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種種跡象表明馬小寧嫌疑很大!吳銘怎麼想都覺得馬小寧可疑,認定馬小寧當了奸細。如果眼神可以殺死人,那麼馬小寧已經輪迴轉世無數遍了。吳銘扭頭看看窗外陰霾的天空,露出壞笑。
這天晚上,一場大雪如期而至。
吳銘打開手電看看時間,到換崗時間了,吳銘穿好衣服出了宿舍。西北風夾雜着雪花打在臉上冰涼冰涼的,吳銘來到哨位換下戰友,並讓戰友去叫剛下崗的馬小寧。吳銘早就看過排班表,知道馬小寧的班次。戰友答應着剛要走,就見馬小寧走了過來。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要行!吳銘拿出班長的派頭喊道:“馬小寧!”
“到!”馬小寧跑過來。
“我有急事,你替我一會。”
“是!”馬小寧站到吳銘的哨位上。男學員和女學員的哨位不一樣,但吳銘是班長,馬小寧必須服從。
吳銘下了哨位直接回宿舍睡大覺去了。這是一年中最冷的季節,凌晨似小刀,殺人不見血,誰不願意躲在溫暖的被窩裡睡大覺?吳銘睡得很香。
第二天見到馬小寧時,吳銘好像忘了夜裡發生過的事情,馬小寧也沒說什麼。
過了幾天到了夜裡,吳銘又來換崗的時候,馬小寧自覺地走了過來,“班長,你是不是有事要辦?我替你一崗。”吳銘吃驚地看着馬小寧:“你什麼意思?”馬小寧的小眼睛眨了眨,反問吳銘:“什麼什麼意思?”吳銘忽然明白過來,這是報復來了!小肚雞腸的馬小寧是爲了那天夜裡的事情報復來了!不露聲色的討伐,詭計多端的傢伙!吳銘挑釁地看着馬小寧,既然如此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大冷天的是你自己找不自在!吳銘惡作劇地說:“你說得對,我是有事要辦!”吳銘讓出哨位,轉身回了宿舍。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裡,馬小寧好像跟吳銘較上勁了,只要是吳銘站夜崗,馬小寧就會來代崗。開始吳銘很高興,大冷天的有人替自己站夜崗還不好?時間一長吳銘受不了了,這要是被追究起來還了得?自己大小也是班長,傳出去多難爲情?吳銘只是想教訓教訓馬小寧,並不想鬧出什麼事情。
“馬小寧!我宣佈休戰!”訓練間隙吳銘找到馬小寧。馬小寧正在練習單槓動作,單薄的身子圍着單槓一圈一圈地旋轉,好像隨時會脫手飛出去。“以後我的崗我自己站!”吳銘懶的理馬小寧,沒好氣地丟下一句話走了。
馬小寧繼續旋轉着沒理吳銘。不過以後的日子裡馬小寧沒有再來代崗,吳銘總算鬆了一口氣。
秦大海站在穿衣鏡前凝視着鏡子裡的自己,肩頭嶄新的少將警銜熠熠生輝。自從文革前取消軍銜制,部隊官兵一色的“一顆紅星頭上戴,革命的紅旗掛兩邊”後,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1988年中央決定重新實行軍銜制,久違的警銜重新扛在肩上。秦大海滿足地笑笑,扭頭看看梅芳。
梅芳站在一邊看着秦大海,此時的丈夫很威武,充滿軍人陽剛之氣,有沒有警銜不一樣啊!梅芳欣賞的目光讓秦大海感到暖意融融,興致正濃的秦大海不禁動情地上前一步摟住梅芳。梅芳慌忙後退一步四處看看:“老秦!大白天的你幹什麼?”秦大海看看空蕩蕩的懷抱很是掃興,“白天怎麼了?在自己家裡抱自己老婆也不行?”“不怕別人笑話?”梅芳嗔怒地白了一眼秦大海,將警帽遞給秦大海:“快走吧,車在外面等着呢。”秦大海無奈地笑笑,夫妻幾十年了還這麼封建。秦大海接過警帽戴好出了家門。春節期間,秦大海照例下部隊轉轉。
噼裡啪啦的鞭炮聲傳入軍營,平日裡嚴肅整潔、整齊劃一的營區,現在已經煥然一新。營房前掛起紅燈籠,主路兩側的樹幹上點綴着彩條,懸掛着五彩拉花。吳銘沒有想到自己離家後的第一個春節要在軍校裡度過。
爲了加強春節期間安全保障工作,也爲了讓軍校生得到鍛鍊實踐的機會,軍校組織部分學生留校參加節日期間執勤巡邏任務。爲數不多的女學員都留校了,用領導的話說就是女同胞執勤具有優越性。
果然,吳銘站在街頭,漂亮的女軍人形成一道亮麗風景線,來來往往的人都要多看幾眼,小朋友總要甜甜地叫一聲:“姐姐好。”吳銘自豪地挺着胸,嘴角掛着微笑,要是父母看見自己現在的樣子該多好!還有小林和小雪,吳銘想象着他們倆見到現在的自己是什麼表情呢?吳銘的心飛向遠方,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小林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執行任務?
