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蕭正和蘇如就回了公司公寓。
偌大的“蘇氏裁縫店”只剩下了蕭冰和蕭寒兩個人。
蕭冰沐浴完畢後,回到房間。蕭寒正坐在她房間的電腦桌前。
蕭寒轉過身,對蕭冰微笑着。撫摸着蕭冰已經過肩的頭髮。
蕭寒淡淡的說着:“蕭冰,你的頭髮已經過肩了。女孩子長頭髮多好看,以後不要再剪短了。好不好?”
蕭冰眼角一撇,嘟着嘴說道。“我就是喜歡光頭,多涼快!你能拿我怎麼辦?”
蕭寒溫柔的笑着,耐心的勸慰着:“我還是喜歡你小時候的樣子。扎着兩個麻花辮,疏着兩個蝴蝶結。那個時候的你,超好看。你現在頭髮的長度,可以紮成那個樣子嗎?”
蕭冰拿起梳子開始梳頭髮。她試着把頭髮梳成小時候那樣。她先把頭髮分成左、右兩部分。等把頭髮梳理的通順了,再慢慢編起來。無奈她的頭髮還太短。只能編成五六公分的小麻花辮兒。
蕭寒微笑着說:“真好看。等頭髮長一點了,這樣梳就更好看了。”
蕭寒突然想起來什麼,他微笑着,說道:“你等我一會兒。我去拿樣東西。”
蕭冰對着鏡子,端詳着自己剛梳成的麻花辮。她左照照、右看看。生怕自己梳的不夠漂亮。她嘴上逞強,心裡卻還是很在意蕭寒的想法的。
蕭寒來到蕭冰的身邊,他攤開手心。手心裡涌現出一對非常精緻的白色的蝴蝶髮夾。
蕭寒微笑着說道:“那天我去超市的時候,感覺這對髮夾非常好看。我就買了回來。盼望着有一天,你頭髮長了扎辮子的時候,能夠用派上用場。我給你戴上。”
蕭寒把蝴蝶髮夾夾在蕭冰的頭髮上,一左一右,一邊一個。非常可愛。
蕭冰也想到了什麼。她從櫃子裡找出一套裙子。一套白色的蕾絲邊裙子。
蕭寒驚詫着,說道:“這不是上大學前,我去找你的時候,給你買的那套裙子嗎?你一次也沒有穿過?”
蕭冰嘴角上翹了一下。辯解着。“我那個時候頭髮太短,穿裙子不好看。今天我想試試。”
蕭寒微笑着走出房間,在房間外靜靜的等候着蕭冰換衣服。
蕭寒走進房間後,發現蕭冰開心的穿着自己買的裙子,在鏡子前轉來轉去。
蕭寒微笑着說道:“我的眼光不錯吧,還挺合適!明天你就穿這一身衣服去上學。好不好?”
蕭冰微笑着點了點頭。
蕭寒再次詢問道:“你有沒有白色的涼鞋?穿這一身衣服,要搭配白色的涼鞋纔好看。”
蕭冰淡淡的說着:“我只有一雙粉色的。”
蕭寒寵溺的說着:“明天晚上放學後,我陪你去買一雙。以後你就這樣穿衣服。不要總是把自己像男孩子一樣打扮了。我喜歡你穿裙子的樣子。”
蕭冰倔強的說着。“你又管我!”
蕭寒微笑着解釋:“我不是命令你,我只是在提建議。你穿中性的衣服,別人經常誤以爲你是我弟弟。我不要你別人誤以爲你是我弟弟,你是我未來的新娘。”
蕭冰被蕭寒溫柔的笑容打敗了。乖乖的被蕭寒圈在懷裡。
第二天早上,蕭冰推開教室的門的那一剎那,所有的同學都驚呆了。尤其是班上的男同學,他們張目結舌的看着蕭冰。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蕭冰穿裙子的樣子。
馬俊達第一個迎接着:“蕭冰,你今天太漂亮了,你穿裙子真好看。”
蕭冰被全班的男同學盯得看,她竟然表現出幾分羞澀。她不太喜歡這種淪爲焦點、引人注目的眼光。被這樣的眼神盯着,她感覺渾身都不自在。
這天晚上放學後,蕭寒帶着蕭冰來到學生會辦公室。史一程和凌雪已經在辦公室等待着他們。
史一程微笑着說道:“蕭冰,活動的事,蕭寒和你說了嗎?”
蕭冰詫異的詢問着:“沒有啊!什麼活動?”
