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芷向來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而文修將她‘劫走’此舉估摸着又將引起不小轟動,自打她入京以來,可謂是人紅是非多, 各種傳聞越發顯得神秘讓人想要探究, 更是成了市井中茶餘飯後的閒談。
她安分靠在文修懷中, 輕笑問道, “你行事向來穩重, 爲何最近屢屢失常?”
文修雖然惱她,可還是顧及她的,怕她身子受不住顛簸, 遂放緩了速度,慢悠悠驅馬走在山道上。
“我失常也不知是誰害的, 哼……”文修沒好氣地輕哼, 手臂卻緊了緊, 攏了攏披風將她也裹得嚴嚴實實的。
清瘦的青芷在文修懷中顯得像個需要呵護的孩子。
走馬觀花,好不清閒自在。
青芷面帶恍惚, 這樣的日子似乎在夢裡有過,可現實中她卻不曾奢望過。
在慶州兩載,與文修相識相交一年多,後來兩人雖互通心意卻守禮剋制,那時的文修是個實實在在的君子, 發乎情止乎禮。
後來帶着傻乎乎的他遠走他鄉, 那時的他與她相處可說是小心翼翼, 生怕一個說錯話便被她拋棄。
現如今卻是變得不同了。
是從他恢復如初起又或是從她入京開始, 他變得越來越霸道, 執拗的本性也絲毫不加掩飾,特別是在她面前。
無論好或壞, 他展現的皆是最真實的自己。
若是換作從前,如‘我失常也不知是誰害的’這樣的話,內斂冷傲的文公子是不會說的。
“婚期……”青芷想借此機會與他解釋一下婚期延後的緣由,卻被他氣呼呼地截住了。
文修在聽到婚期時,原本舒展的眉眼又緊蹙起來,快速打斷她,惡聲惡氣道,“我現在不想聽你說這個,今日你也不許再提。”
“……”孩子氣的文公子還是真性情,不想聽的便不許別人說。
真是越發霸道不講理了呢。
青芷微微仰頭,瞧見的是他弧形完美的下巴,薄脣緊抿,嘴角下彎的弧度顯示着他此刻心情不快。
青芷眨了眨眼,忽然生出想要捉弄他的心思來。
一手擡起環住他的肩,在他疑惑低頭望來時,另一隻手撫上他的下巴,身子微微上仰,在他呆愣之際便輕輕吻在他嘴角。
文修僵了一瞬,隨即便面無表情垂眼瞧着她。
因方纔大膽豪放的舉動,青芷覺得面頰發燙,又被他如此盯着,更加不自在了,如玉面容上浮上可疑紅暈。
在她將要低頭避開他灼人的目光時被他固住下巴,修長的手指在她脣畔摩挲,目光越發深邃了。
“你……我們還在馬背上……”青芷被他瞧得心慌,慌亂地擡手去扒他的手。
文修用了巧勁兒,輕而易舉將她的手抓住,拉過搭在自己肩上,而他的一隻手環着她的腰,一隻手固住她的後腦勺,又將頭低下了幾分,與她近在咫尺對望。
“方纔你佔我便宜時也是在馬背上。”他緩緩笑了。
彼此呼吸就在鼻間流竄,他的笑帶着魅惑,青芷覺得如觸電了似的,渾身無法動彈,目光也不能從他臉上移開。
她目光怔怔,忽然覺得壓力罩面而來,在她回神前,他的吻便已落在她的脣上,輕觸時頓了頓,而後便緩緩展開攻勢。
兩人間親密的舉動不少,但大多爲相依相偎,親吻大多發生在情動之時,卻只有少數幾次,如這般在馬背上卻是頭一回。
青芷很緊張,手卻沒有支點,不自覺間已攥住他身後的披風,另一隻手抓着他的肩。
他的吻輕柔不急躁,可又與以往不同,似乎更加熱情了。
不滿足於脣上的輾轉廝磨,他撬開她的牙關,探舌邀她共舞。
青芷只覺得腦袋暈乎乎的,心跳加劇,緊張又刺激,就連身下的馬兒何時停下都不曾察覺。
起初的試探生澀漸漸尋到了門路,漸入佳境,這一吻狂熱不失柔情,席捲她的每一寸領地。
還算平坦寬敞的山道上鮮少有行人,馬兒似是知曉自己不該扯後腿,便在路邊停下,吹着鼻子低頭啃草。
情意涌上來,青芷也不知自己是何時開始迴應的,總之到文修放開她時,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媚眼如絲,急促大口呼吸。
文修也好不到哪兒去,氣息不穩,胸口起伏不定,俊顏上卻是滿足的愉悅,灼灼的目光緊鎖她的眼,微微低頭與她額頭相貼,親暱地蹭蹭。
“阿芷只要有微微的熱情我便招架不住,你我還是早日成親爲好,嗯?”他雖是詢問的語調,可眼中的堅定可不是那麼回事。
青芷軟軟靠在他肩上,嚅聲道,“那你出征時帶着我去,我想一直陪着你。”
“不行,戰場兇險,我不會讓你跟着去涉險。”這一回文修不曾猶豫,斬釘截鐵拒絕了她。
青芷不說話了,就這麼沉默着。
文修似是嘆了口氣,擡手輕撫她的髮絲,柔聲解釋,“行軍打仗極爲艱苦,你的身子又弱,受不住那一路風霜顛簸的,況且戰場兇險,我怕你有任何的意外,阿芷你明白嗎?”
