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都不要低估一個人的潛能，只要到了那個環境、有那個壓力，人的能力可以飛速提高，這就是所謂‘人是被逼出來的’。
能力可以培養、閱歷可以積累，唯獨這天分是上天給的，真的是勉強不來。
當李家明聽完桂銘的計劃，非常失望地嘆息，遺憾這小子跟自己混了兩年半，連毛砣一半的能耐都沒學到。這是真的失望，因爲當初自己是真用心教小弟，沒想到教出個廢品出來，白費了那麼多精力。
這混小子說的計劃，無非是自己跟馬鄖聊的那些東西，再加上一些異想天開的想象，哪能稱之爲一個完善的商業計劃？估摸着就是他跟孫芸合計出來的，連小四都被排斥在外，否則不可能如此脫離實際。
有個鳥用！不但是這計劃沒有增加額外的價值，連這個人都沒什麼扶持價值了。
作爲一個首領，最關鍵的品質之一就是要有容人之量。重利之下，不是想着組建一個得力的班子，而只想着獨佔利益，以後如何帶領一個團隊？更要命的是，孫芸僅是跟他上牀、通報一個可以從自己這問得到的計劃就能參與，而小四卻被排斥在外，換成自己是他的員工，也不會對這樣的首領服氣。
自己看走眼嘍，這不是個能成大器的人，最多是有點小聰明而沒什麼智慧可言。果然被他姐夫閔局說中了，這小子若沒有貴人相助，這輩子也就是個混吃等死的貨色。
抽着煙，很念舊的李家明沉吟良久，最終還是沒有指出其不足之處。忠言逆耳利於行，但不是每個人都聽得進忠言，與其鬧個不愉快，還不如讓他自己去碰個頭破血流。唉，人心這東西，絕對是世界上最複雜的，好心被當成驢肝肺，又不是機率很低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如果幫他，就是典型的吃裡扒外，自己可是在小馬哥那投了500萬。
“老大，你有什麼建議？”
“挺好，比我想的更周全。說，想要我幫什麼？”
假話，兄弟們終於分道揚鑣了，正忐忑不安的桂銘佯裝大喜，連忙道：“給我們融點資？”
奸猾小子，李家明好笑道：“不可能，我不可能左手打右手。”
並不想失去這份情誼的桂銘，努力勸說道：“老大！競爭才能進步，市場大得很，容得下兩家、三家甚至更多的電子商務公司。”
或許吧，但李家明沒有兩面三刀的習慣。
“放心吧，我這人做事一向公私分明，保證不會爲難你們。只要你們出錢，sohu和利方都會幫你們推廣。”
“真的？”
這樣說了，還讓人懷疑，李家明不禁有種厭煩，沒好氣道：“操，老子什麼時候說過謊？”
“謝謝老大！老大，您的分紅能先借我嗎？”
那可不行，這小子把小四排斥在外，這事就成了生意不是人情，李家明搖頭道：“不行，利方吞錢厲害，我姐夫那更厲害。要不是這樣，我都不想讓sohu這麼急着上市。去，把孫芸叫上來。”
“哦，芸姐，你過來一下！”
正在客廳裡忐忑不安的孫芸連忙過來，事到如今她只能希望李家明的懲罰輕一些。當助理的，最忌諱就是嘴巴不嚴，何況自己是李家明的貼身助理。
辭職？沒那麼好辭的，sohu的期股還要不要？
見情人臉色雪白，桂銘突然象是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求情道：“老大，給個面子，高擡貴手，高擡貴手。”
剛纔還笑嘻嘻的李家明瞬間臉色陰沉，嘲諷道：“銘子，你要是娶了她，老子可以給你這個面子，娶嗎？”
這，這是不可能的。桂銘不吱聲了，要不是其間利益太大，他們也不會出此下策。
“孫芸，道理不用我講了嗎？”
“不不用”。
“很好，你該得的，我不會爲難你；但你依靠我獲得的東西，我要全部收回，有意見嗎？”
什麼東西？除期股之外的地位、人脈等等，孫芸是半途進的sohu，如果緊跟李家明的腳步，董事會擬定的方案會有所傾向；可一旦脫離了他的羽翼，那些額外獲得的東西就全沒了。她是李家明的助理，認識多少sohu、聯想、yahoo、利方等公司及圈子裡的人，如果她是主動辭職的，結識的那些人都會給她三分面子。可若她是被李家明辭退的，這些東西就全沒了，甚至那些結識的人都會避開她，以免得罪李家明這個實力雄厚的大老闆。
“沒沒意見。”
還算不錯，知道錯了。
“那就好，有野心不是錯，但要頭腦保持清醒。就比如這事，如果你先跟我說明，我根本不會阻止你，但你瞞着我先商量好，那就違反了職場的基本操守。公司裡出了這樣的事，如果我都不作懲戒，你讓我怎麼去管理公司、員工？”
“李董，我錯了”
這時候還用敬語，倒也不是薄情寡義的人，李家明滿意地點了點頭，用手指了指桂銘，語氣卻依然嚴肅。