此刻的趙林正在隊部裡揮毫潑墨寫春聯,趙雪在一旁幫忙。
劉暢抱着一個大紙箱走進隊部,後面跟着武侯,也抱着大箱子。劉暢放下大紙箱子,說:“小雪,看看這些炮仗夠不夠?今天晚上好好熱鬧一下。”趙雪打開紙箱看看,“這麼多?”劉暢指指身後的武侯,“他手裡還有。”趙雪瞥了一眼武侯。那年武侯一身僞裝服從天而降差點嚇死自己,到今天也沒有向自己道歉。趙雪對這件事耿耿於懷,所以裝作沒看見,回到桌子前擺弄筆墨。
趙林擦着手上的墨,說:“隊長,春聯寫好了。”
劉暢走到桌子前看着春聯,輕聲念道:“常備不懈苦練過硬本領,緊握鋼槍守衛大好河山,橫批是--軍人本色,好!”
趙雪嘻嘻笑着說:“太硬,缺少喜慶味道。”劉暢覺得很好,說:“我們是什麼?我們是軍人!軍人就是要陽鋼、要血性,就是要時刻警惕保衛祖國。”趙林看看墨跡幹了,就拿起對聯準備出去貼上。劉暢攔住趙林說:“你別走,接着寫,讓小雪去貼。”“我去貼!”趙雪高高興興地貼春聯去了。
劉暢衝身後的武侯招招手,“你去幫忙。”武侯吐口氣,怎麼讓我跟那個丫頭在一起?那是個不講理的主。武侯看看趙林,想讓趙林替自己說句話,趙林忙着寫春聯。
劉暢發現武侯沒動靜,催促道:“去呀!”“是!”隊長下令,武侯只好服從,無奈地去找趙雪。
趙雪拿着春聯和漿糊來到隊部門口,剛要往牆上刷漿糊,武侯奪過刷子,使勁往牆上抹漿糊,好像他與牆有仇似的。趙雪沒吭聲,站在後面雙手插在羽絨服兜裡看着。很快,武侯貼好春聯,跳下椅子站到遠處欣賞,發現橫批有點歪,嘀咕了一句:
“你沒看見歪了?”重新站到椅子上去改。
趙雪不緊不慢地說:“你又沒有請我把關。”武侯擺弄完春聯,問:“現在呢?”“左邊高。”武侯將左邊往下拽。
“又低了。”武侯又往上挪動。
“唉呀,右邊高點!”武侯就這樣被趙雪指揮着挪動了好幾次。趙雪心裡好笑,嘴上依然不依不饒地擠兌武侯,“是不是練瞄準把眼睛練斜了?左邊……”“啪!”武侯用力將橫批拍到牆上,跳下椅子走了。
趙雪甩給武侯背影一個大大的“衛生球”,沒事人似的哼着歌回隊部了。
開會回來的高陽參謀長走向隊部,一隻腳剛踏進大門,猛地定住了。倒退着出了大門,擡頭看看貼在門口的春聯,雙手叉腰大着嗓門罵道:“這是誰幹的?連個春聯都貼不好?給老子滾出來!”周圍靜悄悄的,誰敢吱聲?高陽吼了一嗓子:“集合!”一陣集合哨驟然響起,一條條人影衝向操場。
操場上,王開山站在主席臺上,臺下是一隊隊綠色方隊。王開山意氣風發地看着戰士們,“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從現在開始,我們武警部隊施行軍銜制!以後,誰要是再分不清上下級關係亂指揮,我處分他!”大家忍住笑。
