我以前住的屋子裡。”
沒多久,穎蘭跟玲瓏便領着慕容翼來到了錦墨居,不過纔到院門口,腳還沒有跨進來,便被一隻手給攔住了去路。
“大膽,這裡可是王爺的院子,豈容你們隨隨便便的進去。”夜央輕蔑的暱了穎蘭與玲瓏一眼,徑自的以爲是別處跑過來的低賤下人,目光隨意一掃,落在了慕容翼可愛的圓臉上,眼中的鄙夷更甚了:“你們當王府是什麼地方,怎麼能領着孩子隨意亂跑,若衝撞了王爺你們可擔待的得起?快滾快滾。”
穎蘭與玲瓏並不知道錦墨居里有這麼一號人,頓時有些傻眼,錯愕的連夜央無禮的話都沒有時間去計較。
慕容翼聽見有人叫他滾,氣得臉頰一鼓,小手插着腰,瞪大瞭如水晶葡萄般晶亮的眼睛:“好狗不擋道,我是來找我姐姐的,快閃開。”
通報的下人說姐姐在這個院子裡,她憑什麼不讓他進去。
夜央一聽慕容翼將她比作狗,氣得美目一瞠,怒道:“你是誰家的孩子,這麼沒有家教,你姐姐又是哪根蔥,哪根蒜啊,看我一會不扒了她的皮。”
一個四歲的小孩子都能這麼舌毒,那當姐姐的也好不到哪裡去,她一定把這個賤婢給揪出來好好收拾一頓。
“請問,你要扒了誰的皮呀?”夜央的背後,響起慕容笑笑陰森寒冷的聲音,那一字一句,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充滿了凜冽之意。
夜央沒料到身後會突然有人出聲,嚇了一跳,拍着胸脯回頭,見到慕容笑笑沉寂無波的臉時,咬牙行了個禮:“奴婢見過王妃,是這個孩子不懂規矩要進來找姐姐,更是出言侮辱,奴婢便覺得教出這樣的弟弟,姐姐也是個不識規矩的人,所以奴婢想找出那個丫環,略懲小戒。”
“哦?什麼時候這府裡的事務由夜央姑娘掌管了。”慕容笑笑脣角輕彎,那笑容裡的森冷讓夜央心中突的一顫,絲絲涼意自腳底升起,她沒有想到王妃居然有這等凌厲的氣勢,她陰鷙的雙眸一片鬱色,讓人不敢直視。
“奴婢不敢。”
“不敢?我看夜央姑娘的膽子大的很嘛,忘了告訴你,我就是你口中所說的那根蔥,那根蒜,那個沒有規矩的姐姐。”
她淡淡的出聲,周身的冷冽似千年冰尖刺骨,令人情不自禁的顫抖了起來。
夜央猝然一驚,忙單膝跪在了慕容笑笑的面前,垂首道:“奴婢該死,請王妃恕罪。”明明請罪的人,卻讓人絲毫感覺不到她認錯的態度。
慕容笑笑冷哼了一聲,對慕容翼招了招手:“翼兒,進來。”
慕容翼一見慕容笑笑,氣憤的小臉頓時樂開了花,忙邁着小短腿跑到了慕容笑笑身邊:“姐姐,這裡是不是有壞女人欺負你,翼兒替你教訓她。”
慕容翼擡起小臉,認真的看着慕容笑笑,誰敢欺負他姐姐,他要狠狠的揍她一頓。
慕容笑笑替細心的替慕容翼拉了拉白色毛絨的圍脖,笑道:“翼兒放心,姐姐可不是隨便任人欺負的。”
夜央因爲她的話心裡打了個突,變得七上八下了起來,但轉念一想,自己好歹是王爺提拔過來的大丫環,若王爺有心護她,王妃斷不能把自己怎麼樣。
這時,皇甫墨邪拿了件披風走了出來,替慕容笑笑穿上:“外面天冷,有話回屋裡說。”
“奴婢參見王爺。”穎蘭與玲瓏一見男子,便緊張的跪地行禮。
慕容翼烏黑的眼珠子在皇甫墨邪的身上瞅了瞅,而後跑到兩人的中間,用自己的小屁屁將皇甫墨邪給拱到一邊去:“走開走開,不許碰我姐姐。”這個男人戴着面具,不讓人看見他的樣子,一定不是好人,他要保護姐姐。
夜央看着慕容翼的舉止,低着頭的臉上,劃過一抹興災樂禍的笑容,這小孩居然對王爺無禮,懲罰定是免不了的。
穎蘭一驚,忙過去將慕容翼拉到一旁,怯怯的道:“王爺恕罪,少爺不是有意的。”
皇甫墨邪心裡有些委屈,他是笑兒的夫君,怎麼就不能碰她了,這小舅子可真是個不好對付的主,打不得,罵不得,不過臉上卻一臉淡然,揮了揮手,他不甚在意的道:“無妨,童言無忌。”
夜央的臉色微微變了變,慕容笑笑不着痕跡的瞥了她一眼,沉聲道:“夜央,你身爲大丫環,理當是丫環之首,但卻尊卑不分,這樣的丫環,我王府不需要。”
她突如其然的一句讓,讓夜色頓時大驚失色,驀的擡頭,眼中微微閃動着怒火:“王妃,你憑什麼要將奴婢趕出王府。”
