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瑤輕理妝容,步入雲悅軒,院中未見一人,房內卻有不小的動靜,她示意蘭兒留在院中,稍提着裙襬往房裡去。未進房,傳來林婉柔柔的聲音,夾雜着幾絲的無可奈何:“堂堂一個王妃,怎可住到煙雨坊呢?不妨等王爺回來後再行商議如何?”
“我纔不要見他!卑鄙無恥!我去何處無須徵得他同意!”竟然趁她喝醉酒欺負她,她咬牙切齒。
曼瑤暗忖着是如何一回事,幽幽進了房,見她披散着長髮,一臉憤憤不平,悠悠屈身行禮:“見過王妃、淑夫人!”
王妃二字在她聽來更是刺耳,她不滿的瞪了曼瑤一眼,氣呼呼道:“我不是王妃,殷涵旋纔是她的王妃!我纔不要留在這個破瑨王府,蘭心、梅香,還不趕緊收拾東西?”
“就算王妃要走,也先梳洗一下,莫非王妃想這副模樣出去?蘭心,還不侍候王妃梳妝?”林婉嘆了口氣,推着她進了內室,轉身低聲吩咐嫣兒:“嫣兒,讓程總管在府外候着,王爺一回府,立刻請他到雲悅軒!”
曼瑤見嫣兒出了房,有些疑惑:“王妃這是?”
林婉深吸口氣,扶着椅把手疲倦的坐下,這讓她如何能啓齒,說她不喜王爺的寵愛,生氣着要離開麼?她暗歎了口氣,恍惚的搖搖頭,曼瑤見此不再多問,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四周:紅色簾幔垂落,陳設着各種精緻的紅木傢俱,正中是典雅莊重的香檀木鸞榻,中間放置一小几,兩邊鋪設着紅色坐墊。
小瞧了一會,瞥見林婉心不在焉坐着,甫想啓脣離開,一個爽朗的聲音從房外穿透而來:“怎麼?誰惹灼顏生氣了?”
一襲玄紋雲袖紅衣,蕭澤閒雅進了房,嘴角噙着微笑,溫和又自若。
兩人急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他揮揮手,直往內室而去,見她臨鏡而坐,兩頰氣鼓鼓的任由蘭心梳着頭,嘴角不由輕揚,清咳一聲:“怎麼?誰惹你生氣了?”
殷灼顏翻了一個白眼,不吱一聲。
“本殿下帶你出去騎馬如何?”見她不爲所動,心裡有些沮喪,挑了挑眉,他誘惑道:“叫上二公子怎樣?”
眼眸亮光突綻,一抹笑意浮現在嘴角,她直盯着鏡中的蕭澤:“殿下此話當真?”
他揚揚眉,爲自己成功引起她的興趣而得意:“本殿下想不當真都不行!只要你高興就好!”
她嫣然一笑,催促道:“蘭心,趕緊!梅香,收拾好了,找人送到煙雨坊!”
“煙雨坊?!”他納悶掃了一眼正在收拾着物什的梅香:“灼顏,是怎麼回事?”
她輕哼一聲:“真正的瑨王妃要來了,我這個頂替的當然要離開了!”
“殷涵旋?”蕭澤眉開眼笑:“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去煙雨坊,跟本殿下回宮就是!”
殷灼顏理理垂落胸前的秀髮,優雅起身:“殿下,我們去騎馬吧,叫上二哥。”
蕭澤點頭,心底涌起一些沮喪,竟然要搬動殷瀟庭才能討她歡心,不過比起她的不理不睬,這足以讓他心花怒放。兩人興致勃勃的出了房,留下相視無言的林婉和曼瑤。
蕭涼宸快步穿過遊廊,見迎面而來的兩襲紅衣,一臉烏黑,狂吼:“殷灼顏,你鬧夠沒有!”
“四弟何必如此生氣?”他眉頭鎖緊,對於撲面而來的氣勢洶洶的怒氣甚是不滿,即便她有任何不對,也不該這樣對她,想着,聲音冷了些:“不過是去騎馬而已,四弟何必咄咄逼人?”
有了人撐腰,她背挺得更直了,完全無視他凌厲的眸光,徑直從他身邊翩然走過,蕭涼宸猛的轉身抓住她的右手腕:“你非要這樣惹本王嗎?”
手腕勒得生疼,她拼命掙扎着想要甩開他,大嚷:“別碰我!”
一聲“喀”,手腕脫臼的聲音驚住所有人,她吃痛的臉煞白,淚在眼眶中打轉。
蕭涼宸急急放開她的手腕,抱住她往下栽的身子,大喊:“來人,找大夫!”
她惱怒着滑落眼角的淚,胡亂用衣袖拭了一拭,倔強的甩開他,冷冷道:“放開我!不許碰我!”
往日裡總是凌厲的雙目,瞬間涌上落寞,他直怔在那裡,凝望着那兩行閃耀着亮光的晶瑩。
“我們進宮找太醫!”蕭澤深吸口氣,昔日的顧慮、擔憂一剎那化作雲煙飄散,他沒徵得任何人同意、未在意任何人的目光,橫抱起她大步出了雲悅軒。
蕭涼宸緊握雙拳,那抹紅色消失在遊廊盡頭,心像失了依靠,彷彿她這一離開,會離自己越來越遠,他無法阻止蕭澤帶走她,或者未曾想過阻止。
蘭心、梅香絞着手,不知所措,林婉定定神,沉聲道:“蘭心、梅香,整理好王妃的物什,別再提煙雨坊的事!”
望着他若有所失的模樣,曼瑤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今早醒來方知他昨夜已離去,莫非他是到了雲悅軒?殷灼顏離開正是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