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愛管閒事或者想在蘇如面前逞強的男人們都圍過來了。他們聚攏在一起,圍着蕭強,你一言我一句的數落着蕭強的不是。
蕭強一口難敵衆舌。被這些人數落的萬般不是、一文不值。他見局勢不妙,所有人都在爲蘇如出頭。他只好耷拉着腦袋、不吭一聲的回家去了。
蘇如和蕭冰連忙走過來。蘇如表示着對鄉親們的感謝。
蕭冰連忙拉住蕭寒的雙手,眼睛再次被淚水吞沒:“蕭寒,你怎麼這麼衝動。剛纔嚇死我了。如果你真的有什麼意外,我還不如一頭撞死在樹上,爲自己贖罪。”
蕭寒微笑着說道:“我想保護你,不想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蕭冰一臉感激的看着蕭寒。那一刻,千言萬語匯成兩個字:“謝謝。”
衆人們圍繞着蘇如七嘴八舌的提着各種建議。
張國良帶頭說着:“蘇如,我要說些現實的話。這個村子,你怕是呆不成了。那個蕭強,脾氣反覆無常。不知哪天他又會找你們麻煩。萬一哪天,他趁你們睡着了,前去報復你們,到時候,怕是誰都救不了你們。”
路通也摻和着:“村長說的對,我們可不是趕你們走的意思,我們也是爲了你好。”
蘇如微笑着說道:“我知道大家都是爲了我好。謝謝大家這幾年對我的關心和照顧。我會盡快離開蕭家莊的。不過在離開之前,我必須回家收拾下東西。不知道,此刻蕭強在不在家?”
張國良立刻逞強着說:“我陪你們回家收拾行李,要是那個蕭強膽敢造次,我絕不會放過他。”
路通也符合着:“我也跟你們一起去。大家做了這麼多年鄰居,理應互相照顧。”
蕭冰看了看那邊的情況。凝視着蕭寒,依依不捨的說道:“蕭寒,我們要走了。”
蕭寒強忍住內心的悲痛,微笑着說道:“沒關係,我們還會再見面的。無論你走到哪裡,我一定能找到你的。”
於是,蘇如在張國良和路通的陪同下,回家收拾東西了。蕭冰和蕭寒走在最後面,一臉的不捨和無奈。
遲來的林凡迎面跑過來,訓斥蕭寒:“蕭寒,你瘋了。你管那麼多閒事幹嘛?萬一傷着你了怎麼辦?走,跟我回家。”
蕭寒拒絕了媽媽:“我現在不要回去。蕭冰馬上就要走了,我要送她。”
林凡斥責:“你送她幹什麼?你送不送她,她都得走。就蕭強那樣,不走能饒得了她們嗎?那傢伙,腦袋讓驢踢了。哪天,喝醉了,睡到驢棚裡。讓驢踩幾腳,躺在牀上不能動彈就老實了。”
張國良和路通聽了林凡的話,都哈哈大笑起來。
到了蘇如的家門口,林凡拉住蕭寒,不讓蕭寒進去。蕭寒只能在林凡的陪同下,安靜的在衚衕裡等待着。
張國良和路通陪着蘇如走進家門的時候,四處張望了一下。發現蕭強並不在家。
張國良說着:“蘇如,蕭強不在。你可以安心收拾東西了。我和路通就在院子裡等着。”
蘇如謝過了他們,就回房間收拾行李了。
蕭冰回到房間,拿出一個小盒子。她走到蕭寒的身邊。淡淡的說着:“蕭寒,這些是我做的手工,送給你,留作紀念吧!”
蕭寒微笑着,輕輕的接過小盒子。
這時候,衚衕的另一端傳來了稀索的腳步聲。
林凡、蕭寒、蕭冰順着腳步聲看過去。
林凡詫異的說着:“這不是村西的老薛和三賴嗎?他們來這裡做什麼?他們擡着什麼?”