蕭寒微笑着,接過話茬:“我還沒來得及給蕭冰說。是這樣的,校聯社組織了一場去殘疾學校獻愛心的活動。每個學校會派出幾名學生代表學校,向殘疾學校的學生們慰問。校領導準備讓我們學生會的幾個幹部,代表學校參加慰問活動!並且需要幾個特長生跟隨我們一併前去。蕭冰,你擅長美術和手工,所以,我向校領導上報了你的名額。”
凌雪調皮的笑着說道:“坦白一些,就是蕭寒舍不得丟下你,所以想讓你陪他參加活動。”
蕭冰有些明白了,她淡淡的詢問道。“此次參加慰問活動的還有誰?”
蕭寒認真的回答着:“主要是我們學生會的幾個幹部。有周毓、史一程、我、李一桐、趙離還有子玉。”
凌雪突然插話道:“還有我。”
蕭冰詫異的詢問着:“凌雪,你也去?你是特長生?”
蕭寒調侃着:“是史一程把凌雪的名額報上去的!凌雪是有特長的,凌雪的特長就是伺候一程啊!”
史一程看着凌雪,寵溺的笑着說:“平時都是我伺候她多一些吧!我這一去至少一個星期。等我回來後,還不知道房間,被她搞成什麼樣子。所以,只能帶她去了。”
蕭冰詢問道:“不會有那麼糟糕吧!”
史一程吐槽:“凌雪,既不會做飯、又不會做家務。平時她的內衣、襪子、鞋子,都是我幫她洗。”
蕭寒和蕭冰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的詢問道:“不會吧!”
凌雪瞪着眼睛說道:“我平時洗衣服的時候,都是內衣、襪子、鞋子、外衣,一起放在洗衣機洗的!可是史一程說這樣不衛生。後來他就幫我洗了!”
蕭冰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如此!這就不怪凌雪了!我平時洗衣服的時候,也是這樣混合洗的!蕭寒就不管我。”
蕭寒爭辯着:“我哪有不管你?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我們可以在樓上的洗衣機裡洗外衣,樓下的洗衣機洗內衣。你偏不聽!”
史一程頓時想到了一個好主意。笑着說道:“以後我們可以再買一臺小型洗衣機,專門洗內衣。”
回到家以後,蕭冰就開始整理自己的物品,準備隨時出發。
蕭寒吐槽道:“還有好幾天纔出發呢!你倒是很積極。這麼迫不及待,想去幹什麼?難道殘疾學校,還有你感興趣的人不成?”
蕭冰認真的反駁着:“你怎麼確定殘疾學校,就一定沒有我感興趣的人和事?或許在那裡,我還能邂逅我的撕漫男王子呢!”
蕭寒皺着眉頭,眼角流露出一絲冷嘲:“你的想象力太豐富了吧!我每天陪在你身邊,鞍前馬後的伺候你。你尚且對我熟視無睹、不屑一顧。怎麼可能會對生活不能自理的殘疾人感興趣!”
蕭冰嚴肅的質問着:“蕭寒,你是在歧視殘疾人嗎?其實他們並非全部是你想象中的,那種生活不能自理的樣子。他們也擁有着屬於自己的夢想和追求,並且他們還能夠做到最好!你跟我來,我帶給你看一眼東西,你就不會這樣認爲了。”
蕭冰牽着蕭寒坐在沙發上,將一張光盤放在DVD的夾層裡。
光盤驅動,沒一會兒的功夫。一首非常哀婉、動聽、優美的音樂,像風鈴一樣流淌出來。
那旋律、歌詞,可以吞噬你的靈魂。情不自禁的帶動着你的思維和內心深處的情感,走向歌者的心扉!
天空是什麼顏色的,
白雲又是什麼顏色的?
有人告訴我,
天是藍的,雲是白的,
爲什麼,
我看到的一切全部是黑漆漆的?
大海是什麼顏色的?
鮮花又是什麼顏色的?
書中有記載,
海是藍的,花是紅的,
我相信,
它們一定是美麗至極的!
太陽是什麼顏色的?
月亮又是什麼顏色的?
有人告訴我,
太陽是溫暖明亮的,
爲什麼我依舊感覺漆黑和冷卻?
如果說月亮是溫柔神秘的,
能否瞭解我內心的苦澀!
愛情是什麼顏色的?
愛情又是什麼滋味的?
有人告訴我,
愛情是酸酸甜甜的,
無奈我還在一直苦苦等待着。
愛情或許對我來說,
是渴望而不可及的,
因爲我尚且對自己迷茫,
又怎麼會有人來愛我?
對整個世界,
我索要不多,
只是希望可以讓我看一眼
五彩繽紛的顏色!