孫淮南看看王開山,眼神示意趕緊繼續,大家早就等不及想要帶上警銜。
“授銜儀式開始!”隨着王開山的喊聲,軍樂隊奏響樂曲,敲打出振奮人心的鼓點。參謀長高陽很有樂感,踩着節拍帶隊走上主席臺,來到王開山面前立正,敬禮。王開山面色凝重,將中校警銜掛在高陽雙肩上。高陽眼中閃着亮光,再次敬禮。王開山鄭重回禮。
劉暢將警銜一一佩戴到隊員們身上。趙林帶好警銜,發現武侯衝自己擠擠眼睛,接着又衝程平會那邊弩弩嘴。趙林扭臉去看程平會,發現程平會一臉傻笑。程平會摸着肩頭的少尉警銜心裡很美,琢磨着什麼時候肩頭再加一顆星就可以娶田蕊了。趙林和武侯對視一眼,雖然都不知道程平會在想什麼,但是大家的心情是一樣高興的。
王開山很興奮,掃視着眼前一片閃閃耀眼的警銜,大着嗓門說:“今天是個具有特殊意義的日子!又逢新春佳節,咱們要好好慶祝一下!慶祝這個不一樣的春節!”
炊事班使出渾身解數做出的春節大餐,贏得了全體官兵和家屬們的一致好評。
雖然沒有大魚大肉,倒也是葷素搭配紅黃白綠各種顏色吸引眼球。誰都知道部隊經費緊張,真是難爲了炊事班的戰友們。
趙雪和家屬們坐一桌,趙林和戰友們坐在鄰桌,武侯還就坐在趙雪後面,幾乎背靠背。趙雪賭氣地往前拉了拉椅子,武侯感覺到了,沒回頭,“哼!”了聲算是迴應。
趙林坐在武侯旁邊,回頭看着趙雪一繃臉,趙雪吐吐舌頭。
“同志們!”王開山環視一週說,“今天是大年三十,是舉國歡慶、萬家團圓的日子!但是我們軍人堅守在戰鬥崗位上,不能享受天倫之樂,爲什麼?因爲我們是軍人!是軍人就要枕戈待旦,是軍人就要報效祖國,是軍人就要忠於自己對黨、對祖國立下的誓言!我們的誓言是什麼?”“國家利益,高於一切!”“榮譽,重於生命!”“責任,重於泰山!”王開山面向家屬,“各位父老鄉親、兄弟姐妹,你們不遠萬里來到軍營,帶來了祖國人民對我們的問候,帶來了家鄉父老對我們的支持,帶來了親朋好友對我們的理解,我們全體指戰員謝謝你們!”王開山端起盛滿酒的大碗,“敬所有的親人!幹!”一飲而盡。
戰士們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家屬們也喝下碗中酒。
王開山放下酒碗,說:“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我們就要高高興興地過!各隊出節目搞個聯歡會怎麼樣?”“好!”政委孫淮南笑笑,說:“各隊要出節目,家屬們是不是也要出節目啊?”