小孩的視力往往比大人好。
蕭寒仔細辨認着:“他們擡的是塊木板,木板上好像躺着人。”
這兩個人漸漸的走近了,林凡才看清他們擡的是誰。她大聲呼喚着:“支書,蕭強來了,擡着來的。”
張國良和路通立刻趕過來。
老薛和三賴看到了支書,把木板往地下一放。開始訴苦。“哎呦,我的村長唉!我這是招誰惹誰了?這個蕭強喝醉了酒,和我家的驢較勁。非說我家的驢在瞪他。於是和我家的驢打了一架。結果,被我家驢踩了幾腳,不能動了。這事,三賴可以給我作證。完全不關我和我家驢的事。”
三賴連忙說着:“他這叫自作自受,罪有應得。連土地公的神像都敢弄壞,遭報應了吧。”
這種奇葩事,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說完,老薛和三賴轉身就走了。甚至都沒有把蕭強擡到房間裡面,直接扔在門口就走了。賠償的事,提也不提,還抱怨着蕭強,驚擾他家的驢。
支書張國良最瞧不起的就是蕭強這種人。落得如此下場,實屬活該。
林凡立刻捂住了嘴巴。自己剛還說他被驢踩了纔好,竟然靈驗了。
張國良踢了躺在木板上的蕭強一腳,怒罵道:“你這個潑皮無賴,叫你得瑟,欺負女人。遭報應了吧!”
蕭強躺在木板上不能動,眼睛也得瞪着張國良。
路通又踢了蕭強一腳。“呦,你還不服?看這下誰管你?老孃死了,老婆孩子馬上就要走了。在村子裡混了三十多年,沒有一個朋友。這下好了,你就等死吧!”
張國良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這可是個難題。
蕭強癱瘓了,是需要人照顧的。以蕭強的人際關係,沒有一個人願意照顧他。況且,他好吃懶做,又沒有家底,請不起保姆。如果用居委會的錢公攤,只怕村民會鬧意見。就這樣放任他不管也不合適。如果傳揚出去,他這個支書就是辦事不周。況且,他們蕭家莊很被縣委看好。連年撥款修繕。已經持續十多年被評爲文明村了。這招牌絕不能因爲一個蕭強,就毀在自己手裡。如此一來,三年一度的村委會選舉,他這個村官位置可就難保了。
想到這裡,張國良特別痛恨蕭強,又使勁的踢了他一腳。怒罵道:“媽的,盡給本官找麻煩。”
路通最懂張國良的心思,他眼珠子一轉,湊到張國良身邊,出了個主意。
這時,蘇如已經收拾好行李,準備和蕭冰離開。
蕭冰和蕭寒做着告別。
蘇如在向張國良和路通做告別的時候。看到了躺在木板上的蕭強。她的眼神淡漠,沒有任何表情。轉身就帶着蕭冰準備離開。
張國良突然叫住了蘇如。想了想,說着:“蘇如啊!我們村都知道你是個賢惠、善良、勤勞、能幹的好女人。這個蕭強忒不是東西。連驢都替你懲罰他了。你看,他遭到報應了吧!今後只能躺着了。蘇如,你和蕭強是領了證的。就算這麼走了,你也不能另作打算。況且,你和蕭冰又沒有地方可以落腳。所以……”
蘇如轉過身,淡淡的說着:“所以,你希望我留下來,照顧他?”
張國良眨着眼睛,尷尬的笑了笑。繼續說道:“我知道,這件事確實有點爲難你。不過,你看他現在這樣子,對你的安全,造不成任何威脅。”
張國良又湊到蘇如的身邊,小聲嘀咕着:“你就是多做碗飯的事,當下他餓不死就已經不錯了。等他哪天……,咳,你和蕭冰不就有好日子過了嗎?至少有落腳的地方了,是不是?”
蘇如仔細想了一下眼前的局勢。現在蕭強生活不能自理了。對她的人身安全確實沒有威脅了。她和蕭冰也確實需要一個住的地方。她們也需要生計。繼續留在在這裡,這裡有整套的設備,至少她還可以做一些手工活,賺一些生活費。倘若,哪天蕭強不存在了,她和蕭冰就可以徹底自由了。
蘇如對村長淡淡的說着:“一日夫妻百日恩,他現在有難了,我自然不能丟下他不管。希望他的脾氣改改,我就知足了。”
張國良眼睛一亮,來到蕭強的身邊,裝模作樣的說道:“蕭強,你看人家蘇如,多麼的重情重義。你必須得改改你的脾氣,好好的和蘇如過日子。你的下半輩子,還得指望蘇如照顧呢。你聽到沒有?”
