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若梅聲細若蚊,忽蘭多卻聽得清清楚楚,登時心花怒放,哈哈大笑:“痛快!小姐蘭心惠質,善解人意!——來啊!好生招待隨從,待本帥與小姐入內帳詳談!”他親自掀簾,大手一擺,“小姐請!”
武若梅施施然走去,進門時偷瞄他一眼,怯生生道:“督帥大人如此英武雄壯,奴家薄柳弱質,一個人怕是……怕是侍候不來,要不……要不……讓奴家的貼身侍女……共奉枕蓆?——大人放心,那小丫頭豆蔻年華,俊得很吶!”
古時主人家歡好,命侍婢在側添香助興,這原是常有之事。忽蘭多暗暗好笑,你老爹命你這俏丫頭爲使,分明是打着獻女色賄的主意,方纔還是騷媚入骨,此刻偏又作出這等羞怯模樣,如今還想玩一龍二鳳的把戲,諸多花樣,實在勾人,可是打着主意想把爺伺候舒坦了,好爲你真心出力?也罷,老子出了名夜御十女而不倦,一會兒叫你們識得爺的手段!
他大笑道:“小姐美意,本帥又豈能不領?”當即命人去傳侍女,問道:“不知小姐的侍女叫什麼名字?”
“秀兒!她叫秀兒!”武若梅袖掩俏面,似是羞不可抑,可那半截雲袖下遮着的,卻是狐狸般狡詐的笑容,而水藍色的笑眸裡則是一片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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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秀兒從小愛武,進入軍略院後更是慣穿了戎裝鎧甲,此刻一身盤花錦繡的綾羅綢緞,穿得她渾身直癢癢,那種輕飄飄、涼颼颼的感覺,彷彿沒穿衣服似地。每走一步都是佩環叮噹,頭上三支串珠步搖還會嘩啦啦的響,吵得她頗爲煩躁。
可是大敵當前,重任在肩,她也只能強自忍耐,心不甘情不願地擺起腰肢,婀娜搖曳地向帥帳走去。
心中默默計算,大夥身處的營帳距離中軍帥帳兩百步,其間守備嚴密,巡營衛士往來穿梭,若要強殺進來,只怕是沒有可能了。這個情況,必須要在動手之前報知武副院長。可是,一會兒不知道有沒有機會了。
說心裡話,身爲將門虎女,生平第一次執行任務,便是刺殺主將這樣驚險刺激的大買賣,她打心底裡樂意。然而,若是在“刺殺”前再加上“色誘”二字,那可真是……天曉得,怎麼個色誘法?這個學院可沒教過啊!
行至帳前,兩排衛士持戟林立,森然威嚴的氣息讓羅秀兒暗自警惕。須臾,內侍通稟放行,她深吸緩吐,運氣吐納定下心神,啓步邁入帥帳。
方一踏入,只見帳內左右各站了四名武士,手按腰刀,跨步而立,目不斜視。她心中不免一沉,下意識地摸了摸指甲。
十指蔻丹繪得十分精美華麗,內裡卻暗藏殺機。這十枚纖長的指甲乃是隨風堂特製的兇器,華麗的彩繪下,掩蓋着薄銳堅韌的鋼片。近爲短刃,遠作飛葉,令人防不勝防。
她偷眼斜睨,心中暗暗估算,以她的飛刀術,能否在一瞬間切斷他們的喉管,無聲無息取其性命……
答案是:不能!
若是師祖李德祿或母親張鳳清,一定可以辦到,可是自己習練此技還未滿十年,火候太淺,最多……六個!
她正思慮對策,內帳卻傳來一串淫聲蕩笑,那是……武副院長!糟了!難道她沒能穩住對方,等不及我來,竟然……假戲真做?!果然,只聽她喘息着喚道:“秀……秀兒……你來啦,快!……快進來,我……我抵不住啦……要……要飛啦!”
隨後,一個粗獷的男聲呵呵笑着吼道:“美人兒忒地稚弱,忒不過癮!外邊兒的,快進來!一塊兒伺候大爺!”
羅秀兒心臟怦怦直跳,小臉漲得通紅,心中七上八下地往裡走。她還差兩個月就滿十四歲了,該懂的事兒,也懂了個七七八八,其中便包括了這個聲音的含義。
爲首兩名衛士一起邁步,左右伸手,替她掀開了帳簾,並警惕地向裡張望了一眼。
只一眼,兩名衛士登時放心,而羅秀兒卻瞧得心如刀絞,目眥欲裂。
只見一個體格雄壯的大漢赤身裸體躺在榻上,濃黑胸毛足足高出胸膛寸餘。武副院長衫裂裙揚,上身赤裸,掩着乳兒騎跨在大漢身上,條綢片裙遮蓋下,豐美的臀兒上下拋聳,發出陣陣嬌喘呻吟,不堪入目,羞於入耳。
兩名衛士對視一笑,伸手在羅秀兒背後一推,“進去!”隨後便放下了門簾。
羅秀兒心中諸念迭起,又是緊張,又是難過,更多的則是感動。爲了刺殺主將,武副院長真是豁出去了,連女兒家最寶貴的東西都……
忽然,武若梅轉過臉來,口中猶自發出不堪的淫聲浪語,可那雙冰冷的藍眸卻是澄淨如水,絲毫不見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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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勾了勾手指,羅秀兒登時驚醒——立刻動手!再不能讓武副院長繼續受辱!
