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若梅下了擊殺令,羅秀兒三步竄到門邊,伏下身子,做衝刺狀,同時右手豎起三根手指,一根一根收攏,三、二、一、開始!
武若梅用男聲猛喊:“哈!小丫頭想跑?外邊兒的,攔住她!”
三名衛士一聽此言,果見羅秀兒悶頭竄出內帳,只道她不堪凌辱逃出來了,不由嘻嘻哈哈地張臂攔了過去,口中猶自輕佻笑道“呦兒!這妞兒,事兒還沒完呢,這是上哪兒去呀?”
羅秀兒似是沒頭沒腦的亂奔,直往三人中間衝了過來,將至未至之際,她猛擡起頭,美麗的眼眸兇光四射,衛士們心中警鈴大作,奈何羅秀兒動作太快,三人未及反應,一雙纖白素手已猛然揮起,如鷹展翅,十指如刀,同時劃過兩側衛士的頸部,順勢一齊插入中間衛士的咽喉。
羅秀兒年紀雖小,可習武多年,以有心算無心,一招殺死三名衛士不在話下,可眼下不光是要取人性命,更不能發出半點聲響,因此她棄了最拿手的飛刀術,改爲近身絕殺,這一招已是出盡全力了。
這一擊力道極大,定位極準,不但割破了三人的喉管和頸動脈,更是從頸椎骨第三第四節的縫隙中切入,徹底截斷了中樞神經。只一瞬間,三名高大魁梧的衛士哼也不哼就已同時斃命,健碩的身軀像剪了線的木偶,倏地軟倒下來。
一招殺死三人,羅秀兒的動作卻還沒做完,只見她猛抽出雙手,飛取左右,在屍體未倒之際,分別抓住左右兩側衛士的胸甲束帶,同時飛起一腳,墊住中間衛士的屍身。女孩此刻模樣十分怪異,竟以金雞獨立的姿勢,保持了四具身體的平衡。隨着她單腿深蹲,三具屍體緩緩放落在地,除了滋滋的噴血,竟是無聲無息。
武若梅裸身直衝出來,手中拿着自己裙衫的碎布,飛快將三道噴血的傷口捂住,可儘管如此,二女還是免不了濺了一身的血。
武若梅並不多話,衝裡一努嘴:“拖進去!”二女一起使勁兒,將三具死屍拖入了內帳。
不經意間餘光一瞥,驚見武若梅俯身拖屍時,一雙乳兒悠來蕩去,玉雪肥嫩十分可觀,綴下兩點猩紅更是耀眼奪目,鮮豔欲滴。
羅秀兒瞧得呆了,又自卑地低頭看看,暗自唸叨:秀兒還小,過得幾年也是一般的大!嗯!一定一定!
這時,帳外傳來陣陣歡呼,想必是慶功的命令傳到了各營,這也意味着,五名衛士和五名萬夫長就要來了!
時間緊迫!兩人立刻着手收拾現場。
所幸,三名衛士死時乃是相對而立,血都噴在對方身上,桌椅上的血跡被迅速抹去,地上的血跡撒土掩蓋,因此倒也不難收拾。
武若梅又不知從哪兒摸出一隻小瓷瓶,拔開了塞子,將裡面的液體四處潑灑在地上。頓時,滿室花香四溢,掩蓋了刺鼻的血腥味兒。
羅秀兒心頭一跳,果然早有準備!從一開始就打算大開殺戒嗎?武副院長當真好手段!
她原本也是個驕傲的姑娘,可此刻卻不得不佩服武若梅的智謀和膽略。跟她相比,自己還差得遠啊!
羅秀兒入內翻箱倒櫃,換下了一身染血的裙衫,改穿了一件兒督帥大人的皮袍。她也爲武若梅找了一件,遞過去卻被她拒絕——“不急!”。
小女孩兒不由大感驚怪,要知道武若梅裙衫碎裂,幾近半裸,上身更是一絲不掛,這般走來走去晃裡晃盪……哎呀,想想就羞死了,她怎麼受得了啊!
武若梅不理她發癡,從內帳拿出一隻碩大的酒壺,從頭上拔出第二支簪子,同時也將羅秀兒髮鬢上插着的三支步搖逐一取下,一支接一支,將帶毒的尖兒在壺裡攪動起來,口中用男聲嚷道:“外邊兒的聽着,欲進此帳,先飲滿杯!去!把酒壺拿出去!”接着用自己的聲音嬌笑道:“是!大人!”
她笑着將赤裸的手臂伸出帳外,晃動手中酒壺酒杯:“哪位大哥接一下,奴家……沒穿衣服……哎!你們三個,別老盯着奴家的身子,羞死人了,小心督帥挖了你們眼珠子!”
帳外衛士忍着笑,吞着口水接過酒壺,目光貪婪地掠視眼前雪白嬌嫩的皓腕柔荑,卻又沒膽兒真去摸一下,開玩笑,那可是督帥大人的女人吶!同時又不免嫉妒起帳內的幾名衛士,他們可飽了眼福吶!
