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金髮被捆綁着拖到院壩裡,金髮爸撲上去阻止讓民兵連長被一腳踢倒,爬起跪在地上哭求:“求求你們,求求你們饒他一次吧!”民兵連長吼道:“老不死的,養子不教,還有臉求情?”張金髮掙扎着罵道:“造你奶奶的,老子犯啥王法啦?”他又被撐在地上挨一陣毒打。民兵連長嘲笑道:“現在又啞巴啦?你接着叫哇?”
張金髮只穿着褲衩被反綁着雙手帶去大隊部,金髮爸跪在地上無可奈何地哭喊:“老天爺啊!……”
路邊看熱鬧的人悄聲議論:“這肯定是打他的投機倒把。”“啥呀?他這是大水衝撞了龍王廟。”“嗨,他娃兒活昏頭囉。對吳大書記的未婚兒媳婦,也膽敢動花花兒腸子。明擺着引火燒身嘛。”站在人羣中一直沉默的方芳悄悄離開了。
張金髮被帶到大隊部裡,又經一番“教育”後,關進一間廢棄屋子裡。他靠牆根坐在地上,雙手仍被反綁着,全身不停地抽蓄,傷口還流着血;他閉着雙眼,咬緊牙關,血摻合着淚在臉上流。他想:“現在,自己就象菜板兒上的魚肉……”
民兵連長站在門外咚咚咚的敲幾下門譏笑道:“張金髮,你龜兒子嫖人家的兒媳婦多安逸呀,好好享受享受吧。”然後悠哉悠哉地哼着山歌,走進大隊部側後的一戶農家。春旺爸靠在竹涼板椅上抽着煙問:“通知開會了嗎?”民兵連長笑笑說:“吳書記,你儘管吃飽喝足了去登臺。”
方芳跑到江麗蓮家院壩裡,氣喘吁吁的對麗蓮媽說:“娘,麗蓮在嗎?”“她在屋裡。出啥事兒啦?”“啊,我找她去。”
方芳跑進江麗蓮房間迫不及待地說:“麗蓮,出大事兒啦。”“啥事?”“張金髮被民兵連長打得半死不活的又綁去了大隊部。”“啊,什麼?”江麗蓮冒出一身冷汗,半晌說不出話。“麗蓮,你快爲他拿個主意呀?”
江麗蓮沉思:“姓吳的真是心狠手辣。這是殺雞給猴兒看,迫使我倆乖乖就範。現在我最需要的是冷靜,纔不至於更激怒他大施毒計。金髮哥,可你得要挺住啊!”她擡起頭說:“方芳,剛纔通知早飯後到大隊部開會,我們現在就走。”“麗蓮,你這……”“走吧,天無絕人之路。”
太陽升起來老高了,人們才拖拖拉拉走到村小*場上佈置的臨時會場。主席臺後方的正中牆上掛着毛主席畫像,前上方拉着“打擊投機倒把”的橫幅標語。春旺爸同幾個大隊幹部坐在臺子正中間。他翹着二朗腿邊抽菸邊兩眼盯着鬧哄哄的會場,目光不時溜到江麗蓮身上又很快移開。江麗蓮彷彿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沒看見似的同方芳幾個姑娘說說笑笑。民兵連長站在三用機旁宣佈大會開始,兩個民兵把只穿着褲頭兒,*着上身,兩手反綁着的張金髮押到前臺。民兵連長接着數落一陣張金髮投機倒把的罪狀,高呼“打擊投機倒把!”的口號時,人們竟然照例擺自己的龍門陣,只有幾個人在喉嚨裡跟着咕嚨幾聲,彷彿只有民兵連長一個人在喇叭裡幹吼。
場面完全出乎春旺爸所預期的象“造反有理”年代裡的那種轟動效應。
春旺爸偷偷瞟一眼江麗蓮,看見她正若無其事的同方芳嬉鬧得不可開交,於是,心裡感到如釋重負。
民兵連長把張金髮交給所在生產隊的隊長帶回去負責管教,並宣佈從他家裡收出來的票證錢物由大隊沒收。
江麗蓮悄悄叫了方芳替她爲張金髮請醫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