蕭冰聽着聽着,眼淚撲朔朔的不停的墜落,最後竟然失聲痛哭起來。
她認真、嚴肅、悲傷的說着:“蕭寒,你知道嗎?唱這首歌的男孩和我們同齡。他是一個盲人,從他的歌聲裡,就可以感覺到他的音樂才華和他發自肺腑的心聲。每當我聽到這首歌曲時,我都會感覺我的靈魂,會隨着他的歌聲在抽動。我感覺世界對他們好不公平啊!”
“我們每天都活在陽光下,卻始終因爲這樣、那樣的私慾,從未滿足過。而這位盲人歌者,他僅僅只是想看一眼這個世界僅此而已!他的內心如此純淨,他的要求非常簡單。可是這個世界,就連這小小的要求,都滿足不了他。我真的替他們感覺到揪心、疼痛、和難過!所以,蕭寒,你現在是否感覺,你確實想錯了呢?”
蕭寒被蕭冰嚴肅、認真的樣子嚇到了。他只能伸開雙臂,將蕭冰緊緊的抱在懷裡。
以前他只知道蕭冰性子淡漠,而今天卻看到了她真性情的一面!
這天,學校的巴士載着幾個青年大學生。繞過了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繞過富麗堂皇的繁華都市。巴士把他們放在一個僻靜、偏遠的村莊裡!
這個村莊彷彿與世隔絕一樣,四周被湖泊、田野、土丘、園林隔絕着。
這裡幾乎遠離一切塵世的喧囂。聽不到任何車輛行駛而發出的長鳴。
一行人等下了車,望着四周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窮鄉僻壤迷茫着。
李一桐發着牢騷:“這是什麼地方?”
子玉埋怨着:“這裡哪有什麼學校?就連個村子都沒有!”
史一程四處打量着。突然,他發現樹林的縫隙中,隱約可以看到一排鐵柵欄。
史一程率先向樹林走過去。
穿過小樹林,就可以看到一個四周被鐵柵欄包圍的村莊。
蕭寒指着前方的鐵柵欄大門說着:“大門入口在那邊!”
一行人等,來到了鐵柵欄大門前。
蕭冰看了一眼鐵柵欄大門上方,拱形的四個大字,默讀着:“愛心小鎮”!
周毓嚴肅的說着:“就是這裡!”
說完,他便開始打電話。
不一會,村子裡走出來一個老伯。
老伯打開大門,熱情的說着:“歡迎光臨,愛心小鎮!”
老伯一邊走一邊介紹着自己,和愛心小鎮的簡單情況。
“我姓王。你們稱呼我王老伯就可以了!是這個小鎮的村長!這個愛心小鎮裡,居住的都是聾啞人、盲人!年齡層次在18-24之間。這所學校也算是專門爲這些殘疾人而設計的藝術高校了!”
王老伯指着前面那所很大的平房說着。“這所學校是專門爲聾啞學生設計的藝術培訓學校!”
王老伯又指着另一邊的那所寬敞的平房說着:“那所學校是專門爲盲人學生設計的藝術培訓中心。”
王老伯帶着這一行人,在村子裡行走着。
幾個客人詫異的四處打量着這個村莊。蕭冰更是眼神複雜,有一種特別的情懷,深埋在她的內心!
村子的建設非常整齊,所有的房屋均一模一樣。小巷左、右兩側的房子整齊的門口對門口,甚至兩座房之間的間距都是完全相同。
整個村莊非常乾淨,可以說是一塵不染。
王老伯微笑着說着:“這些可愛的學生們,每天都會認真的打掃村莊的每一個角落!他們愛這個村莊,愛這個愛心小鎮。這裡對他們來說,就是他們另外的一個家園!”
一行人等互相看了一眼,表情頗爲複雜!
一排排、一列列整整齊齊的平房,全部是學生們的宿舍!所有的房子如出一轍,外層均用石灰包裹。
更令人意外的是,所有的房子均已用手工繪製了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不同風格的壁畫。每一幅壁畫都活靈活現、生動有趣、呼之欲出。
每一幅壁畫,下筆精緻細膩,構思別出心裁。那些創作靈感別具匠心、獨樹一幟,都非常的有創意和獨特的韻味。
甚至連腳下踩的每一寸石灰路面都已經被精緻的彩繪全然包裝。精美至極的畫面讓行人都不忍心下腳,以免玷污了這精緻絕倫的手筆!