他不願她受半分苦,只願她平平安安的在家中待他凱旋歸來。
青芷沒有應答,像是睡着了一般,方纔旖旎的心情平復,目光平靜地望着前方樹林,鳥叫蟲鳴,顯得周圍更加寂靜。
文修低頭看她,知她不高興了,也沒再輕哄,而是驅馬前行。
“帶你去瞧瞧南郊建的別院,前幾日我便在那一畝地上灑了花種,我想待我出征歸來便能陪你賞花了。”
青芷眉眼動了動,最終還是不理他。
文修暗自失笑,方纔明明是他在氣惱的,卻被她這麼一勾搭便什麼都忘了,這才說上幾句話,又變成她有理生氣了。
唉,誰讓他就是這麼沒出息,這輩子都要被她吃得死死的。
他任何事都能依她,唯獨帶她一同出征之事不能答應。
一路沉默到了南郊,別院已初現模樣,主屋的搭建構架已有了樣子。
文修卻是打馬而過,往別院後的山坡而去。
“後面的景色更美,前些日子便想着帶你來看了。”
青芷目光四下觀望,依舊沒有給他一句迴應,她必須讓他知曉她在生氣,而且後果很嚴重。
文修似是知曉她的心思,低低笑了起來,環着她的手臂緊了緊,忽然策馬飛馳,毫無準備的青芷身子往後傾倒,撞在他懷中,他趁機低頭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如願以償後更加開懷了。
馬在小山坡上停下,文修率先下馬,又將青芷接抱下來,沒有立即鬆手,而是就這麼打橫抱着她在原地站了片刻。
小山坡是緩坡,三面環山,周圍是稀疏的樹木環繞,遍地是不知名的野花盛開。
青芷一時間被美景迷了眼,靜靜窩在文修懷裡一動也不動。
文修低眸笑問,“可美?”
“嗯。”青芷點了點頭,而後示意他鬆手放她下地。
文修沒有勉強,鬆手讓她輕輕落地,改爲牽着她的手,兩人並肩而立望着遠方,一眼望出去,目光所及皆是美景,花草、綠樹、矮叢,都別有一番風情。
“好地方都被你給霸佔了。”青芷回眸對他笑,一時間也忘了還在與他賭氣之事,笑得真摯如個爛漫的孩子。
文修看得心念一動,長臂一伸又將嬌軀攬入懷中,滿足又覺得空虛,這便是拿她無法時的無奈,就是那種很想將她吃拆入腹,一輩子也不分開的執念涌動的感覺。
以往的他自認爲清心寡慾,對任何人任何事都能做到狠心絕情,可不知從何時起,這個女子徹底霸佔了他的心,起初他接近她確是懷有目的的,可幾次接觸後他便絕了要利用她的念頭,那時起他便下決心爲她撐起一片天。
當她得知真相與他斷情決裂時,他真以爲要失去她了,因他太瞭解她的決絕,所以他用最後一絲力氣哀求。
他讓她等他,可他真不確定她是否願意等,所以在往生崖取到國璽那一刻,他求慕容澤幫忙,將毒發的他送回慶州去找她。
慕容澤答應了,讓他以最落魄悽慘的樣子出現在青芷面前。
那時的文修並不知曉慕容澤爲了救他的命竟然讓青芷飲下噬心瓊露做藥引,他還單純地以爲是慕容澤發善心讓他能死在青芷身邊,卻沒想到慕容澤別有用心。
用青芷的命換他的命,文修自認做不到,好在命運善待,他的阿芷還安然無恙,此刻就在他身邊,往後要與他相攜走一世。
“阿芷,你可知那時以爲自己快死時想的是什麼?”他自問自答,“我不知慕容澤逼你飲下噬心瓊露,以爲自己沒救了,那時我便求他,我毒發後傻了也要回到你身邊,就算死了也要守着你,沒有今生,我可求來世。”
青芷心有觸動,擡手環住他勁瘦的腰,默了默才道,“慕容澤不愧是君王,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城府,未雨綢繆,事事皆在他的算計之中,其實若是那時你不回來,我或許真的會嫁給雲天昊,那麼現在可能就是朝雲的太子妃了,他若是再厲害些,早一些將朝雲的老皇帝拉下馬,或許我還能早早做朝雲的皇后,母儀天下。”