辦妥了一切,她這才從羅秀兒手中接過了另一件皮袍,面無表情的披在身上,芊芊細腰足足纏了三圈腰帶。
武若梅方纔風騷狐媚的語氣,對上此刻清冷淡漠的表情,反差竟是如此強烈,羅秀兒驚爲天人,歎爲觀止。
真不愧是謀略科的教師,用計使詐信手拈來,偏又環環相扣,毒辣無比,真是……貌若天仙!毒逾蛇蠍!呸呸,這是罵人的話呀,可她想了半天,愣是沒找到比這更貼切的修辭……忽然想起方纔被她“欺負”的事兒,不由小臉一紅,俏鼻一皺,這個說法似乎……也沒怎麼離譜!
※※※
呼格勒是狼軍荊南督帥麾下第二狼騎營的萬夫長,排名第二隻因組建晚,若論勇武,此人堪稱勇冠三軍,加之治軍有方,麾下萬人實乃荊南軍中真正的精銳翹楚。
因爲吸取了友軍被襲覆滅的教訓,忽蘭多再不敢大意輕敵,紮營時,第二狼騎營被當成了一面帶刺的堅盾,擺在了外圍正對着臥龍崗的方向,嚴防賊軍夜襲劫營。
對於這樣的安排,呼格勒十分滿意,也倍感驕傲與自豪。他堅信,若是賊軍真敢越雷池一步,那沒說的,他標下的兒郎們定會用手中的彎刀騎弓,讓對方碰個頭破血流,甚至就此分出勝負。
這種自信從他堅定凜冽的目光中直透出來,從他獵獵生風的腳步中散發出來,這是強者和勝者特有的氣勢,讓前方引路的帥帳衛士爲之躬身,也讓沿途四周的兵士們爲之定立,爲之注目。
眼看帥帳已近,呼格勒邊走邊問,“幾位大人都到了?”
引路衛士頷首答道:“回大人的話,二營離着最遠,想必其餘幾位大人都已到了吧……”
說着話,兩人已行至帥帳前,把門衛士遞上酒壺酒杯,“大人,督帥大人有令,進帳前先滿飲一杯!”
呼格勒哈哈大笑,“好!謝督帥大人賜酒!”接過酒杯,豪邁地一仰脖子,放下時已是一隻空杯。
兩人擡腳要進,衛士笑着攔住,又斟滿了一杯,遞給那帶路的衛士,“隊副,您,也在此列!”
親兵衛隊的副隊長受寵若驚,連忙大聲謝賞,接過了就灌進喉嚨裡,不知是酒烈還是激動,一杯酒下肚,他已是滿面通紅。
喝完了酒,兩人掀簾入帳,頭一擡,卻連各位大人的影子也沒有,只有門邊兒側身站了個穿皮袍的小丫鬟,垂着腦袋,籠着雙手,一副乖巧溫順的模樣,一頭秀髮披散雙肩,秀氣的小臉蛋紅撲撲的,像一隻熟透的蘋果,散發着誘人的氣息。
隊副認出正是那名叫秀兒的侍女,身上裹着的皮袍,從紋邊款式上看,卻是屬於督帥大人平時常穿的服飾。如今裹在她纖細的嬌軀上,顯得空空落落,憑白惹人遐想她一身衣裙的去向,同時又忍不住想一窺袍內的風光。
他尚未問話,呼格勒卻已開口,“各位大人在哪兒?”
小丫鬟紅着臉答道:“各位大人……都在裡面……”話音剛落,內帳便是一串淫聲蕩笑,接着督帥大人嚷道:“這是誰來啦?快!快進來,那個誰誰也一塊兒來!大夥兒一起樂樂!”
呼格勒與親兵隊副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既驚訝又驚喜的眼神,嘴角都露出了淫邪的笑,這等聚衆宣淫的“無遮大會”,原本便不是頭一回,乃是有福同享,公諸同好的一大美事兒。
兩人幾乎是同時擡起腳,才邁了三步,忽然感覺腹中隱隱作痛,卻也不甚在意。卻不知所中之毒甚是猛烈,乃是取自苗疆最毒的金環蛇的巨毒汁液,雖然沾血外用效果最佳,可大量飲入腹中也是足以致命的。
待得行至內帳門前,兩人感覺到不對勁了,腹痛愈烈,五臟六腑翻滾衝騰,竟如針扎刀絞一般。二人同時止步捧腹,餘光一瞥,驚見對方也是同樣表情,同樣動作,不禁相顧駭然,同時瞪大了驚恐的眼睛。
可是,他們已經喊不出聲,也動不了了,蛇毒瞬間麻痹了神經,他們已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
說時遲那時快,趁着兩人毒發,背後的羅秀兒已閃身撲來,雙手齊出,十根纖指如鐵鉗般捏住二人後頸,一提一擰一轉,只聽“格”地一聲,兩具雄壯的身軀劇烈一抖,接着便像抽去脊樑骨似地,瞬間軟成一灘爛泥,被羅秀兒一手一個,提住後衣領,緩緩擱到地上,像兩條死狗般一起拖入內帳。
可憐呼格勒弓馬高強,武藝超羣,卻先被一杯毒酒墜垮了身子,又遭到羅秀兒這等偏門高手的蓄意偷襲,竟是哼都沒哼一聲便已命赴黃泉,若他死後有靈,縱有萬般不甘,卻也唯有徒呼奈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