“你既然稱我一聲王妃,那我便是這府裡的當家人,難不成處置你一個丫環的資格都沒有嗎,從我進門起,你的眼裡可有沒有我這個王妃,早上在房門口大談我的事非時,有沒有想過我是你的主子,若是被不知道的人聽到,還以你是這府裡的主子,我是下人呢。”
“我……”夜央臉色驀地一白,對慕容笑笑的質問找不出話來辯駁,忽地,她求助的目光看向皇甫墨邪,柔弱的說道:“王爺開恩,奴婢不願離開王府。”
皇甫墨邪面無表情的看了夜央一眼,周身都充斥着冷冽的氣息,說出來的話更是如一盆冷水潑在了夜央身上:“願不願可不是你說了算,王府從不養多話之人,更不用沒規矩的丫環,王妃把你逐出府當真是輕了的。”
“王……王爺,你……你不是默認了奴婢對王妃的作爲嗎?而且還稱讚奴婢做的好。”夜央驚恐的看着薄脣輕抿的皇甫墨邪,有些難以消化他剛剛說的話。
“我最討厭自作聰明的人的跟笨蛋,而你偏偏兩樣都佔齊了,藐視王妃可是大罪,侮辱王妃更是罪不可恕,來人,將這個賤婢拖下去丈打三十大板,然後賣給人牙子。”
皇甫墨邪冷漠的吩咐着,渾身罩着冷冷的涼意,眼神犀利如鷹,充滿的無情的殺意。
夜央整個人呆若木雞,身子宛遭雷電一般渾身顫粟,而此時,她才意識到,王爺是真心的護着王妃,她先前的所作所爲,無疑是自掘墳墓。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佈滿她的四肢百骸,她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救饒:“王爺開恩,王妃開恩,奴婢知錯了,請王爺恕罪,饒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求王妃高擡貴手,放過奴婢。”
被打三十板子還不算,還要把她賣給人牙子,那她以後的日子也就暗無天日了,她不要啊。
“王府裡不需要心高氣傲的丫環,小順子,把人帶走。”慕容笑笑冷然的看了夜央一眼,沒有絲毫的同情心。
把同情心給這樣的人,簡直是浪費。
小順子淡淡的掃了一眼在跪在地上哭喊不停的夜央,一把拎起她的手把她拖出了錦墨居。
而跟隨小順子而來的下人們則小心翼翼的端着飯菜進屋,擺上桌。也暗暗慶幸自己沒有得罪新進門的王妃,王爺這麼護着王妃,再笨的人也看出來王妃在王爺心裡是有地位的。
“怎麼樣,氣消了沒有?”皇甫墨邪看着慕容笑笑,淺淺的勾脣,問道,脣邊的那一抹溫柔,叫人無法自拔的沉溺其中。
慕容笑笑耳根忽地一熱,別開臉,牽着慕容翼往屋裡走去,一顆心卻跳個不停,幾乎快要跳出喉嚨口。
心中的悸動,讓她沒來由的慌亂,前世的遭遇,讓她今生再也不敢相信愛情,更不敢奢求,只希望自己能安然的度過一輩子,她不能對皇甫墨邪動心,也不可以。
屋裡,丫環們分站兩旁,每個人的心裡都充滿着一份忐忑,剛剛院子裡發生的一幕,她們聽得一清二楚,那幾個跟夜央一起諷刺王妃受冷落的丫環更是慌恐不安。
慕容笑笑坐下,替慕容翼圍着圍兜,漫不經心的開口:“我這裡用不了這麼多人伺候,更不需要囂張跋扈的丫環伺候。”
“奴婢該死,請王妃恕罪。”慕容笑笑的話音剛落,屋子裡的丫環撲通撲通的跪了一地,惴惴不安的求饒,她們不想落得夜央那樣的下場。
慕容笑笑沒有看她們,而是望着新兒,說道:“新兒,今個早上,是哪幾個丫環出言不遜,把她們打發去做粗使丫頭。”
“是,王妃。”新兒聽了慕容笑笑這樣的命令,渾身都充滿了力量,冰冷的目光從幾個丫環身上掃過,手指一伸,便將早上同夜央一起生事的兩名丫環挑了出來。
被指到的丫環嚇得渾身不停的發抖,粗使丫環是府裡最低賤的丫環,做的活粗重不說,就連同爲下人也瞧不起他們,吃的是最糟的東西。
“王妃恕罪,奴婢知錯了。”
“王妃開恩,奴婢以後一定盡心伺候王妃。”
兩人頻頻對慕容笑笑磕頭認錯,雖然下場不及夜央慘,但一向做慣了輕活的她們哪做的來那些粗重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