“想都別想!”文修咬牙,“即便我死了,做鬼也不會讓你嫁給他的,不管他是雲天昊還是朝雲太子肖牧雲,他休想碰到你的衣袖。”
青芷撇嘴,“你都死了還能將他如何……”
“哼,即便做鬼也要他不得安寧,更何況現如今我好好活着,更要讓他不好過,這就是他覬覦你的代價,他對你居心不良,我便讓他這輩子的都夠不上那個君主寶座,這輩子他最高的地位也就是朝雲太子,他自身的本事和他的野心不搭。”文修不屑地冷哼。
文公子不僅變得沒臉沒皮,還越發目中無人了。
青芷裝作半信半疑的樣子,挑眉道,“他轉變身份成雲天昊時便是你生意場上最大的對手,迴歸真實身份肖牧雲時,人家是一國太子,而你……世子與太子還是有差別的罷。”
文修絲毫不在意,傲嬌揚眉,“那又如何,身份地位算得上什麼,即便我什麼身份也沒有,那我只做顏家的上門女婿就好了。”
“……”還真是想的美極了,青芷白眼,“我可不是有閒錢養小白臉的富家小姐,你若是一無所有,我才懶得理你。”
文修別有深意笑道,“阿芷口是心非哦,我一無所有之時還是個心智如孩童的半傻子,可那時你還答應了要嫁我爲妻的。”
青芷一噎,好氣又好笑。
“那是可憐你,你還真當自己臉大。”言外之意是不是你面子大,而是本姑娘心地善良憐憫你罷了。
文修輕笑,“阿芷的憐憫之情可不是任何男子都能得的,因憐憫便答應嫁給我,這便是我與別的男子的不同之處,在你心上我是最特別的,也是最重要的。”
青芷無言撫額,身子被他攬着,很不自在地推了推他,“我要賞景呢,你別這麼黏人,哪涼快待哪兒去。”
深深凝望她許久,文修微笑鬆手,而後取下披風,在佈滿淺淺枯草的地上鋪好坐下後對青芷伸手。
“今日天氣不錯,坐下曬曬日頭也好,暫時不用理會那些糟心事。”
青芷邊走邊笑,打趣,“原來文公子也會有糟心事啊,您不是連肖牧雲那個一個國太子都不放在眼裡麼?”
文修一伸手,捉住她的手腕,輕輕一帶便將她扯過坐在他膝頭,從身後將她攬着,頭在她頸間拱了拱,嗅了一口氣,淡淡的自然清香讓他心神一蕩,在她掙扎時又將她固住。
“陳秀枝不能留了。”他在她耳邊輕聲道。
青芷稍愣,而後平靜道,“爺爺臨終前讓我照顧她,其實他心裡還真將秀枝當親孫女看待的。”
“你要我放過她?”文修先是蹙眉,而後眯眼道,“你真心待她,可她卻只想害你,這樣的禍害我不會留的。”
青芷搖頭,“我非聖人,並無那般寬廣胸懷能做到以德報怨,該做的我都做了,她往後會如何我不會管的。”
“如此便好。”
文修滿意輕笑,擁着她便往後倒去,瞧着毫無防備的她被驚到,他愉悅朗聲笑,翻側過身將她壓住。
青芷被他的舉動驚到,擡眸時,呼吸一窒。
美,色惑人,不僅僅有女,色,還有男顏。如今這樣男上女下的姿勢更是讓她心慌意亂。
“你別亂來啊,□□的。”
青芷尚有理智記得擡手抵住他的胸膛。
文修不爲所動,將她的捉住拿開,魅惑一笑,“阿芷還忽略了一點,□□不假,可這裡是荒郊野外不會有人來的。”
青芷心知他是故意捉弄,稍稍安心,又擡手去推他。
“你太重了,壓得我喘不上氣來,你起開。”
她的手還未觸上他的肩頭便又再次被捉住,輕輕一拉便被壓制在頭頂上方,不等她出聲抗議便覺一道陰影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