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江麗蓮躺在旅館的牀上仍然輾轉反側不能入睡。
一閉上眼睛,張金髮的影子總是在她的腦海裡飄來晃去。讓她一遍遍細細的回味着那些往事:初中畢業與吳春旺戀愛本想借船過渡,利用他父親手中的權力推薦上高中,沒想到春旺竟然會對自己動真情動癡情,不但良心上對不起春旺,而自己也落得個聰明反被聰明誤;更沒想到的是張金髮,他從那次在九龍鎮黑市上買我幫大鴻賣的三個紅雞公後,他心裡就開始真真切切地愛上了自己。石牆埂下看電影時,他站在身邊趁着夜色的不軌,同他出去偷偷摸摸做小生意的日日夜夜,我家失火遭難他的無私援救,春旺爸乘人之危的險惡用心;爲了我他被春旺爸指使人打得皮開肉綻,如果我們不及時果斷的決定背井離鄉,他完全可能因此落得終身殘廢甚至丟了性命;我們從家裡逃出來的日子裡,流落他鄉,真是嚐盡了人間的艱難苦楚,由於時時有着他的呵護,我才能活到今天;也是爲了我,他才被*無奈去冒險,去當扒手,讓人打得死去活來,至今生死未卜……
“金髮哥啊……”
江麗蓮忍不住一陣悲痛地抽泣。
“現在不是悲痛就能解決問題的。”
江麗蓮努力讓自己的情緒鎮定下來,細細地琢磨:“雖說現在利用老虎做點生意還過得去,跑幾趟北京算下來,手頭已經有了個數。但爲了金髮,爲了我們今後能夠不再象從前那樣過日子,我現在一定要振作起來,決不能安於現狀……在一棵樹上吊死的是世上的大笨蛋!……現在加上金髮用血淚換來的那筆錢應該算個數兒了,我一定要想法用好它……老虎對自己的信任度已經達到,雖然他交給我的是死數,難道自己就不可以順便搭車帶貨嗎?現在他到樂山團貨去了,至少也要三五天才能返回成都。我何不到附近郊縣去,暗自收攏一些零散貨源來搭車呢?這樣兩頭加起來……”
江麗蓮主意已定,側翻過身子盡力放鬆自己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江麗蓮坐公共汽車直接去新都縣黑市,可地皮不熟結果很不如願。她正犯愁,背後有人叫“麗蓮”她一驚轉過身看見胖墩兒打着招呼從人羣中擠過來。江麗蓮又驚又喜:“啊,胖墩兒,是你呀。”“我在那邊看着你的背影越看越象,就擠過來了。”“是嗎,好久沒見到你們了。”胖墩兒給江麗蓮使個眼色,示意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江麗蓮會意的同胖墩兒走去找了個清靜地方。
胖墩兒說:“麗蓮,你和金髮遇到麻煩事離家後,我和大鬍子猴子他們在九龍鎮的生意也沒法做下去,大家只好散了夥。沒想到今天在這裡遇見你。啊,金髮呢?”“他家裡有點事回去了。”“你現在住在哪裡?”“住在成都的一個親戚家裡。”“啊。你們還做老本行嗎?”“嗨,只好那樣混碗飯吃唄。”“既然這樣,我們再連手怎樣?”“好哇。”“唉,龜兒子成都崽兒心腸比鍋底黑,每次來團貨都要變着方兒壓價,搞得我連飯也吃不起了。”“他們出什麼價?”“布票兩角,‘全糧’一角,‘川糧’九分。”“我只要軍票和‘全糧’,別的票你也可以想法去換成這兩種票來給我嘛。”“可不知你能出到什麼價?”
胖墩兒露出猶豫的神情,江麗蓮表示理解地笑笑說:“胖墩兒,你完全放心好了。我們不但是老鄉,而且你和金髮是好朋友,這露天壩裡的飯大家都得吃上一點。我哪能吃獨食兒的?”胖墩兒點點頭,江麗蓮接着說:“這樣吧,你按成都人的團貨價,將這裡小販手頭的那些貨給我收攏,我按每尺每斤高出兩分的價接你的貨。”“是嗎?那你每次需要多少?”“兩樣各準備三四千吧,半個月左右交一次貨。放心,我決不會虧你的。”“太好了,可這地方收不夠那個數呀……啊,有了,大鬍子和猴子也在金堂幫成都人團貨,等會兒我把他倆住的地方給你,你再去找他倆也湊上一些。”“好哇,現在我先到你住的地方看看。”“行。”
江麗蓮這次從胖墩兒手裡團到兩千多斤‘全糧’、三百尺軍票,心裡懷着喜悅返回成都,收拾一下匆匆趕車去金堂找到大鬍子猴子,按給胖墩兒的優惠價從他倆手裡又團到‘全糧’三千斤,軍票五百多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