“是!”戰士們笑逐顏開。
家屬們小聲商量了一會,一名軍嫂說:“我們家屬出一個節目,然後點到那個隊就由那個隊出節目,好不好?”“好!行!”戰士們鼓掌通過。
“我先來吧,我唱一首家鄉的歌曲‘繡荷包’。”軍嫂清清嗓子,唱起來……
初一到十五十五的月兒高那春風擺動楊呀楊柳梢三月桃花開情人捎書來捎書書帶信信要一個荷包袋
……一曲純樸的山西民歌“繡荷包”唱得韻味十足,博得戰士們熱烈的掌聲。軍嫂的男人是二分隊分隊長,分隊長使勁拍着巴掌,臉笑成一朵花。軍嫂有點不好意思了,微微紅着臉,對自己的男人說:“你們出個節目吧?”“哈!”戰士們鬨笑起來。
分隊長站起來大着嗓門喊:“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預備唱!”於是二分隊的一幫戰士扯開喉嚨發出震耳欲聾的吼聲:“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趙雪在6歲的冉冉耳邊嘀咕了一陣,當二分隊的戰士們剛唱完,冉冉就迫不及待地站在椅子上大叫:“我要表演!我要表演!”不等大家發表意見就嫩聲嫩氣地唱起兒歌:
我們家裡養了一羣小鴨子我每天早晨趕着它們到池塘裡小鴨子對着我嘎嘎嘎嘎叫再見吧,小鴨子,我要上學了再見吧,小鴨子,我要上學了小傢伙一點不怯場,一邊唱一邊做着舞蹈動作,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唱完了,冉冉指着武侯他們分隊提出要求:“我表演完了,我要讓叔叔表演節目。”分隊長站起來,說:“我們……”“不是,不是!”小傢伙着急地跑過去拉住武侯的衣服,說:“我讓這個叔叔表演節目。”“我?”武侯有些差異。
冉冉認真的說:“我都敢一個人唱歌,叔叔是特警,更勇敢對不對?”“當然!”武侯笑笑,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兒還能不如一個小孩子?這個小傢伙太有意思了。衆目睽睽之下,武侯表現出大無畏的英雄氣概,“你說吧,只要你提出來,我就一定演!”武侯沒把冉冉的話當回事,心想一個小孩子能有什麼花樣?大不了講故事或者裝回大灰狼什麼的。
冉冉連蹦帶跳地跑到高陽桌子前,捧起高陽面前的那碗紅辣椒又跑回武侯面前,舉起一大碗辣椒說:“叔叔表演吃辣椒吧!”衆人愕然。
武侯睜大眼睛:“什麼?”
“冉冉,不許調皮!”冉冉媽媽趕緊把小傢伙抱走了。
“不嘛,不嘛,叔叔說話不算數!”冉冉在媽媽懷裡掙扎着,“叔叔騙人!”高陽平日裡一碗辣椒兩碗飯就是一頓飯,沒有辣椒絕對吃不下飯,是出了名的辣椒王,大家不明白這個小傢伙怎麼出了這麼一道題?
“不敢就承認,逞什麼能啊?死要面子活受罪!”趙雪好像聲音很低,但是在鴉雀無聲的食堂裡還是聽得很清楚。武侯也不是傻瓜,當時就明白了這是趙雪的惡作劇。武侯瞪着辣椒,想不吃,大家都看着臉上掛不住,吃吧,還真有難度。“哼!就會嚇唬人!”趙雪嘀咕了一句,話中有話,含沙射影。
趙林回頭警告趙雪:“別鬧。”趙雪聳聳肩,“了不起的特警!”士可殺不可辱!武侯端起辣椒碗,三下五除二將一碗辣椒吞進肚裡。眼看着武侯的臉變成了燒紅的黑炭,汗珠子噼裡啪啦往下砸,大張着嘴往外“噴火”,噝噝地倒吸着氣……
“涼水!喝涼水!”程平會說着話站起來要去端涼水。武侯推開程平會,用手在嘴邊拼命煽着風衝向水池。四周傳來大家的爆笑聲。趙雪笑得直不起腰了。
噼裡啪啦爆竹聲響起。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過年嘍!”戰士們歡呼着。
當!當!……
午夜鐘聲響起,在陣陣歡呼聲中,美國休斯頓夜空綻放着千姿百態的禮花,耀眼的火光照亮邱茗月美麗憂鬱的臉龐。