蕭強不傻,知道此刻自己的處境艱難,他現在是需要別人照顧的時候。必須得忍着點。他只能說:“蘇如,是我錯了。我對不起你。我保證,以後絕不這樣。”
張國良笑了,說着:“這不挺好嗎?好好過日子啊!我知道你們日子艱難,所以,今天的低保名額,給你們留一個。一個月一百多塊錢呢。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張國良和路通擡着蕭強,回到自己的房間。蘇如連忙收拾着。她把蕭強房間所有的東西全部拿了出去。只剩下牀,以及被褥。
路通詢問着:“蘇如,你這是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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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如淡然說道:“蕭強平時喜歡摔東西。我將這些礙他眼的東西全部收拾出去,才能讓他好好休息。”
蕭強氣憤的想要破口大罵,礙於支書在場,自己又有求於蘇如,才強忍住那些惡毒的語句,咬着牙閉上了嘴巴。
張國良和路通互相看了一眼。尷尬的笑了笑。
張國良說着:“蘇如,你做的很好。蕭強需要靜養,不能勞累。”
蕭強非常氣憤,心想,等自己好了絕不能輕饒了他們。
蕭寒開心的說着:“太好了,蕭冰。你可以不用走了。不過,你給他送飯的時候,要小心一點。不要讓他傷到你。”
蕭冰笑着說道:“我知道了。”
林凡輕蔑的看了蕭冰一眼,對蕭寒說着:“她不走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家了?”
蕭寒這才微笑着和林凡回家了。
就這樣,蘇如和蕭冰再次迴歸到了正常的生活中。
晚上,蕭冰詢問着蘇如,“媽媽,他以後會永遠躺在牀上嗎?”
蘇如微笑着,反問道:“那你希望他怎麼樣?”
蕭冰淡漠的說着:“我希望他消失。”
蘇如呆呆的看着蕭冰,蕭冰完全不像同齡孩子那般天真、活潑。
蕭強癱瘓後,前幾天還能保持比較平和的態度。沒過幾天,又原形畢露,挑三揀四。
這天早上,蕭冰給蕭強端飯。
蕭強看了一眼飯菜,怒斥道:“又是饅頭、鹹菜。以前還有個雞蛋。現在雞蛋都沒有了。照這樣下去,我什麼時候才能養好身體?”
蕭冰冷冷的說着:“現在雞蛋漲價了。吃不起了。”
蕭強見到蕭冰對自己這樣的態度,怒罵道:“你個小兔崽子,你也翻天了是不是?等老子養好身體,看我怎麼收拾你們娘倆。”
這時,蘇如靜靜的走過來,淡漠的說着:“有力氣說這麼多話,證明你還沒有餓到極點。那就不用浪費糧食了。冰兒,這兩天不用給他送飯了。”蘇如一如既往的溫柔,不同的是,現在的她多了絲狠厲和銳利。
蕭強一聽這話,氣憤到極點,大聲的罵着:“你他孃的就是存心報復我,是不是?”
蘇如冷漠的說着:“從現在開始,你每說一句話,你就一天沒有東西吃。你需要靜養,安靜的修養。”
蕭冰微笑着看着媽媽,對媽媽佩服的五體投地。
蕭冰冷冷的看了一眼蕭強,走出去了。
屋子內傳出蕭強不服的話語:“我就不信,你們敢餓死我?”
蕭強沒有想到的是,蘇如那個女人,現在竟會變的如此狠厲。這三天,她和蕭冰一次都沒有去過蕭強的房間。甚至一滴水也沒有送過。
蕭強還是不相信,蘇如會變的如此絕情。
蕭冰再次去送飯的時候,發現蕭強昨天晚上的飯還沒有吃。
蕭冰端着的碗沒有放下來,轉身就走。
蕭強憤怒的吶喊着:“你還沒把碗放下,怎麼就走了?”
