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零號給予的通訊器,曲義可以聽到它與加圖斯·沈的對話。本來他還想補充一些內容,不過自己要說的任何話語都會被劇烈抖動的座椅變成無意義的單字重複聲。
好不容易等到球型艙的速度降至零,座椅不再抖動,他卻被猛地甩出艙內。
原來是在剛纔的抖動中,用於固定安全帶的螺釘逐漸掉離原位,最後在慣性的作用下,這條可憐的安全帶就和曲義一起飛出球型艙。
(曲義:不應該是我比較可憐嗎?)
再是一記【戰備醫療】,曲義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觀察自己身處的環境——周圍一片漆黑,只有幾個大小不一的立方體散發出淡淡的光芒。
打開L119A2突擊步槍上的戰術手電後,曲義摸索着向看起來最近的立方體走去。
大概走了幾百米後,那個立方體的真貌向曲義完全展現出來:形狀類似正方體,長寬高約爲10米,它的表面均勻地佈滿顆粒,顆粒呈黃色,爲直徑5毫米的半球體。
先是拍了幾張照片,曲義再給自己戴上最厚實的手套,然後把手放在立方體的表面。
【折射】&【領域】全力發動。
立方體的內部完整清晰地展現在曲義的腦中,包括它所代表的……真相。
“還是打算在一旁看着嗎?”曲義收回自己的能力,並冷聲出聲問道,“李爾察先生,不,稱呼現在的你爲第18867號智統者會更合適吧?”
『李爾察』自黑暗逐步現出自己的身形,光芒拂亮了他的半邊臉龐,而黑暗完整地彌補另外一邊的存在。
“降生已經完成了。他還在?”
“讓我先提一個問題——你認爲克隆人擁有靈魂嗎?”
“有。”
“那麼在這個前提下,你有思考過『可能性』嗎?”
眼神一下變得十分駭然,曲義不由自主地看向這個被戴森層包裹住的星球。
『李爾察』沒有照顧到曲義的反應,而是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
當所謂的【神】停止呼吸時,人們發現自己的未來被凍結起來,新的生命不會誕生,但是死神盡情地收割着一切的希望與絕望。
就在覈戰爭即將爆發之際,『智統者』降臨於這個世界,並賜予人類無盡的智慧和資源,幫助他們建設一個又一個偉業。
不僅如此,『智統者』還帶來預言,向所有人昭告世界會在文明滅亡之後重啓,新的生命也會誕生,人類需要選出一個人繼承曾經輝煌的一切,讓希望延續至新生的人類……
“……實際上,原生代人類相當脆弱,適能者根本無法完全適應我們的存在,但他們是最勤奮聰明,至今都未被超越。等到重啓來臨時,他們在0號的幫助下構建了一個戴森球來幫助新時代人類早點實現突破。不過太陽熄滅、宇宙寂亡,後來的人類卻始終沒有踏出那一步。不知道從第幾輪重啓開始,適能者終於可以與我們共存,但休眠已久的我們卻無法主動降生到那些人,所以我們將希望寄託於人類自身……”
“將重啓的範圍減小,保留適能者的記憶和基因,讓他們擁有這個世界,以此來換他們對於智統者的忠誠。呵,還真是邪惡的外星人啊。真不知道那個被選中的人是懷揣怎樣的心願忍受這般痛苦啊,你們實際上根本沒有突破【主神】的限制,對吧?”
“確實。我們毀滅整個位面後利用獲得的【時宙素】&【以太維】重新塑造了世界,但【主神】留下的限制依舊存在。”
“所以你們把那個人的靈魂複製了無數份並批量修改思律頻波,還藉助世界線模擬裝置來榨取靈魂的可能性存在,換而言之,這個世界的人類都只是他的靈魂複製體而已!……我猜他被選做『諾亞』的原因也不是什麼高大上的理由,而是他與你們的契合度最高吧?”
“你說的幾乎都沒有錯,不過漏了一點。”
“什麼?”
“我們在第一次重啓之前就將真相告訴他,也警告過他這個過程帶來的痛苦。這不是憐憫,也不是你們的正義,只是我們應盡的責任。而他聽後只提出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只要我去承受這一切,我就能找回興澤、佳慧,還有這個世界?’”
“你們如實回答了?”
“對,而且0號還告訴他:它一定會將這個世界恢復到原來的模樣。”
“……狂妄的傢伙,獨自揹負一個世界可不是相當輕鬆的活啊。”曲義丟下L119A2,取出【縱橫】,透明色絲絮再度纏繞在刀身上,“下次見面,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難怪他們要對你如此上心,不過你真的打算毀掉這一切嗎?”
“我就是這樣任性的人啊,從來就沒變過。”
【時域異則·武裝】被曲義激發到極限,【縱橫】都出現絲絲抖動,那是光線被扭曲的跡象。
一刀斬之,【奇蹟】滅卻。
隨着中樞的毀滅,整個奇蹟之塔開始崩塌,一切即將回歸原位。
而『李爾察』驚奇地看着手上的高空降落用防護服,包括頭盔、防護服等,他沒有帶這些東西上來,都是曲義硬塞過來的。
“什麼意思?你尋死嗎?”
望着一片寂暗的宇宙,曲義滿不在乎地回答道:“我自然有方法。另外,如果你想活着,就穿上它再跳下去;如果你想去死,就請盡情享受自由落體。”
遲疑片刻,『李爾察』穿上高空降落用防護服,一躍而下。
偌大的奇蹟之塔中,只剩下曲義一個人,百般無聊的他啓動通訊器,與正在和加圖斯等人一同撤離的零號取得聯繫。
“你還沒有下來嗎?”
“彆着急,我有其他方法。不提這個,何興澤和『申舒』怎麼辦?”
“畢竟他是代表那個人的記憶,我會繼續陪伴他。至於『申舒』,無限制複製不可避免地損傷到其靈魂,好在你替他完成了「破壞扭曲的一切」這一心願,但願他能安息吧。”
“好吧,另外有幾個智統者成功逃離這裡?”
“至今爲止,並沒有智統者成功逃離。我們的壽命也是有限的,所以數量越發減少,卻始終沒有達成目標。”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那個自稱爲湯浮基的傢伙呢?”
加圖斯·沈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來:“我們放了他,他和一些原『螢耀』的人離開,對了,聽說『螢耀』正在內戰,你下來的時候要小心一點,”
“看來『李爾察』回去後不用擔心沒家可回了。”
“李爾察?他還沒死?”
“嗯,不過他也被……算了,這不重要。”
曲義回答完畢後摘下通訊器,將它扔到虛空中。這片宇宙沒有任何星體,就如『李爾察』之前所言,這個世界瀕臨死亡。
【你已完成世界線任務的進階要求】
【是否選擇迴歸?】
【主神】沒有倒計時,而是直接將選擇呈現在曲義的面前。
“選擇迴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