行走在這個村莊裡,會帶給人一種行走在如夢似幻的畫巻之中的感覺。
所有人都在一邊走一邊欣賞着被美麗彩繪包裹着的房子。這些栩栩如生、呼之欲出的壁畫,震驚着所有人的視野充盈着所有人的思維。
王老伯微笑着,解釋說:“這些壁畫全部出自本校的聾啞學生之手。他們的作品,還不錯吧!”
王老伯的話使得所有人都停下腳步。他們仔細欣賞着眼前的一幅幅精妙無比、美麗絕倫的壁畫。
他們難以想象這些聾啞學生們,想要自己的作品到達如此境界,背後需要付出多少心血。
蕭冰走近一所房子,輕觸着牆上的壁畫,一字一句的認真說着:“那條街上的壁畫是風景;這條街上的壁畫是海底世界。左邊那條街上的壁畫是幻想,右邊那條街上的壁畫是星空!每一幅壁畫各具特色、完全不同!”
那一瞬間,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着。那一刻所有人的表情都是震驚而又動容的。心中是慚愧萬分又內疚不安的!
蕭冰一邊走,一邊欣賞。她心情複雜的說着:“你們看,這海底世界描繪的是多麼生動逼真啊!海底的礁石、七彩的珊瑚、各種各樣的魚類、海藻以及海洋生物們。應有盡有的溶入在壁畫裡,全部展現出來了!更令我望塵莫及的是這麼多房子,四周包裹的壁畫竟然完全沒有重複。創作這些壁畫的人,全憑腦補就可以達到如此神還原的境界,簡直令人膜拜!這是需要什麼樣藝術的細胞和多大的腦洞才能夠養成的。”
“走在這個村莊裡,我竟然有一種挫敗感。因爲我創作不出這麼多的藝術靈感,也到達不了如此神還原的境界!”蕭冰悲傷又自疚的說着。
蕭冰在他們的學校,也算是小有名氣的畫手。可是當她來到此地時,她連連直呼自愧不如。可見,這些作品真的已經到達了某種境界。
一行人在畫卷中繼續遊走着。一邊震驚着這些聾啞學生得天獨厚的藝術天賦,一邊爲他們默哀和祈禱着。
他們每個人的臉上皆掛着淚水。這些熱淚沖洗着自己的眼睛,使得自己的視線更加清晰。街巷兩側的壁畫全部像活了一樣,活生生的記憶在每個人的腦海裡!
王老伯把這幾個客人帶到一條巷子裡。微笑着說道:“這一條巷子是專門留給來本村到訪的客人們居住的。房子雖然簡單粗陋,傢俱鍋竈卻也齊全。將就着住幾天吧!多瞭解一下這些特殊人羣的大學生們!”
凌雪、史一程、蕭冰、蕭寒他們選擇住在同一所房子裡。恰好這所房子一共有四間。
蕭冰和凌雪留在房子裡。
蕭冰和史一程等學生會幹部,跟隨王老伯接應愛心捐助的物品去了。
這些物品全部是本校的學生,爲這個愛心小鎮的學生捐助的。有衣服、棉被、鞋帽、日常用品、還有一些捐款。
這些東西有新的、舊的、高檔的、低級的,參差不齊,應有盡有。
獻愛心是自願的,不可以強求!
蕭冰和凌雪走進房間裡面,房間裡面同樣每一寸牆皮和天花板都被繪製了別具風格的彩繪。看上去就像一座形象立體的用掛畫摺疊起來的精緻的紙房子。
蕭冰仔細的欣賞着這些別具慧心、獨一無二的作品。心中有種感動,由內而外的映射在眸子裡。
蕭冰低聲沉吟、自言自語着:“我創作一幅如此形象逼真的畫作,尚且需要兩個月的時間。你說這些房子全部都被壁畫填滿,這得需要多長時間?這些聾啞學生們簡直就是在用創作消磨內心的悲傷和打磨時光的侵襲啊!當我們躺在牀上輾轉難眠的時候,他們在創作;當我們抱着手機聊天遊戲的時候,他們也在創作;當我們看吐槽着泡沫劇的時候,他們還在創作!他們筆尖的功力,不是一朝一夕之間可以成就的!”
凌雪本來在吃着零食,蕭冰的一席話,使得凌雪再也吃不下去了。
蕭冰再次心情複雜的吐露着心聲:“凌雪,一進這個村子,我就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我感覺我就是在浪費時間,浪費自己的生命。上天給了我優沃的先天條件,而我卻不懂珍惜。那種挫傷感,自責感,內疚感,情不自禁的吞噬着我的靈魂!我追悔、遺憾,在過去的18年裡,被我浪費的光陰。導致我至今一事無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