“要不是銘子來通報一聲，這事絕對會比你想象的嚴重得多，甚至我會趕盡殺絕。好了，以後自己去奮鬥，祝你好運。”
“謝謝李董”
臉色陰沉的李家明揮了揮手，如釋重負的孫芸，連忙將還想在這說說好話的桂銘拉走。自己錯了，低估了李董的度量，高估了桂銘的能耐，還高估了桂銘在李董心目中的份量。
唉，這種事情要麼光明正大f地幹，要麼就悄悄做，怎麼能做成夾生飯？
出了李家明住的大廈，回到自己車上，當孫芸埋怨時，桂銘搖頭道：“芸姐，你低估了李家明。只要我們的網站一上網，他就能猜出來，然後就是全面的封殺。當初他跟利方的王志棟關係那麼好，該下手的時候照樣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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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低估了他，原以爲他不會同意給那醜八怪樹一個競爭對手的，沒想到他還會如此公事公辦。唉，早知道這樣，我們就不應該耍心眼。”
“人有前後眼嗎？”
兩人沉默着回到住處，桂銘這纔打電話給小四，把這事通報給他，但也隱瞞了李家明在跟人合夥幹這事。這計劃是個好計劃，但需要多大的資金，他跟孫芸都沒底。不把小四拖上船，靠他那點網吧分紅，又要兼顧政務信息公開系統的開發，根本無法堅持多久。
“銘子，這計劃好是好，要是堅持不到融資，遲早也會死的。我們的基礎條件太落後了，單單一個物流，就是個大麻煩。”
“怕什麼？網吧至少能紅六七年，再加上黃鼠狼那邊，我們還堅持不下去？”
小四琢磨了一陣，也覺得這事可以試試，痛快道：“行，幹了！老大也真是的，有這麼好的事，居然便宜一個外人。”
真沒想到，一向自認看人極準的李家明，低估了與他同宿舍兩年的朋友。
當然，桂銘也低估了李家明，人是需要對手的，有競爭才能進步，給馬鄖樹一個對手未必是壞事。等到送走了客人的趙微進了書房，趴在他懷裡膩歪時，李家明又拿起旁邊的電話通知馬鄖。這些聰明人都心眼多，能少一事是一事。
“小馬哥，我馭下不嚴，給你添麻煩了，我估計老章那隻老狐狸都會插一腳。
推廣？那倒沒事，要上sohu做網站推廣，你們去找光影聯繫；要找利方，你們也去與他們聯繫。我們兩家都沒有廣告部的，都是由他們代理廣告業務，每到年底再對代理費進行談判而已。
你呀，這還不容易理解？你吃雞蛋，會在家裡養只老母雞嗎？當今社會，不要想着自己能包打天下，能外包給別人的儘量外包，有利於組織結構的精簡！”
打完長途電話，見識過這些官三代、紅三代關係網的李家明，又打電話給龔翔宇，讓他公平對待未來兩家公司的網站推廣。
“另外，明天開除孫芸，以後不得讓她踏進公司半步！”
電話那邊的龔翔宇愣了一下，連忙衝旁邊想作聲的蘇眉、孫慧作噤聲的動作，等李家明掛了電話才長出了一口氣。
“小慧，是不是你老大跟孫芸起衝突？”
不會啊，正經起來的孫慧努力回想了一下，突然道：“我想起來了，那天我們在長城上喝酒，他跟那醜八怪聊互聯網的事，聊出一個很有操作性的方案，孫芸一直在旁邊聽而且聽得非常入神。”
天啊，孫慧突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太監，你說該不是孫芸敢把老大跟人說的話，隨便往外傳吧？我的媽呀，她哪來這麼大膽子？那計劃我知道，極具操作性的，老大還投了一大筆錢！”
說完，急切的孫慧連忙去拿電話，‘啪’的一聲脆響被龔翔宇打開了。
“你想幹嘛？”
“問清楚啊！”
“蠢材！這事不管是不是我們猜中了，都不要去問！”
“爲什麼？”
兩人是坐一條船上的，龔翔宇見識過李家明兇狠的另一面，知道這種人是惹不得的，何況雙方實力差距太大了，根本就惹不起。說難聽點，只要李家明願意，分分鐘鍾都能把自己打回原形。
“小眉，把門鎖了。”
“哦”
聽到辦公室門鎖的聲音，龔翔宇才小聲道：“你們沒見過李家明發火吧？
我見過，象被一隻猛獸盯住了，只要你敢動一下，就會被他咬死！我敢打包票，這次孫芸完蛋了，當助理的人居然敢把老闆的話往外傳，哪個老闆會輕易饒過她？”
好像是對的，沒半分鐘，公司配發給阮芷的手機又響了，同樣是開除人的指令。
可龔翔宇也猜錯了，李家明不會再懲戒孫芸，最多就是將她開除了事。一個職場中人被公司開除，這已經是非常來歷的懲戒，除非她以後混跡於不重視真實履歷的小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