蕭冰淡漠的說着:“媽媽說了,不可以浪費糧食。你什麼時候把它們吃完,我什麼時候再送新的過來。”
蕭強再次怒罵道:“你這……”小兔崽子沒罵出口,強行嚥了回去。不然,他今天又要捱餓了。
對待蕭強這種人,只有比他更狠、更絕,方能剋制住他。
就這樣,過了幾個月的時間。蕭強逐漸的發現了一些規律。他越是不喜歡吃什麼,那幾天絕對一直吃這些;他如果嫌棄飯菜鹹,那麼這幾天的飯菜就會一次比一次鹹;他若是多說一句話,就一天沒有食物吃;他若是剩下一些飯菜,直到徹底吃完才能等到下一頓。
蘇如在蕭強的牀前放着一瓶水,找來一根長長的輸液管子,渴了隨時可以喝。並且找了個大夫輸上尿管,隨時可以方便。
那個時候蕭強才感覺到蘇如真的變了。他開始後悔,是自己把她變成了這個樣子。他自作自受,他活該受罪。
從那以後,蕭強所在的那個房間徹底安靜下來。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眨眼間蕭冰已經上二年級了。又是一年一度的是中秋節。
蘇如繼續做着手工活,蕭冰在一旁幫助媽媽打下手。她現在已經學會了簡單裁剪和縫紉。
蘇如詢問着蕭冰:“冰兒,今天是中秋節,你想吃月餅嗎?”
蕭冰眼神黯淡了一瞬間,搖了搖頭:“我不喜歡吃甜食。”
蘇如繼續問着:“要不,買一斤肉,包餃子?”
蕭冰搖了搖頭:“不用了。媽媽還有很多活沒做。”隨後,蕭冰壓低聲音補了一句:“肉很貴的。買一斤肉媽媽就白做一件衣服。”
蘇如轉過身看着蕭冰,蕭冰的眼神淡漠,看不出任何表情。蕭冰從不把內心真實的想法寫在臉上。
“蕭冰,出來一下。”路小宇又來叫自己了。
“媽媽,我出去一下。蕭寒在外面。”蕭冰開心的說着。
蘇如看得出蕭冰很興奮。只有和蕭寒出現的時候,她開心的表情是寫在臉上的。“爲什麼蕭寒每次找你都是路小宇傳喚,他自己從來沒進來過呢?”
蕭冰淡淡的說着:“他媽媽不讓他進我們家的門。”
蕭冰出去了。蘇如嘆了口氣。
蕭寒仍舊一如既往的帶着一臉迷人的微笑,他淡淡的說着:“蕭冰,中秋節快樂。我給你帶來了一包月餅。五種不同的口味。你和如姨都嚐嚐。”
蕭冰甜甜的笑着,羞澀的說着:“我最喜歡五仁的了。去年你給我吃的那個,現在我還記得那味道。”
蕭寒微笑着說:“以後,我每年都送給你吃。”
蕭冰看了一眼路小宇,路小宇調皮的說着:“那是給你的。我也有一包。這是我的跑腿費。”
蕭冰疑惑的詢問着:“你家怎麼買了這麼多?”
蕭寒微笑着說道:“是我爸給公司的員工發的福利,剩下了一些,就寄過來了。”
蕭冰淡淡的詢問:“蕭寒,你要不要來我家玩一會。”
蕭寒糾結着,“我答應了媽媽,不去你家,她才放我出來的。”
路小宇詫異着:“爲什麼呀?她家還有妖怪啊?”
蕭寒認真的說道:“我媽說她爸的脾氣不好,愛摔東西。”
蕭冰信誓旦旦的說着:“我保證不會了。他現在絕不摔東西了。因爲他的房間裡已經沒有東西了。而且,他現在特別安靜。”
蕭寒和路小宇異口同聲的詢問:“爲什麼?”
蕭冰笑着說:“因爲他一發脾氣,就不給他吃東西。”
蕭寒和路小宇互相對視了一樣,尷尬的笑了笑。
蕭冰接着說:“蕭寒,你不想看看我所居住的房間嗎?”
蕭寒微笑着,跟着蕭冰和路小宇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