甫動此念,她瞬間殺意大起,飛步向牀榻衝去,右手並指如刀,四根指甲隱隱泛出刺目的寒芒,向壯漢的咽喉直插下去。
武若梅卻突然擺了擺手,羅秀兒登時止步。她又指了指牀榻上的赤裸壯漢。羅秀兒急而忘羞,閃眼瞧去,只見那壯漢雙目怒睜,張口流涎,印堂隱隱透出一片黑氣,竟然……死了!
她武藝高強,目光敏銳,瞬間發現壯漢的脖頸處有個微不可查的血點,色呈黑紫,枕邊落着一支鳳釵兒,釵尖閃着藍汪汪的光芒,顯是抹了劇毒,見血封喉!
羅秀兒又驚又喜又疑。成功了!無論自己等人最後是生是死,落個什麼下場,這場刺殺都已經大獲成功!可心中又不免奇怪,既已成功刺殺主將,那武副院長爲何還要再叫我來?還有……剛纔說話的男聲,又是誰?
武若梅一開口便解開了她的疑惑,只見她似在屏息運氣,喉間微微聳動,發出極輕的咳咳聲,漸漸變響,最後便是一道粗獷的男聲:“愣着幹啥?快脫衣裳!”
羅秀兒嚇了一跳,隨即大感驚奇。這憋嗓變聲的技法她聽說過,可卻是第一次親眼見到。正要稱奇讚歎,卻見武若梅狠瞪她一眼,頓時驚醒,連忙脆聲應道:“是!大人,婢子這就……脫……”雖然只是嘴上說說的,可她還是架不住面紅耳赤起來。
武若梅雙眉一皺,似是不滿意她的演技,她從男人身上站起。羅秀兒偷眼一瞧,男人的屁簾兒穿的好好的,不由大感欣慰,原來早就下手了,敢情方纔都是武副院長在演獨角戲!好好!沒失身就好!
她正暗自慶幸,猛聽見武若梅用男聲吼道:“過來!”頓時又嚇了一跳。
羅秀兒怯生生走近,卻被她一把拖至近前,左手在她微微隆起的酥胸上狠掏一把,右手更是探進了裙底……
“啊!不要!”羅秀兒慌亂嬌呼,聲音婉轉羞怩至極,足可以假亂真了。事實上,這聲音還確實是真的!
武若梅雙手不停撥弄,十分嫺熟,直把她弄得骨軟筋酥,渾身無力,耳畔聽她輕聲道:“憋甚麼?叫出來!”
這如何叫得出口?羅秀兒只憋得耳根子都紅了,可還是咬牙切齒地忍着。武若梅大感不滿,手上一加勁兒,羅秀兒再也忍不住,開口嬌啼呻吟起來。
武若梅手不停,可嘴卻附在她耳邊,一陣竊竊私語。羅秀兒只覺痠麻酥癢,渾身無力又難受,可偏偏耳邊傳來的是生死攸關的信息,不得不強自集中精神,細聽吩咐。乍一分心,口中歡聲隨即減弱,武若梅立刻加力,讓她不得不喊……如此往復數次,總算將命令聽全了,羅秀兒這武藝高超卻未經人事的小女孩,險些癱倒在地。
武若梅冷着臉收回了手,神情甚是不屑,順手在牀單上擦了擦手指上的溼濡。這個動作,羞得羅秀兒只想鑽地縫裡去。可她心中的驚愕更要壓倒羞意,武副院長原來不光要殺主將,還想要……真是好大的胃口!
只聽武若梅用男聲喝道:“外邊兒那個誰誰……”
立刻有人應道:“小的在!督帥大人請吩咐!”
“督帥”豪邁大笑:“去!傳令全軍!臥龍崗賊衆已受本督帥招安,這個仗,打贏了!”
外面驚喜道:“恭喜督帥兵不血刃,不戰而勝!”
“督帥”又道:“你們幾個親自去跑一趟,把各營萬夫長都叫來,順便通報各營,今夜大開酒禁,慶功!”
“遵命!”那衛士長當即點了五個人的名字,分頭通知五營萬夫長。裡面‘督帥’又開始嚷嚷:“大美人兒,休息夠了,咱們再耍一回!”隨即大美人便蕩氣迴腸地叫了起來。
外帳剩下的三個衛士不由相顧哂笑,暗讚一聲:督帥大人龍精虎猛!神勇無敵!
他們沒有看見,帳內武若梅口中媚叫,雙目冰冷,正急速地翻動雙手,用軍略院特有的戰鬥手語下達命令。
羅秀兒看仔細,只見她左手握緊粉拳,用力向前出拳,這是第一個動作,推進!同時右手食指抹過頸部,第二個動作,清除!最後又豎指於脣,肅靜!連在一起就是出擊清除外面的三個衛兵,要求是——無聲無息!
終於可以動手殺人了!羅秀兒手腕舉到面頰高度,作握拳狀,掌心向着武若梅。這個動作表示——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